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接过钟晚手里的蛋糕盒和礼物盒,垂眼看了两秒,放在旁边的餐柜上。 钟晚抬眼看他,轻声开口:“…生日快乐。” 梁序之好像是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过来,低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须臾,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语气也仿佛有些不自然:“先过来一起吃饭。” 佣人已经很有眼色得替她拉开梁序之旁边的那把椅子,又添了一副餐具,厨房也开始忙活起来,大概是添菜。 梁序之盘中的牛排刚刚切好,他把餐盘推到钟晚面前,吩咐佣人把一会儿新煎的直接给他即可,又亲自动手帮她倒好饮料。 庄伊禾坐在对面,连饭都顾不上吃,手腕拖着下巴笑得一脸吃瓜相,故意拖腔带调地说:“欸,我哥现在这么有绅士风度了。” 梁序之头都没抬,淡淡道:“你刚回来就吵着饿,少说话,吃你的东西。” 钟晚抿抿唇,低着头装作专心致志夹菜的模样。 庄伊禾笑道:“哥,你怎么过河拆桥,我给你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你现在怎么还不让我说话了。” “惊喜是你吗?” 梁序之没继续往下说,凉飕飕得扫她一眼,语气带了几分警告意味:“庄伊禾,你如果不想吃,现在可以放下餐具上楼。” 庄伊禾瞅他一眼,不敢再吭声了,但又转过脸朝另一边挑了下眉毛。 钟晚朝她笑了笑,端起装饮料的杯子。 这顿饭也不知是多了个她的缘故,还是因为多了个庄伊禾,再或者梁序之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总之三人凑在一桌,居然谁都不怎么说话。 等吃得差不多,佣人把桌上的餐盘都撤了,庄伊禾主动去拎了蛋糕过来,搁在餐桌中央拆盒子的时候又笑道:“钟晚姐你都不知道,我刚进门的时候我哥还在说,这次跟他一起过生日,我总算是没给他买蛋糕。” 男人大多不喜欢吃这种带奶油的甜腻的食物,梁序之更不爱吃。 庄伊禾出国之前,每年他过生日总会象征性得订个蛋糕,有时还是双层的,让他看见就觉得头疼。 拆开蛋糕盒,庄伊禾看向他:“没想到吧,我不买,总有别人给你买,你不喜欢也没办法,现在都摆在这了。” 钟晚也看向他:“你不喜欢啊…” 梁序之揉揉眉心,这会儿真有点后悔同意庄伊禾过来,可转念想,她若是不来,钟晚现在也不会在这。 他默了须臾,平声道:“倒也没有不喜欢。” 言外之意,也算不上有多喜欢。 钟晚笑了下,也看出他眼神中的勉强,收回目光,从盒子里去取蜡烛。 生日吃蛋糕主要就是仪式感,她本来也没认为他会多喜欢吃这种甜食。 梁序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钟晚刚插好的蜡烛点燃,庄伊禾快步去侧面拉窗帘关灯。 钟晚选蜡烛的时候就特意挑了简易款式的,单只金色的蜡烛竿,上面做成镂空的星星装饰,只用点这一只。 否则无论是用网上流行的仙女棒款的,还是年龄数字款,好像都有点幼稚,或是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蜡烛燃起金黄的火光,梁序之就在桌前,身高的原因,火光只微微染亮了他小半边颌线,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站在那,倒反而显得整个人更加冷清。 钟晚偏头,提醒他:“你现在可以许个愿。” 三秒后,蜡烛尖端的那截火苗连五角星最顶上那个角都没烧完,就着这极幽暗的光线,梁序之转头看她,声音无波无澜的,“已经好了。” 钟晚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静了下,对他说:“一般,许愿要闭上眼睛的吧。” “……” 梁序之无声看着她,明显没打算再走一遍这个本来就没必要的流程。 庄伊禾忍不住笑出声:“钟晚姐,你还是别为难他了,这已经是我哥最配合的一次了,以前他…” 梁序之走去旁边开了灯,打断她:“庄伊禾,我觉得你可以上楼看看你的房间,有缺的东西叫人去买过来。” 闻言,庄伊禾也不当这个电灯泡,切了块蛋糕笑嘻嘻地端上楼去吃。 …… 餐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梁序之温声问:“给你切一块?” 钟晚想了想,摇头:“我还是先不吃了,过几天还要回去拍戏,要控制体重。” “好。” 梁序之也没说什么,从餐柜上把另一个装礼物的纸袋拎下来,拿去客厅。 钟晚也跟着过去,两人都习惯性坐在了沙发靠窗的位置。 梁序之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掀开盖子,看见几只透明的威士忌杯,看她一眼,淡笑了下问:“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钟晚含糊道:“既然要送,就送个你能用上的。” 梁序之把盒子装回去,“的确实用。” 钟晚这时又想到上学时听人说起的送杯子的寓意——一辈子。 …好像这寓意也挺肉麻,但比戒指要好得多,而且,梁序之大概也不一定回往这层意思上想。 外面天还亮着,因为她也是突然造访,此行的‘主题’本就只有给他过生日这一项,现在过生日的形式都走完,一时间就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钟晚安静坐了片刻,看向他:“对了,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望?” 两人距离并不远,梁序之与她对视,嗓音低沉:“你觉得呢。” 钟晚别开视线,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不太自然地故意说:“…可别是跟我有关的愿望。” 梁序之轻笑了下,俯身把茶几上佣人刚端来的一盘水果拿起来,“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算是有把握能自己实现。” 钟晚看他一眼:“你虽然说不着急,让我慢慢考虑,但每次见你你都想方设法暗示我赶快决定。你再这样,我最近可就先不跟你见面了。” 也是这句话说出口,她才发觉现在她在他面前已经非常有恃无恐,而且好像完全不怕他了,什么都敢说。 梁序之也是丝毫没介意的样子,叉了块西瓜递给她,缓声道:“这就是你冤枉我了。刚刚是你先要问的,答案就是这个,我总不能骗你。” 钟晚笑着接过来,咬下那块西瓜,靠在沙发背上。 梁序之接过她手里的果叉,搭在盘子侧面,也坐回来。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角度、熟悉的人,不由让钟晚想到去年那段时间,他们也偶尔坐在这个沙发上,她看电影,他在她故意制造的‘噪音’下加班看文件。 那时候,他们都各怀心事,虽然身在同一个空间,而且离得这样近,却好像分别处在两个世界。 不知梁序之是否也想到了跟她相同的画面,静了好半晌,才出声问:“这几天你都在杭市休息?” 钟晚点点头,“明天下午要去剧团帮张老师他们对个剧本,编剧是港岛人,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他们都听不懂…” 梁序之笑了下。 钟晚看向他,忽然疑惑:“…你普通话好像讲得也还可以。” 虽然也不常说,但她听到过几次,好像是应酬或酒会上跟内地过去的合作商交谈的时候,能听出是南方人,相较绝大部分港岛人来说,已经算很标准。 梁序之“嗯”了声,解释道:“我小学中文课老师是京市人。” “怪不得…” 钟晚笑说:“其实我小时候,就是深城经济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的时候,中小学老师除了上语文课必须讲普通话,其他课的老师还都是讲白话的。” 梁序之:“我小学也是。” 两人不是没聊过从前的事,但好像没聊过这么小的时候。 钟晚看向他,有点好奇地问:“那中学呢?” 梁序之默了两秒,“中学我就去国际学校读了,所有课都是英文教学。” “啊…” 钟晚反应了一会儿,“你是中学的时候,被接回梁家。” 问完,她意识到他也许不愿意谈起这些不太愉快的过往,摸了下鼻子,给两人都找了个台阶:“算了,这都过去太久了,还是不聊这些。” 作为童年同样不太幸福的人,钟晚明白他的感受,而且比起她,他的过往要更加沉重。 虽然没听他亲口说起,但根据庄伊禾了解和转达的,就已经可见一二。 以梁序之的洞察力,显然能看出她所想,“差不多是那时候,所以刚读中一就转学了。” 他顿了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而后看向她,嗓音微沉道:“钟晚,其实我并不介意跟你说以前那些事。” 钟晚因为他此刻的眼神怔愣几秒,心中生出很难以名状的复杂感受,同样注视着他,轻轻道:“今天你生日,本来就不应该聊那些不太开心的事。” 她也在思考该怎样表达会更加恰当,抿了下唇,“我是想,也不需要刻意说那些。那些才是真正都过去了。而且,也是有那些过往,才让你成为现在的你,所以不用说,我也…可以看到的。” 梁序之没再说话,无声看着她,目光好似比刚才更深。 窗外是晴天,他原本冷峻的脸被镀上很柔和的一层日光,喉结微微滑动,抬起手,仿佛在克制什么,最后只是很轻地抚过她的头发。 靠近那一刻,钟晚闻到他身上清冷熟悉的香味,无端也让她觉得安心。
第66章 Chapter 66 钟晚指尖微颤了下,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转头靠回沙发背上,不动声色地地转了话题,笑说:“伊禾昨天跟我说你不喜欢过生日, 还挺巧的,我也不太喜欢。就算是从通俗意义上看,过完生日就意味着又老了一岁,所以好像本来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梁序之也没有其他逾矩的举动,笑了下, 顺着她的话:“嗯,过了今天, 我就又老了一岁。”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直到茶几上那盘水果都吃完,佣人又端来一盘。 聊天也没个确切的主题, 都是想都什么就说什么, 有时正巧提及一个话题,顺着说下去, 反而把上一个原本要说的给掠过去了。 也是今年他们恢复联系开始, 钟晚才倏然发觉,原来他们有那么多话都可以聊, 因为从前的二十多年互相都没有参与过,所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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