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这里头的原由。 “难道穆小姐知晓?”一个丫鬟问她。 穆朝朝拍了拍手上的花泥,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我猜,就是想故作深沉吧!” 说完,还学着周怀年的模样,板起脸来,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走。小丫鬟忍不住,全都捂嘴偷笑。 “咳咳咳……” 阿笙过来,站在她们后面轻咳,小丫鬟吓得低下头,穆朝朝这才有所收敛。 “阿笙,有事儿么?”穆朝朝对他微笑。 阿笙也不是常有笑脸的人,可对着穆朝朝也会情不自禁地笑。他心里暗忖,这位穆小姐还真有这样“感化”人的本事,对谁都一副笑模样,就算下人做错了事,也不见她对谁有过苛责。然而,也不尽是如此,她对周怀年便不总是笑脸相迎,周先生在她这儿吃瘪,那是常有的事儿。其实就冲这一点,他们也该对着她和气,俗话说“一物降一物”,穆小姐大概就是替他们来降周先生的。想到这儿,复又觉得好笑,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愈发大些。 穆朝朝见他站着傻乐,便又问了一句:“阿笙,你找我有事儿?” 阿笙回过神来,敛了敛脸上的笑,回话道:“噢,先生谈完事儿了,让我请您去他的书房一趟。” 三个小丫鬟听了这话,脸上全都露出讶然之色。在这幢公寓里,周先生的书房除了贴身侍奉的阿笙以外连太太都不让进,可这竟然…… 小丫鬟们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便对穆朝朝说道:“穆小姐,后厨有刚做好的点心,您可以带上去给先生尝尝。” 另一个说:“我去沏壶罗汉果茶,先生最近总爱喝的。” 还一个也说:“对对对,我们去准备,穆小姐您稍等一会儿。” 穆朝朝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也不是渴了饿了才让我去的呀。” “穆小姐,您就听我们的吧,错不了。”小丫鬟们倒是对自己的“伎俩”很有信心。 穆朝朝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行,把罗汉果茶换成温白开吧。” 小丫鬟想了想,不知原由,却也应了下来。三人匆匆忙忙跑去准备,这回轮到阿笙捂着嘴偷笑…… 书房里,周怀年仰靠在皮质靠垫的办公椅上,心情颇好地拿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书房门被推开,他才微微坐直了身。 穆朝朝端着一餐盘的东西,看他正望着自己笑。 “不来帮忙?”穆朝朝没好气道。 周怀年讪讪,起身向她走去。 “这些是你给我准备的?”周怀年一手接过她手上的餐盘,一手绕到她身后,将门给关上。 穆朝朝甩了甩手,实话实说道:“是你家的丫鬟非得让我带上来的,她们怕你饿着,渴着。” 周怀年笑着伸手拍她脑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儿?” 穆朝朝揉自己的额头,“哦,白开水是我让倒的,总喝罗汉果也不怕得消渴症吗?这个算不算是念想儿?” “算。”周怀年脸上写满了笑意,将餐盘放到一边后,对她伸出一只手。 “要做什么?”穆朝朝没把手交给他,反而背到了身后。 “来,带你写字。”周怀年说着,手还停在那里。 穆朝朝愣了一下,说:“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怀年微弓了身,却更像哄孩子那样哄她,“今日心情好,想看你写字,想看你进步了没有。” 今日他的确心情大好,下边的人来报,江柏归已经上钩。那晚的事查清后,便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他愤恨,恨不得亲手要了江家老二的命!可是想到穆朝朝有意隐瞒,便知道,要了他的命并不能真正出气,相反还可能让穆朝朝怨恨自己。故而,想出一个损招,是要让江柏归懊憾一生。 穆朝朝能看出来,他今日很是高兴,她也乐于见到这样的他,因而此时不想扫他的兴。只是仍旧不把手给他,却说道:“那我自己写,不用你。” 周怀年不勉强她,收了手回来,一边挽袖口一边笑着说:“行,那我给你磨墨总可以吧?” 穆朝朝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偌大的西式黑胡桃木办公桌,笔墨纸砚早已摆好,像是他的“蓄谋已久”。他站在她身旁蘸水磨墨,一副模样泰然自若。 穆朝朝提笔,又咬笔杆,“要写什么呢……” 周怀年一面磨墨,一面说:“就写你的名字——朝朝暮暮,好不好?” 穆朝朝思忖了一下,想起自己名字里的含义,摇摇头道:“这也不是什么好话啊。” “怎么不是?”周怀年从她手里夺过毛笔,蘸了墨,一气儿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穆朝朝歪着脑袋边端详边念:“朝——朝——暮——暮——长——相——” ……将要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停住了。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唇,没敢再说话。 周怀年将笔还到她手中,低头在她耳边轻问:“怎么?几年不见,朝朝还不认字儿了?是想让我教你么?” 穆朝朝转过头,想横他一眼,可这样的念头刚起,却不知怎的就掉入了回忆……从前他把着她的手教她练字的时候,便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耳边是他的气息,手上是他的温度,那一笔一划的字里,是他与她交融在一处的力度和节奏。她不是不认得那个字,只是不敢说出来。 “长相……守”,他们如何才能长相守……从前单纯懵懂的自己,或许能有这样的期许,可经历了种种出人意料的事情以后,未来会是哪种样子,她在心里已经不敢有半点的描摹。 她眼里的落寞,全都映在了周怀年的眼睛里,让他的心也忽而空落落了一样。人便是这样,遇见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不论对方是哀是喜,这心里的感受总会跟着与之变化起伏,倒真像是一对爱情上的连体婴,好与坏都不分彼此。可除了这一样,他还对她多有心疼,这些年他表面风光的同时,情感上的缺失是无人能知的。他想,她与自己也是一样,甚至可能比他还要辛苦。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是我不好,说了浑话害你伤心,别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穆朝朝轻挣了一下,环住她的那双手臂却没有一丝要松懈的意思。 “如今你的房间也不让我进,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吧,行不行?”他又在求她,可怜巴巴,好不委屈。 她不止心软了,还感到有种贪恋的心悸。这还是她住进周公馆以后,两人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分钟,就一分钟而已…… 她微阖了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仿佛是要用数他心跳的方式,来记下这一分钟里两人偷来的一点欢愉。 当周怀年发觉她不再抵抗,双手便将她越搂越紧,抵在她头上的下颌缓缓地移了一下,唇便小心地吻在了她的发顶。 温热而轻柔的吻在她的发间流连,让她只敢轻颤羽睫,而不敢妄动自己的身子。她知晓他炙热渴求自己的那一面,哪怕现下自己也有冲动,却也不得不忍耐一些。 然而与她不同,对于别的事都能做到万分隐忍的周怀年,只要对着她,便没有任何定力可言。人都在他怀里了,哪有不做什么的道理…… PS: 呐,我可给糖了啊~
第三十三章 条件 他的吻,从发顶缓缓而下,移至她的耳垂。穆朝朝被他吻得心窒,一分钟过去多久,都已经忘了去数。直至听到门外的动静,她才回过神,将头一偏。 耳垂上那颗亮得失真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让本就心旌摇摇的周怀年,更加乱了呼吸。他揽在她腰间上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不想让她逃跑,嘴里也在轻声哄她:“没人敢进来这里,你放心。” 穆朝朝已经从方才的贪念里抽身出来,自然不会再陷进去。只是心跳过后的喘息还在,让她说话断续地,似是不那么坚定,“我要写字了,你不要再闹我……” 周怀年不舍得放开她,便要与她交换条件,“过两天有场饭局,你若陪我去,我就不再闹你。” 穆朝朝犹疑着抬头看他,“我陪你去?那嫂子呢?” 每回听她将苏之玫喊作“嫂子”,周怀年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古怪。可三人如今处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称呼。心里别扭着,却也不能不认。他皱了皱眉,说:“耽误她玩乐的事儿,她都不会去。你不用顾虑着她,只要顾虑我就行。” 穆朝朝心里仍旧迟疑不决,还要问他:“是什么饭局?一定要带女伴么?”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他一起出席,也是她根本想知道的问题。 周怀年知她所想,笑了一下,说:“不要你做女伴,是正经的生意局。” 穆朝朝微愣了一下,满腹不解,“你谈生意,我去做什么?再让人家以为我是你的秘书……” 她自我调侃了一下,惹得周怀年笑得直咳嗽。穆朝朝却被他咳得提了心,一面替他抚背,一面给他递水,“快别笑了,笑得咳嗽愈发厉害起来。不是有私人医生么?这咳嗽总不好,他也不管的吗?” 一阵平复以后,周怀年终于停下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水,连喝了几口,这才说道:“我看秘书也比不过朝朝操心得多,要不,就给我做秘书吧,如何?” 穆朝朝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自己不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这样的心? 周怀年见她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原还想笑的,但还是忍住了,“与你说笑的,让你一个药铺老板娘屈尊给我当秘书?我可不敢大材小用,这样我们朝朝是要怨恨我的。” 他像逗小孩似的逗她,与他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模样可太不一样。穆朝朝不理他,从笔架上重新拿了毛笔,在纸上随便写起来,“真该让他们都见见你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她边写,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周怀年没听清,挨蹭到她身边去,问道:“你说了什么?” 穆朝朝停了笔,转过身来倚在桌沿上,对着他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诚实回答我。” “我对你,有不诚实的时候么?”周怀年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向前探去,而后撑在桌沿上,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穆朝朝拿笔杆去抵他的前胸,手上虽不敢太过用劲,却仍旧将他一点点地推离自己。周怀年是在顺着她,松开撑在桌沿上的手,往上一举,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 如此,穆朝朝才又露了笑,并拿笔杆在他衣襟上轻轻点着,说道:“你为何总穿这样的长衫?夏时薄些,秋冬厚些,可总是这一种式样,连颜色也不变一变。” 周怀年被她一问,倒是有些发懵,“嗯?这就是你想问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9 首页 上一页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