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不知道曹解放把他当成了鬼,他回到建筑工地就躺到竹席上睡觉。 次日。 吃过早饭,林北安排了他们今天要做的工作,他就离开。 到了十点钟,林北回来检查他们工作。 众人瞥见林北回来了,连忙整理衣服和头盔,眼神认真严肃,干活利落稳当。 林北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巡查了两圈,又凑近看了一会儿,他到胡自强家新房子转了一圈。 他从胡自强家新房子那里回来,遇见了高静。 “小林,我家第一层楼啥时候上顶?”高静问。 “明天中午。”林北说。 高静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日历,她念念叨叨嘀咕一会儿,把日历放回包里,欢喜说:“明天中午好,吉利。” 说完,她让儿子跟林北打招呼。 赵宇轩:“叔叔好。” 林北:“宇轩好。” “小林,赵永胜还等着我送饭呢,我们先走了啊。”高静牵着儿子离开。 他回到工地上,林玉章正在做饭,其他人躲到阴凉地纳凉。 林北走过去:“明天中午上顶,大后天你们全去胡自强家新房子那里,给他家粉墙铺水泥地板。” “好。”众人大声说。 “开饭了。”林玉章敲盆喊。 众人鲤鱼打挺跳起来,拿着盆筷就去打饭。 林北拿着盆筷慢悠悠去打饭,余光瞥见黄益民,他把盆放到砖堆上,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黄益民一眼就发现林北,他喘了一口气,掉头撵林北。 林北站在树荫底下等他,黄益民跑到树荫底下,他来不及擦汗,喘着粗气说:“你看看,这次礼盒、贺卡合格吗?” 林北把纸箱折成礼盒,他用手测量长度,礼盒长和宽不对:“长度短了五厘米左右,宽度短了三厘米左右。” 林北把礼盒递给黄益民,他拿起贺卡:“他们这回用墨用的淡了。” “我马上回去跟他们沟通。”黄益民靠在树上,抿了抿蜕皮的嘴唇,“他们跟我提钱,我听他们的意思,他们想让我们付预付款。” “你跟他们说,如果他们这次做出来的东西让我俩满意,我们马上付预付款,拿到礼盒和贺卡,我们立即付尾款,绝不拖欠,如果他们不信,我们可以和他们立字据,如果我们做不到,我们给他们双倍货款。”林北说。他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现在大小厂出现一种怪现象,就是拖欠尾款,一拖就拖两三年,他这么说,纸箱厂、印刷厂肯定打起精神做礼盒和贺卡。 “那个……”黄益民站直,吞吞吐吐说,“我的钱全砸进汾酒、板鸭里了。” 林北没考虑就说:“我付。” 黄益民有了底气,他觉得他和纸箱厂、印刷厂主任说话声音都可以大许多。 黄益民抱着礼盒和贺卡,打算乘坐公交车到纸箱厂和印刷厂,林北喊住他:“你吃过饭再去。” “哦,好。”黄益民拿上次他用过的饭盒去盛饭,跑过去跟大家坐在一块儿。 林北盛了饭,他也走过来坐下。 大家边吃边聊天,笑得没心没肺。 饭后,黄益民抱着东西离开,林北逛这座城市,他遇到商店,就靠近看看,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百货大楼,林北在百货大楼门口买了一根老冰棍,他进入百货大楼。 距离端午节还有十一天,百货大楼里已经有了过端午节的气氛。 年轻男女是主力军,基本上都是他们在买东西。 林北转了一圈,发现卖酒柜台人最多,他嚼着冰棍靠近,看到黑板上写了今日酒价:迎春酒两块三毛二、北大仓酒两块一毛六,通州老窖两块四毛七,宋河粮液两块零五分,全兴大曲两块六毛一,汾酒两块三毛八。 “酒的库存不多了,大家要买赶紧买,也不知道啥时候来货。” 林北眼睛瞪直了,是席年年,席年年怎么到百货大楼当售货员了。 他猛然想到他上辈子在余淮镇没有见过席年年,假如席年年在八三年到百货大楼上班,那就解释通他上辈子为什么没有见过席年年。 他上辈子也没有见过徐要要,难道徐要要也来了市里? “都到后面排队买酒,你不排队,我就不卖酒。”席年年把报纸卷成圆筒敲打插队的人。 百货大楼售货员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大家心里埋怨,嘴上也不说什么,到后面排队买酒。 男的不买酒去老丈人家,老丈人不给你好脸色,女的不买酒回娘家,遭娘家人不待见,年轻男女为了过一个安生端午节,只能忍着脾气排队买酒。 上辈子,逢年过节林北只给爹娘买肉买新衣服,他娘开心,他爹总是抱怨自己不给他买酒。那时候他白天不着家,晚上有时也不着家,听不到他爹抱怨,只有逢年过节那几天,他听到他爹抱怨,他总是一笑而过。 林北不给家里人买酒,却懂这些年轻人买酒的心态。 不到四十分钟,柜台上的酒全售完了。 林北把冰棍棒子丢进垃圾桶里,他走出百货大楼,望着台阶,他想在白酒畅销的情况下,黄益民真的凭本事一瓶也卖不出去。 他离开百货大楼,到免费公园溜达一圈,这里老年人多,林北跟他们唠唠嗑,瞅准时机问他们:“咱淮市啥出名?” “咱淮市有啥?” “咱们有得,别人也有,咱们没得,别人依然也有。” 一群老头老太争执了半天,就争执出了这个结果,他们淮市平平无奇。 林北又和他们唠了一会儿嗑,他便离开。 林北回到建筑工地,已经傍晚了,其实他已经忘了要回来突击检查他们,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十分得意挑眉,仿佛在说你们以为我下午会回来突击检查,其实我没有,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我还会让你们更意外更惊喜!!! 众人:“!!!” 想群殴他咋怎。 “林老板的心思,我们莫要猜。”林东嘻嘻哈哈调侃道。 其他人一直重复这句话。 林北似笑非笑抽出钢笔,众人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指着林东,拿脑后勺对准林东吹口哨。 林东怒了,一跃而起和他们打成一团。 “小林,有人找你!”赵永胜大声喊。 林北回头,他不动了。因为有两垛砖挡着视线,其他人看不到赵永胜,他们只看到林北像一个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他们不闹了,跑到林北身后,他们吓得眼珠子快跳出来。 后面有人吓得倒在林北背上,林北踉跄走两步,他稳住身体问:“好好,聪聪,爹,村支书,你们怎么来了?” “你发了四个字,勿卖鸭蛋,咱也不知道啥情况,刘建民出价出的高,我和你娘建议好好把咸鸭蛋卖给刘建民,好好不愿意,说等你回去再说,我和你娘怕咸鸭蛋在你手里卖贱了,我俩寻思着来市里找你问清楚情况,今天茜茜提前回来送端午节的礼,你娘抽不开身过来,就叫好好跟我过来,我们在镇上碰到了你六叔,你六叔找人借了驴车,把我们送到县里坐车,我们坐上车了,他也上车了,说是怕我找不着路。”林志炳不高兴说。 什么找不着路,老六就是瞧不起他没来过市里。 “四哥,你真想让我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你打什么主意?”林志昆笑眯眯说。 “什么主意?我就是找小北问咸鸭蛋的事。”林志炳梗着脖子说。 林志昆懒得和他掰扯,他站到马路边上瞧横幅。 林志炳特别想四处溜达,但是他到了市里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有,经过他仔细辨认,每条马路都一样,每个路口也都一样,每个房子也都一样,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死盯着林志昆,生怕他不盯着林志昆,他就把自己弄丢了。 林北没管他爹和他六叔,走过去,他从余好好怀里接过聪聪,对赵永胜说:“大哥,招待所还有房间吗?我开两间房间。” “你开一间房,我和你爹跟着大伙儿睡。”林志昆摆手说。 林志炳飞快说:“我跟你六叔睡。” “大哥,你给我开一间房,我等会儿过去。”林北掏出两块钱给赵永胜。 “行。你嫂子在招待所等我呢,我先回去了。”赵永胜接过钱,他跟大伙儿挥了挥手,便匆匆离开。 林聪环住爸爸的脖子,闷闷不乐喊:“爸爸。” 林北看余好好,余好好捏捏小家伙的小耳朵,小声说:“他在驴车上和我商量,到了市里要藏起来给爸爸惊喜,结果他坐上公交车就蔫了,下了公交车,他说他难受,爹和六叔抱他走了一路。” “聪聪来看爸爸,爸爸已经非常惊喜了。”林北揉揉他的脑袋。 林聪抵着爸爸的肩膀撒娇,小脚儿蹭脚踝,林北握住他的腿,凑近看,小家伙白嫩的腿上出现几块红疙瘩。 “我们到小店买一瓶花露水。”林北低头说。 余好好握住小家伙的脚踝,跟着林北到小店。 林北花了五毛钱买了一瓶花露水,把花露水递给余好好,余好好拧开盖子,把花露水凑到儿子鼻子下面,问:“好闻吗?” 林聪嗅了嗅,开心说:“好闻。” 余好好倒了一点花露水涂抹到小家伙腿上,林北蹭了一点花露水,抹到小家伙手背上。 林聪抬起手:“爸爸,好闻吗?” 林北低头,鼻尖抵在他的手背上:“嗯,好闻。” 短小的胳膊垂落,林北抬眼,刚刚问他好不好闻的小家伙歪在他臂弯,睡得不是很安稳。 “上回坐车,车厢里只有柴油味,这回我们坐车,车厢里不仅有柴油味,还有一股酸臭味,他难受,想哭被他憋回去了,下了车,他把吃的茶叶蛋全吐出来了。”余好好眼圈泛红,“我也不知道夏天车厢里味道这么大,我要是知道,我就把他放在家里了。” “聪聪离不开你。”林北转身往回走。 余好好走在他身侧:“你发那个电报是什么意思?” “你没收到信吧。”林北说。 两人同一时间说话,余好好侧头看他,林北低头笑。 “没收到。”余好好抱着他的手臂笑,“我也给你写了信,就在收到电报那天寄出去的。” 余好好收到信,应该会发现他是发电报那天寄出去的信,所以林北就没有说,他跟余好好细说他和黄益民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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