下午四点,林北开拖拉机回市里的家,拖拉机上放了一台洗衣机,一台冰箱,两台录音机,还有一台冰柜。 林北到家了好一会儿,黄益民骑着载着林聪姗姗来迟。 林北已经把洗衣机、收音机搬下来了,和黄益民把冰箱抬进厢房。 黄益民和林聪留了下来,林北开拖拉机去职工宿舍。 林北到的时候,林玉章和赵二棍正在做晚饭。林北把拖拉机开进院子里,喊两人过来搭把手,把冰柜抬屋里。 林玉章和赵二棍看到冰柜,眼睛都瞪直了。 两人互掐了一把,笑着喊疼,丢下锅铲和菜刀,跑去搬冰柜。 冰柜被三人合力搬到屋里,林北跟两人说冰柜得静置一天一夜才能插电使用。 林玉章神情严肃说:“我一定看着其他人,不让其他人乱碰冰柜。” 林北跳上了车斗,抱着一个盒子跳下来:“我还给你们带来了录音机,你们没事可以听广播,想听磁带,去录像店买一张磁带。” 林北把盒子放桌子上,打开盒子,先取出一本L1544双盒座立体收录音机使用说明书。林北翻看说明书,林玉章、赵二棍站在林北两边伸头看,林北把说明书放一边,取出录音机,机型真好看,他仨研究了半天,发现放磁带的卡槽里有两盘磁带,后面装好了电池,林北不知道是李卓送的,还是里面就有的。 林北按照说明书步骤播放磁带,怎么按按键,录音机就是不响,林北和林玉章二人研究了半天,发现电池装反了,林北把电池装正,再按播放键。 林玉章、赵二棍抓住彼此的胳膊,两人盯着录音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磁带开始转动,有音乐从里面跑出来,两人忽然动了,高兴地抱在一起。 工地上的人回来了,听到音乐从其中一个宿舍传出来,还是林玉章做饭的宿舍,正在交流心得的人争先恐后挤进院子,看到林北和林玉章师徒趴在桌子上听音乐,桌子上放了一台机型超棒的录音机,一窝蜂涌了上去。 林南手痒,想按按键,被林东眼疾手快制止了。 “别乱碰,小心碰坏了。”林东说。 林南捂着被拍疼的手,抗议道:“做出这么多按键,不就是让人按的,怎么可能按坏。” “我是大哥,要按也是我先按。”说完,林东凑到林北跟前,手指轻轻戳按键,问林北这个按键有什么用。 林北把使用说明书递给他:“大哥,你读懂了使用说明书,就会使用录音机了。” 林东捧着说明书如获至宝,拿着说明书到一旁看。 林东发现光线突然暗了,抬眼一看,乌压压的脑袋出现在他上空。林东:“……” 弱小又可怜的林东被众人围在中间,被众人当做可以自动翻书的书架。 林南捂着嘴偷笑,悄摸摸溜回林北身边,小声向林北学习各个按键的功能。林北跟他说怎么取放磁带,怎么播放、暂停磁带,怎么倒磁带。 林北只摸索出这些功能。讲完了这些功能,他和林南一起摸索其他功能。 两人把天线抽出来,开始搜索广播,一共搜到五个广播电台。 之后林北离开,他们继续捣腾录音机,很晚才吃晚饭,还吃了一份糊锅底菜,却吃得津津有味。 林北回到家,林聪正拿着丽莎老师送他的磁带放卡槽里,合上卡槽,他按了播放键,一首英文歌从录音机里出来。 黄益民跟着音乐扭身体,林聪跑向他黄叔,和黄叔站一起,举起手,眼睛看着黄叔扭身体。 两人拎着录音机到河堤上放音乐,街坊邻居闻声跑到河堤上,看到黄益民和林聪扭来扭去,小孩子加入其中,去过舞厅酒吧的人跟着音乐节拍跳舞。 河堤上的热闹不属于林北,林北正在家里看书。 晚上八点多,黄益民带着林聪回来了,一起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林北凌晨两点才睡,他俩晚上九点多就睡着了,林北早上起床,两人还在睡。 林北看了看表,马上十点了,两人再不醒,他就把两人叫醒了。 桑超英骑车闯进院子里,他攥刹车闸,车刹片发出刺耳的声音。坐下窗台下学习的林北抬头,就看到桑超英丢下自行车,冲到窗前,大喘气说:“北哥,我找到何罗春小女儿了,她就在百顺巷附近落脚,巧了,离你这儿就两里地。” 说完,他朝水龙头走去,拧开水龙头,接水洗脸,又捧水大口喝了几口。 他把打湿的头发扒拉到脑后,说:“何罗春家老三叫何冰冰,老五叫何芊芊,我查到一个月前何冰冰给何芊芊汇过一笔钱,何芊芊把钱还了好心送她到医院做清宫手术,并垫付手术费和住院费的街坊,去找她前对象,看到她前对象又有了新对象,让前对象还钱,前对象没还钱,还羞辱了她一顿,何芊芊和她前对象打了一架,随后失踪了半个月。她失踪半个月去了哪里,我没查到,只查到半个月前她出现在百顺巷。” 黄益民被桑超英吵醒,他顶着一头乱头发出门,听到桑超英说“清宫手术”、“百顺巷”,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们前天傍晚在百顺巷的小饭馆吃的饭,他们找的何芊芊不会就是小饭馆的洗碗工吧,会不会太巧了。 “何芊芊在医院做手术,何罗春正在参加他干孙子的满月酒。我查到他参加满月酒前,到金店打了一对小孩戴的金手镯和一条纯金长命锁,何罗春参加满月酒那天,只送了一对银手镯,我觉得他私底下肯定把金首饰送给了他干孙子。”桑超英这么猜是有原因的,何罗春只有一个大儿子结了婚。 老太太大概知道儿子外边有人了,还有一个私生子,可能清楚她百年走后,大孙子的处境不好,生前给她大孙子娶了媳妇。大孙子的工作是老太太用掉最后一点人情,给大孙子安排的。 老太太去世后,何罗春大儿子夫妻遇到一个机会,调到二线就能分到房子,大儿子夫妻去了二线,就再也没回来,而且何罗春大儿子的孩子最小六岁了,何罗春怎么也不可能送这么大孩子婴儿戴的首饰。 桑超英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跟两人说,又感慨道:“老太太用掉人情给另外四个孙子孙女安排到鱼米之乡当知青,四个孙子孙女在农村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老四老五回到淮市,一个进了监狱,一个过得十分不如意。” “何罗春家老二呢?”林北问。 “不知道,老太太去世后,老二再也没和何罗春有书信往来,有人说老二死了,也有人说老二和何罗春老死不相往来。”桑超英挠头。 “你有找人查何罗春妻子吗?”黄益民问。 桑超英一脸便秘说:“和凤阳路的街坊说的一样,何罗春妻子就是旧社会女子,典型的出嫁从夫思想。” 桑超英要带他们去找人。 林北准备叫聪聪,孩子已经坐起来了,林北给他穿上衣服。 林北牵着聪聪在后面走,桑超英和黄益民走在前面。 过了十字路,林聪问:“爸爸,我们要去姨姨家小饭馆吃饭吗?” “不知道,看你桑叔怎么带路。”林北说。 桑超英掏出他花钱买到的消息,其中就有何芊芊在哪工作,在哪落脚。他拿到何芊芊的信息,只是粗略扫一眼,就打电话到厂里,得知北哥不在厂里,他就马不停蹄骑车到北哥家找北哥。 他们现在到了百顺巷,桑超英低头看何芊芊在哪工作,正要找人问路,纸被黄益民抽走了。 黄益民找到小饭馆的名字,把纸塞到桑超英手里,说:“我知道何芊芊在哪里,你跟着我走。”
第207章 207 桑超英跟上黄益民, 两人七拐八拐的消失在复杂的巷道里。 林聪在两人消失的巷道里奔跑。 巷道由青砖铺成,只够单向通行一辆拖拉机。春雨绵绵的季节,巷道长出了新苔藓。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 苔藓湿滑, 一个戴着小黄帽的孩子被苔藓滑倒。 小孩爬起来, 抠蹭到衣服上的苔藓,把苔藓放回地上。 林北走了过来, 牵着他离开。 父子俩走进小饭馆。 还未到中午, 店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位客人, 桑超英正在吹牛皮,黄益民给他当捧哏。 父子俩在一张空桌旁坐下了。 刚刚桑、黄二人在路上遇到了何芊芊, 何芊芊被几个男人堵在巷子里调戏, 一个小孩抱着一根竹竿突然冲出来,大声喊叫, 没有章法挥动竹竿,吓跑了那群对何芊芊动手动脚的男人。小孩丢下竹竿, 拉着何芊芊跑出巷子。 黄益民认识这个小孩, 是前天给他们这桌上菜的伙计。小孩小小瘦瘦,看着顶多十二三岁。 黄益民跟上两人,目送两人走进小饭馆。 之前有人喊女人何芊芊, 再加上饭馆伙计和女人一起进了饭馆,黄益民有预感,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何芊芊。 眼前浮现何罗春那张和蔼的笑脸,耳畔回荡着男人轻浮的声音, 黄益民很生气, 非常生气。不爱孩子,为什么要生下他?可是他不知道该去问谁。 肩膀上搭了一个温暖的手, 黄益民偏头看,他看到了桑超英。 桑超英问她就是何芊芊吗,他说可能是吧。 之后,两人走进了小饭馆。 再之后,桑超英在饭馆里吹牛皮,他当起了捧哏。 桑超英一直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他跑去当个体户,父母虽然不理解,但没强行左右他的人生,不听外边的风凉话,还给他托底。黄益民的遭遇,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黄益民为什么至今无法走出他父母带给他的阴影。桑超英却知道黄益民对何芊芊感同身受了,也感觉到黄益民现在非常生气、难过。 桑超英对何罗春产生了迁怒。两人走进饭馆,桑超英跟黄益民说:“幸好没放出咱们打算出三倍价钱买凤阳路门面的消息。” 黄益民:“?” 有这件事吗?他怎么没印象? 为了避免桑超英尴尬,黄益民说:“你快闭嘴吧,别在外边说这件事。” “咱们现在在静贤区,凤阳路在江安区,中间还隔了一个新台区,消息传不到那里,我在这里说说没事。”桑超英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让老板先给他上一份卤煮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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