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万一妹妹出来的话,他能听见开门的动静。 他摸了一下杯壁,也碰了一下碗。 原本热烫的粥现在是温的。 杯子里的红糖水已经冷了。 下了雨之后的家里也有凉意,今天晚上是不需要开空调的舒适温度。 但徐渚却在这时脱掉了套在身上的帽衫,似是觉得很热,又返回客厅,顺手扔到了沙发上。 再次无声走入厨房的他不是简单地触碰那个杯子,而是把装有红糖水的杯子拿起,让顶灯灯光完全贯穿透明的玻璃杯。 ……他找到了徐姮喝水时留下的那个浅浅的唇印。 然后将杯子握在手心里。 不在光下的杯口其实很难找到那个并不明显的唇印。 看了半天的他突然抬头,通过厨房的窗看向黑漆漆的雨夜。 朦胧的雨声和那浅淡的唇印一样微不可觉。 但这深沉的夜让站在光里的他只有感同身受。 指腹在轻轻地、不可自控地摩挲着留有印记的位置。 像是在犹豫着,徘徊着。 徐渚最终还是再次拿起了杯子。 用自己的唇覆住那个好像并不存在的唇印。 以最自然的姿势喝了一口凉丝丝却也甜蜜蜜的糖水。 再拿起她用过的勺子。 吃了一口她剩的粥。 只是这次他的动作利索多了。 以前他也会吃妹妹剩下的,亦或者她不喜欢而专门丢到他碗里的。 嗯,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徐渚却将那一口粥含在嘴里,走出厨房,专门去看了一眼他的房门。 这时整个家里全然寂静,和妹妹之前在睡觉时的家一模一样。 他能听见他现在吞咽时的细微声响。 像是在吃什么毒药一般。 好像如此咽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可不是早就回不了头了吗? 他原本不希望徐姮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但现在的他莫名其妙地希望他的妹妹能打开这扇门,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他。 就和她不久前问他在阳台做什么一样。 她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吧? 现在她要是出来—— 他觉得他会告诉她的。 徐渚再次缓步来到阳台。 打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客厅里的灯再次被他关掉了。 往他的房间门口看去,看了半晌。 他知道他的妹妹并不会轻易满足他,生病脆弱的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妹妹绝对是在纵容他。 她绝对知道他喜欢什么,在图谋什么。 他的妹妹时时刻刻提着那根已经咬钩的鱼线,任他游远了,自由了,她再勾一勾手指就能把他拉回来,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义无反顾地再次回到她身边。 徐渚于黑暗中拿出衣篓里被徐姮扔在里面的军训服上衣。 再次凑到鼻前。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衣服上留有薰衣草的香精味道。 现在的洗衣液味道都很浓,他看见妈妈让徐姮带去学校的就是一瓶印有紫色薰衣草图案的洗衣液。 但他能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令他熟悉的、让他怀念的、乃至于梦到过无数次从而刻骨铭心的—— 属于妹妹的隐秘味道。 甜甜的香气。 却不像是他刚刚喝了一小口的红糖水,入口便甜到腻牙。 这种味道明明很淡,可让他分辨出来之后就仿佛能致幻,越闻越甜,越闻越是上瘾,越闻越是忘不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去身下。 硬到发疼的玩意儿让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妹妹到底抱有一种何等龌龊的想法。 甚至他早就知道了,并且觉得自己能伪装得很好。 至少妈妈不再记得那些他在失控时用吼才能说出来的真心话。 他不在乎妈妈是不是假装不记得。 他只在乎妈妈是真的让他回来了。 徐渚的呼吸被他拿在手上的衣物所包裹,听起来逐渐迷离且沉重。 但他有意识地在减轻自己呼吸的频率。 只是这黑夜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其实并不适合做这种不能被发现的事情。 他的手也只是死死地按住自己的下体,不愿去抚慰,也不想要什么快感。 这种由妹妹主导的错觉会让他感到莫名兴奋异常。 他就喜欢这种因为她而存在、因为她而痛苦的感觉。 就算仅仅只是臆想。 任由自己的脑袋放肆地去一遍一遍想着他刚刚碰触到的她的体温,纤细白皙的手臂,隐隐窥见的胸前的轮廓,还有她坐起来之后于那薄薄的T恤之下微微凸起的两点。 当然还有她别扭着却在真切依靠他的听话表情。 她今晚给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让他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徐渚不知道自己在阳台的寂静黑夜里消磨了多少时间。 再次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他并没有叫醒熟睡的徐姮。 而是站在漆黑的客厅与自己房间的边缘,靠着床头小夜灯的微弱灯光凝视着在他床上安然睡去的她。 慢慢走近,缓缓地掀开被子的一角。 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她温热的指尖。 再把一件短袖放到了她的手边,重新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关上灯。 快步从这个属于他的房间里落荒而逃。 …… 绝无任何可能接受他所珍爱的妹妹会有属于别人的时刻。 现在不可以,以后也是。
第15章 15. ==== 徐姮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从床上坐起来的她的确有足够的好奇心去窥探去凑热闹。 但她早就不再是一个莽撞的孩子了。 不会直接推门质问到底是谁,到底在吵什么。 她已经习惯从床上下来时不穿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悄悄地听。 和她所想的一样,是父母在吵架。 “小孩上学的钱你不出?!你一天天把钱都拿到哪里去了!” 朱佩琳在咆哮。 “地是刚买的,招工人不要钱?!拉关系不要钱?!就我说两个都没考上就都跟老子别读了,花那个鬼求的钱,考又考不起,屁用!” 徐政升同样气急败坏。 砸东西的声音,妈妈尖叫的声音,一切都很真实。 徐姮捂住自己怦怦跳的心口,就算明白过来她是在做梦,再次听到她会记得一辈子的内容还是会让她心慌不已。 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 爸爸的厂子那时刚贴了许多钱从丽云市迁到了浚河县,有外债,她不清楚具体数目,但父母一直在为钱的事情吵架。 也正值她和哥哥小升初的时候,妈妈希望他们能去读市里最好也是最贵的私立初中。 私立学校有所谓的“自主招生”考试,单独出题,统考统分,数学有奥数,还会考物理。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并不怎么正规的考试,而且对一些刚毕业的小学生而言的确很难。 她和哥哥在妈妈的指导下专门准备了一段时间,写了几套卷子,不追前几名而是只要能进能考上,其实不成问题。 妈妈还在考前安慰他们不要紧张,考不好没关系,市里还有别的学校,是金子总会发光之类的话。 徐姮知道父母一直不和,徐渚也知道。 那时的他们才刚学会体谅父母,合谋之后打算去做一件自以为会让父母开心的事。 所以她和徐渚的计划就是: 装模作样地写一些,大部分留白卷就好了。 就单纯地以为不去那种花钱像喝水一样的地方上学就可以让父母少为钱的事情吵架,妈妈不用向爸爸一直讨学费,还是小孩子的他们也能为这个家省钱。 照妈妈的话来看,在哪里念书,只要努力都是一样的。 但徐姮从未想过大人的世界能如此复杂。 拿到兄妹俩成绩的朱佩琳是徐姮最不愿意回想的妈妈的样子。 也是她所见过最陌生的样子。 妈妈没说升学的事,也没说钱的事,可这些明明才是徐姮认为对目前这个家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明明妈妈也说过去哪里读都无所谓,考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用功就行。 徐姮不能担保自己的学习成绩一定会好,但她绝对能保证自己会听话,会努力,所以妈妈的话她全都信了。 她还记得当时的朱佩琳用着几乎让她冷到刺骨的语调。 妈妈对她和徐渚说: “你们两个考的是什么玩意儿?” “汤家的儿子都上了,你们平时成绩比他好,怎么会考成这样?” 起初就是如此轻轻飘飘的讽刺语气,然后妈妈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 “我办公室里面今天所有的老师都在问你们两个考的成绩,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都是徐家的贱杂种,跟那个背时的徐政升一样,靠不住,指望不上,干什么都不行!老子今天有多少脸都贴不回去,拼了命生了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徐姮自此才知道妈妈有多在乎她的面子。 那天有多失魂落魄,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她和徐渚一起挨了骂,挨了打,再一起灰溜溜地窝回房间里。 彼此给对方帮忙,往被皮带抽出血的地方擦碘酒,然后并排躺在床上,面对面谁都没说话。 爸爸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确实有过一段风生水起的日子,骄傲的妈妈许是从那曾经的吹捧里走不出来了,用要用好的贵的,孩子上学也一样。 只要是能拿来当做谈资的事,她朱佩琳绝不能丢那个脸。 即使她和徐渚在那之后明确地和妈妈说他们不想去私立读书的想法,考也是故意考差的,却只被朱佩琳讽刺说还轮不到考得稀烂的他俩来挑三拣四,他们两个不被允许有任何态度,懂个屁。 不知道对什么有执念的朱佩琳终于还是托了关系送了钱,校方松口说可以给一个名额,但却不能把两个成绩不行的都塞进来,后门开多了会有影响。 徐姮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朱佩琳从未对她提起,还是徐渚转述给她的。 妈妈的意思是让哥哥去私立上学。 也就是在那时,徐姮第一次感受到父母能让她万般沮丧且失望的偏心。 自那场她和徐渚都没有好成绩的考试过后,整个家好像完全变了样。 妈妈开始朝她灌输婆家嫁人带孩子之类的事,似乎要把爸爸的厂子还有家里的钱与懵懵懂懂的她分个明明白白。 她和徐渚不是都没考好吗? 为什么现在是哥哥突然得到了所有东西? 十二岁的徐姮想不明白,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只能把一切的愤懑与不解都归错到了那个既得利益者、她的哥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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