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 他亲吻她的手背,虔诚的就像是吻一个神。 杭攸宁翻过身,带着一点笑容看着他,道:“我们结婚怎么样?” 许野整个人僵在那里,勉强笑了一下,道:“别逗我。” “我说真的。” 许野沉默了一会,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道:“你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她高考那一年,其实没有在外面租房子,而是跟许野住在一起。 许野担心她的精神状况,而她那时候什么都不在乎。 但张淑芬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考上大学之后,许野升了大队长兼教导员,张淑芬立刻要求他们领证。 她也觉得,领了吧,她虽然不懂爱情,但她知道,不会有人像许野这样对她好,用自己的一切托举她往上走。 但是许野没同意。 他说:“你以后在大学,会看到特别大特别广阔的世界,我不想现在把你绑在身边,你懂么” “我不会后悔的。” 他低着头,道:“但我会后悔。” 他人生最后悔的一桩事,就是告诉了她杭寻的事情。 无论有多少理由,他都知道自己龌龊卑鄙的内心,有一个隐隐的想法。 他知道告诉了她之后,她会崩溃,他就会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他永远不会离开她,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她比他想的更加痛苦。 也比她想的更加坚强。 所以他用尽所有力量,把她送到大学,让她见到天高地远,山河辽阔。 爱一个人到骨子里,并非培育一株藤萝,而是让她,可挡风霜。
第65章 婚礼 杭攸宁这个,是为了周隐办的。 全城通缉,仍然找不到周隐的痕迹。 这也很正常,他的画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脸,准确度很低。 根据徐朝云的供词,周隐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带他出去的大佬很快把他抛弃了,那笔巨款,也早被抢光骗光了。 所以他七年前,回到内地,应该是很落魄的状态。 那时候虽然没有被通缉,但是他老婆恨他入骨,因为赵明明的事件被全民讨论,他的工作单位以及周围的朋友,已经开始怀疑他。 所以他哪也去不了,只能到处半乞讨,半流浪的生活。 而最近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杭攸宁身边观察。 得到杭寻的遗物,已经成了他一种执念。 他年老昏聩,怕年纪再上来,完全没有力量,才会联系徐朝云,他很谨慎,全程只用公共电话联系。 而徐朝云也厌倦了底层的生活,他一直很渴望像黑蜘蛛一样,扬名立万,哪怕死也可以。 如今计划失败,周隐已经是通缉的状态,应该没能出城。 杭攸宁觉得,他应该也不会放弃,他已经没有几个十年可以荒废了。 她婚礼准备得马马虎虎,只是在办婚礼的酒店附近,都安排了警察。 她不确定他能来,但是,万一呢? 杭雅菲对此非常非常愤怒:“女孩子一辈子就一次!你这么糊弄了!人家会说你什么……倒贴!” “什么倒贴,你别跟妈似的,说话那么难听!”杭攸宁抱怨道,把一勺子鸡汤怼进她嘴里。 “我不喝!” 杭雅菲偏过脸,继续激烈地输出道:“我说话难听你别干这事啊!等我病好,嫁妆必须按照……” 现在,这两个女儿张淑芬是哪个也不敢惹,只能等着杭雅菲发泄完,偷偷地去找杭攸宁,小声道: “闺女,别听你姐的,办事就得趁早,你都二十五了!拖不得了!” 杭攸宁脑袋嗡嗡的,只有杭翡在一边拍着小手:“小姑姑当新娘子咯!” 蒋家里距离市里的酒店太远了,因而杭攸宁从来凤鸣的小别墅出嫁。 许野特地租了辆大巴车,提前把邻居们都接过去。 许野铁树开花,整个警局都跟着高兴,婚假也批得很顺利,退休的余局长送了一幅亲手写的字:“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吴主任觉得那个字写的太难看,送了一幅风景画,说你们不好意思不挂那丑字,好歹跟这画换着挂。 “反正都是领导送的。”她说:“也不得罪人。” 杭攸宁觉得,还是女领导最贴心。 —— 虽是一场假的婚礼,杭攸宁还是跟许野照了婚纱照。 许野把其中一张单人的照片,放在了皮夹里,上面杭攸宁穿着粉色的婚纱,笑靥如花。 他跟杭攸宁分别那些年,他很害怕会忘记她的长相,但又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就把毕业照上,杭雅菲的照片剪了下来,放在了皮夹里。 反正姐妹俩,她长到杭雅菲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就很像了。 可是,重逢时才知道。 一丁点也不像。 杭雅菲长得像张淑芬,大眼睛,鹅蛋脸。 而杭攸宁则更像杭寻,小眼睛,小鼻子,啊,嘴不小,涂上红唇特别有味道。 世界上大概所有的男的,都觉得杭雅菲更好看。 但是许野觉得,他的宁宁是世间其他人比不上的美,就像一颗独一无二的宝石,每个角度都有绮丽的色彩。 办婚礼,最高兴的是张淑芬。 她希望女儿们都能有好归宿,也希望家大一点,再大一点。 她和杭寻,都亲缘浅,也没有兄弟姊妹,小家就三口人。 如今,也是一大家子人了,等杭攸宁生了孩子,她就有两个孙孙了。 婚礼前一天,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念叨叨:“翡啊,你是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明天给小姑姑拉婚纱,可不许掉链子啊!” 可是半天都没有人答话。 她一抬头,才发现刚刚还在院子里玩的杭翡,消失不见了。 “小翡?你在哪呢?别吓奶奶啊!” 她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又急匆匆地去外面找,还是没有。 正午的日光毒辣,她后背却急出一层薄汗。 “小翡!” 她彻底慌了,杭建设两口子马上就来了,她把孩子弄丢算怎么回事啊! 整个家蒋家里回荡着张淑芬的哭喊声:“小翡——杭翡——你在哪呢!快帮我找孩子啊!” —— 杭翡还不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她用奶奶的纱巾缠在头上,扮新娘子。 一边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念:“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观察眼的记者,我叫翡——翡……”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外面有小猫叫。 她扭头看去,好像对面的小屋里传来的。 据说原来,奶奶和小姑姑在那里开杂货店,姑婆婆的商店开起来之后,就不开了。 奶奶买了现在的家,院子更大,阳光充足。 而对面的杂货店,他们小孩子经常跑到那里玩卖东西的游戏。 “奶奶,我去看小猫!”她对张淑芬说。 张淑芬正在打电话,眉飞色舞地说:“对,四大件都买了,就那一冒烟没买,那不是女婿有小汽车嘛!” 杭翡就自己跑过去,一边学着小猫叫,一边走到那个小屋里。 东西大多搬空了,只是放一些杂物,小窗口照进来一道阳光里,灰尘蹁跹,一只蜘蛛正在结网。 “喵呜——喵呜——咪咪你在哪里呀?” 杭翡慢慢走着。 就在这时候,柜台后面慢慢地,慢慢地冒出一只猫头来。 圆圆的、白白的。只是眼睛有点呆滞。 杭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她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想要小猫了…… 然后,柜台后面探出一个男的头来,他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黝黑,却笑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 “小姑娘,给!” 他笑着说,轻轻地,把那只已经掐死的小猫递到杭翡眼前。 —— 盛夏层云,酝酿着暴雨,怕被雨淋,办公室大多人都已经下班了。 跟杭攸宁相熟的,都去了新房那边帮忙布置了。 杭攸宁反而还在赶稿,今天过后,她就正式开始婚假了,她不想漏太多的工作。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的,接起来,是张淑芬的哭喊声:“天啊!怎么办呐!小翡不见了!” 一道雷鸣从天际打响,暴雨倾盆而至。 杭攸宁猛然站起来,道:“马上报警!我现在过去!” 她急匆匆的收拾东西,一边给许野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去。 许野的电话没有打通,她只能急匆匆地去街边打车,可是大概因为大雨将至,根本没有出租车愿意停下。 她只能上了公交车。 下班时间的公车,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挤在一起。 杭攸宁仍然在不断地给许野打电话,公车一个转弯,她狠狠地撞在了旁边得人身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她忙不迭地道歉。 是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老人,头被兜帽盖住,看不清脸,依稀记得他好像跟自己一起上的公车。 老人很憨厚地笑着,道:“小姐,你这么着急,是不是丢了东西啊?” “不是不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男人把一个尼龙袋子递过去,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滴地往下渗血。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啊?”他说。 一道雷鸣闪过,照亮了他绛紫色的嘴唇,以及不断咧开的笑容。 车窗外,暴雨倾盆而至。 —— 许野刚开完会,就得知了消息,他赶紧给杭攸宁回电话。 可是无人接听,他有点担心。 但是杭攸宁在电视台,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饶是再胆大包天的匪徒,也绝对不敢在这里动手。 她应该只是信号不好。 他直接开车赶往了蒋家里。 此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张淑芬在众人的拥簇下,哭哭啼啼,不断诉说着自己如何只走了一秒钟神,孩子就不见了。 杭建设抱着头,蹲在地上,徐慧很冷静,一直在到处找人,可是她哆嗦的嘴唇泄露了,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警察、联防安全队都已经在各大主干道排查。 许野说:“怎么样,有没有不明车辆进出?” “暂时没发现。” “那有没有可疑人员。” “有四个,我们已经挨个去排查了,一个是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上公交去了南潮村方向,孩子不停哭闹也不管,一个是一个老人,带了很大的行李箱,往市里的方向去,一个有个中年男人,抱着个熟睡的孩子,打出租车去绍兴,还有……” 许野道:““主力收束到路面巡查上,特别是出租车和公交车这类车辆。” “请交警支队在支援时候注意,查完一辆,放行一辆,做好周边路段的疏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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