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一句话,纯粹就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光明正大地告诉她,不用怕,他会来的。 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要是轻易为这种级别的话所感动,温宁就不会是今天的温宁了。 她面上没了少女时代的惶恐、不安,反而从路边的便利店提早买好给铲车师傅的香烟和水。 而他确实比道路人员来得更早一步,反应迅速得令人惊讶。 男人只字不提上一秒还在高铁站的事实,而是让他们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拿下的贵重物品,之后便直接上他的车。 至于她原来可能报损的车辆,周寅初身后和路况相关的人员已经在及时处理了。 温宁顿时没了后顾之忧,松了一口气。 却见有铲车慢腾腾地出现在车流里,还以为是自己在网上找到的师傅已经过来,结果打电话去,人家并没有要来的打算。 兴许是前方道路中他人车辆出问题喊来的吧。 温宁没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太久,她只知道周寅初在这一天的生活轨迹无数次的和她重合在了一起,眼前的他正颇为绅士地为她拉开副驾的车门。 而李澈显然对这辆16C Galibier并不陌生,已经非常快地坐上自己安装的安全座椅了。 这后车排的空间比她的车不止大了一星半点。 看得出来,李澈也很喜欢周寅初的这辆座驾。如果她这位普通的母亲也有和周寅初同样优渥的生活条件,那她未必不会给家里买这样一台像样的车。 彼时,温宁其实对车价并没有多大的概念,以为不过是和AMG一样一、两百万的车,并不知道这辆车比库里南的价位更高一筹,而之前的那辆黑金divo直接与帕加尼的风之神媲美,价值半个亿。 “最后一天在这所学校上课,感觉怎样?” 周寅初或许是愿意表达一些亲近的,但在温宁听来,周寅初的问法和他在公司中催财务报表没有太大的区别。 天生就是生硬的、不留情面的。 李澈像是放了学还在面对教导主任的追问,他毕恭毕敬地交代道:“温习了加减乘除的算术题,还写了篇三百个字的小作文。” “作文内容写得是什么,要不你读给大家听听?” 温宁制止了他:“小孩子上学一天怪累的,你别一直让他讲东讲西的,没这个必要。” “李澈,我为难你了?” “没有,周叔叔。” 周寅初单手打转着方向盘:“那你不情愿和周叔叔读读你写过的作文?” 李澈面色顿时也尴尬了起来。 好似夹杂在不愿意让他多提一嘴的母亲和时时刻刻要求报备的周叔叔之间,非常的难做人。 看在周寅初放弃自己手中谈判的业务,着急忙慌赶到这里搭把手的面子上,温宁妥协了。 难得听听小孩子的心声其实也无关紧要。 在读作文的小事上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她不觉得澈澈身上有半点见不得人的,也不觉得孩童的文字在哪里是见不得光的:“你要是愿意读给周叔叔听,妈妈也没有意见。” 回家的路上,暮色逐渐浓重,但他们却又好似随时拨开这层层雾气的遮挡,直视今天最后的太阳。 后来,温宁明白澈澈的犹豫和纠结不仅在于自己的态度。 “这是一篇看图作文,图片中有一座医院。” 最初的一切还算比较正常,这就是一道看图说话的作文题,其实从低年级开始就已经在训练了。 接下来,李澈表情更加犹豫不决了:“所以我就写了上次周叔叔送我去医院的事……” 温宁从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怎么一篇普通的作文,还会扯上和他们交集不大的周寅初? 她转而想起医院那天发生的事情来,其实那一整天零零总总的琐事不少,但温宁总会将男人逾越地伸展在自己腰后的手联想在了一起,那种掺杂着羞耻难言的感受,挥之不散。 最终,这件作文的走向最终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李澈认真地审读着这道作文的主题,富有情感地朗读道:“那一天,我的妈妈以为我不开心,坚持要我去医院问问医生,但我们没有认识很多的医生。于是,正直善良的周叔叔主动帮了忙……”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李澈在父亲死后难得听见了母亲爆发出一阵轻铃般的笑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他的妈妈这样肆意、毫无负担地笑过了—— 温宁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正直善良”竟然是可以用来形容周寅初的词。 第29章 v13(煲电话粥) 周寅初大言不惭:“写得不错。” 脸上的洋洋自得像是辨析不了这作文的虚实, 信以为真。 他对着年幼无知的孩子发出平常对员工吝啬而不可多得的夸奖。 “笑什么,”周寅初很快反客为主,逐渐在车内此刻的气氛掌握着他的主导权, 一双微挑的桃花眼毫不躲闪地盘问起温宁, “难道温小姐你的意思是认为我不够正直善良?” 正直善良的人会做威胁的事,会将自己套房的房卡随意地通过助理转交到她手中? 会站在大雨如注的天气里,精准地利用她的心软? 看透人性的男人是狡黠的、冷漠的, 凡是无利可图的, 他绝不会去做。 这“正直善良”的词注定和周寅初不沾边。 但温宁却没有表露。 如果周寅初需要“正直善良”的tag, 无所谓,这个标签随时可以给他。 有些心知肚明的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脱口而出, 出于一位母亲的心理,她无法同他当面计较。 一阵笑声轻易地淹没在车流里, 戛然而止, 温宁又变回了那个内敛、不善言辞的温宁。 但这并非是周寅初所想要的。 他也很少见她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更别提肆无忌惮的样子了。 再见的温宁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唯一不变的仍然是她保留完整的棱角。 她躲避在属于他们的黑夜里,却不愿意让他们的关系见得到太阳,而以往的温宁虽然会害羞地躲避与他相处的时光,还不至于否认同他之间的关系。 少时,他们可以在一个同样无聊的话题上耗费一整天,而现在, 她却不愿意多同他说一句话。 就连李澈会找上他, 全亏自己上一回特意留下的号码。 他深知,以温宁的秉性, 宁愿待在原地等到天黑,也不会想到来找自己。 为此, 他早有预判,等温宁下车那会真的又同他讲千篇一律的客套、生疏的话,周寅初才替自己今天从火车站疾驰而来的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 “今天辛苦你了。” 温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周寅初打招呼,她不擅长分别,也不是有意打断别人的出差行程。 对于周寅初尽心勉励地驱车送他们回来,她很是感激,能够说的也不过一句过分日常的“辛苦”。 显然,周寅初为此不满。 温宁还以为是破坏男人时间规划造成的愤怒,于是她略有些犹豫地承认:“今天的事,算我祸害了你。” 她担下责任,并且歉意连连。 从不来,李澈那头竟然有她的电话,令温宁更加倍感意外的是,那台电话手表的快速拨打功能如此强大。 但这似乎仍然不是男人想要的,周寅初步步紧逼地走向自己:“你在今天无助的时候就一刻也没有想起我?” 温宁又一次的如闷葫芦不吭声,没有正面的回答周寅初提出的问题。 她无法告诉他,其实人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脑袋总会胡思乱想,会把所有的身边人想了个遍,唯独想起他的时候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告诫自己不能去想。 “祸害?” 周寅初饶有兴致地重复着她口中的说辞,颇有玩味。 温宁难为情地解释道:“不是耽误了你的高铁列次么?” “哦,无所谓,我赶夜里的飞机过去,并不影响明天的行程,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周寅初漫不经心道。 “这就是你所认为对我造成的影响,如果你确定这就叫做‘祸害’的话,”他突然对着她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双臂,“温宁,随时欢迎你来‘祸害’我。” 落入温宁的耳中,这仿佛是周寅初缓缓在说“欢迎来到他的世界”的宣语。 无需刻意的装饰、堆叠以及修饰的词语,仅仅是周寅初的这张禁欲难耐的脸,轻易地会让人混淆了试听。 如此具有致命的诱惑,难免上头。 哪怕温宁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步调,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随意地闯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只要周寅初逾越地上前走两步,哪怕她没有主动的姿态,也已碰触到他身体的胸腔,此刻,他们的心跳正在共鸣。 而当温宁认识到自己误入了怎样的怀抱,她连连后退,只身抽离而去。 老实的女人慌乱地挽起长发,却在男人的眼中无异于一场撩拨,然而,那只不过是她对抗尴尬和维持形象的方式。 她兀自想起逃脱的办法,提醒起有关他的正事:“早点出发吧,别弄得太晚了。” “关心我?” 周寅初看上去很快接受了她的抗拒,正当温宁以为周寅初不再步步紧追,他轻巧地凑到了她的耳边,留下半句:“温宁,你变了。” 温宁并不好奇她身上的变化究竟在于何处,她知道以周寅初的口吻绝对说不出好话来。 果不其然,他静悄悄地同她讲着私密无限的话:“一下床,你就变得铁石心肠。” “薄情”的女人被他激得说不出话来。 她赶人连带着推搡道:“快走吧你。” 他却一脸有恃无恐,在地上的位置纹丝不动,如同一堵推不动的墙:“等我到广州给你打电话。” - 澈澈要上新学校了。 归根到底托周寅初的福,尽管温宁不愿承认,但老实说哪怕口口声声不愿意祸害人的自己,也已经在太多地方麻烦到他了。 但温宁仍然以为,目前的情况不过暂时的,她不认为周寅初会真又一次栽在她身上。 那有关“十万”旧账的事,尽管他们各自不提,但谁也没有办法轻易地使之遗忘。 过往的既定的对他造成的伤害,温宁觉得她根本就找不到弥补的办法——他的生活看上去完美无缺。 这才传来简讯的终于不再是那个153开头的号码,他们彼此加上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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