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的人生不再灰暗,苦难再也不要来找这个少年。我的少年,诚心祝你捱过暴风雪,以后走的路都得意,未来都光明。
第56章 自由的不是风,是我们 大学四年期间, 徐西桐很少回北觉,每年寒暑假她都一个人待在学校做兼职,偶尔过年回去过一两次。 徐西桐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嘴, 任东远在新疆驻扎, 每次回家路过任东原来住的房子,尽管他早已搬走,现在早已住进新的租客, 胸口会微微一滞。 她还是会想起每次下楼时, 对面的蓝色挡风帘被掀开, 走出来一个沉默坚毅的少年,他的眼睛像火山岩石那样明亮,然后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徐西桐会经常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结果搜出来全是同名同姓的人,关于任东, 她一无所知。 于是她经常搜索新疆, 页面弹出来全是辽阔的疆域,巍峨的雪山, 无尽的荒漠。 以及牢牢生长在沙漠上胡杨树, 新疆的另一类士兵。 网页百度百科显示——“胡杨耐干旱、耐盐碱、耐严寒、耐酷暑、抗风沙、抗贫瘠, 是唯一能在大漠生长的树。” 有一次过年回家, 北觉下了大雪,漫天的飞雪,她一个人去了黄鹤楼,它准时准点地亮起灯。 周围热闹非凡,徐西桐一个人靠在栏杆前, 想起有个男孩因为吃醋而生闷气,她为了哄他, 两人在这里接了一个生涩又悸动的口罩吻。 而今一切都不复存在。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当晚徐西桐回去就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任东死在了新疆的沙漠上,她醒来嚎啕大哭,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到枕巾上,泅湿了一大片,她整个人靠在墙上重重地喘气,用了好久才缓过来。 她摸黑拿起床边的手机,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了短信过去,任东的电话号码早已变成空号,可她还是固执地把那一串数字保存在通讯录里,想他的时候,她就会给那个号码发消息。 【我梦见你死了,死在沙漠上,幸好这一切都是梦。你有没有想我,我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比之前瘦了。你现在在哪儿,有没有按时吃饭,你那里的冬天冷吗?我好想你。】 * 一晃眼,徐西桐很快毕业,她的好友,还有这两年也在北京发展的丁点给她送了毕业花束。 大学变得很少联系的陈松北也发了信息过来: 【娜娜,毕业快乐。】 徐西桐简单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徐西桐穿着学士服,抱着毕业花束对着镜头露出笑容来,一群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正在人群中间,斜对面匆匆走来一顶戴着戴帽子的顺丰小哥抱着一个箱子过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快递面单。 徐西桐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放在耳边,快递小哥看见她的动作直接把电话挂了,朝她走了过来:“你好,这里有你的快递。” 徐西桐一脸疑惑地接过马克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一群好友聚过来一脸八卦: “哇,是谁这么浪漫,还送了毕业礼物过来。” “快点拆开口看看,好奇死我了。” 徐西桐接过室友递过来的裁纸刀,她站在树荫底下拆快递,纸箱打开,当她看到尼康经典的外包装时,整个人怔住,裁纸刀滑落在地上。 室友不明所以,捡起裁纸刀三下两除二把整个快递完整地拆开,紧接着发出一声咆哮: “我靠,尼康Z6II,我的梦中情机!” 其他人纷纷靠过来,围在一起吸了一口气,纷纷说道: “西桐,这是你哪个追求者送的,也太阔绰了吧。” “妈呀,这个毕业礼物送得有心,谁不知道我们学新闻工作后也差一把好枪呢。” “未来的普利策新闻得主就是你了。” 徐西桐翻遍了整个快递箱,除了相机什么没有,连张卡片也没有。这份礼物的行事风格很像某一个人,沉默内敛,却在背后默默做好一切。 其他人还在那感叹这台相机,徐西桐紧张得咽了一下喉咙,她的手有些抖,翻出纸箱上面的快递面单,上面显示是陌生的电话和寄件人。 徐西桐和丁点对视了一眼,她拿起手机打了上面的电话,在短暂又漫长的等待中,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只有一句冰冷的女声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反复打了几次都是。徐西桐垂下眼,将手里的手机攥得死死的,一只白皙的手覆过来,丁点环住她的肩膀说道: “也许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没有资格来见你。” “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徐西桐眼睛里有了湿意,她无力地靠在丁点肩头。 “我知道,我知道。”丁点出声安慰她。 徐西桐宿舍一帮人的毕业旅行大家商量了好久,寝室长有天在刷社交软件的时候看到了飞往日本的廉价机票,一拍大腿: “要不我们去趟日本得了,去看看横滨的海,还有热海的花火大会,当然还有最出名的富士山,晚上喝喝樱花酒,多爽啊。” “可以可以,算我一个。” “还有我。” 室友的家境都不错,出国对她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徐西桐知道,即使坐的是廉航,价格对她来说,仍是有些昂贵的,她本想拒绝,可富士山三个字触动了她脑子的某个弦,像某串神秘的咒语一般,她也答应了。 她们直飞的是东京,然后住宿定在东京,去往每一个地都方便些。乘坐JR pass到达河口站的时候,看到站点,超市,就连矿泉水都印着Fuji的时候有些恍惚。 她竟然真的来看富士山了。 六月底,日本非常炎热,游客也非常多,晒得人恹恹的,很多人对着富士山一顿直拍。 富士山脚下有家罗森便利店,网上说是很好出片的地方,徐西桐光全程帮室友拍照,自己并没有照相。 徐西桐看着眼前的富士山在想,原来富士山上的雪并没有终年不化,也是跟北觉一样,雪一化,变成光秃秃的矿山。 可还是好美,可能那晚的月亮太美了。徐西桐在罗森买了几罐啤酒,一行人跑到马路对面一边喝酒一边看富士山的夜景。 徐西桐喝了一口冰啤酒,看着眼前的富士山忽然掉下眼泪来,本来他也应该在的。 室友应景地放在了陈奕迅的《富士山下》,还给他们科普这首歌其中的一个典故: “你们知道吗?富士山是不能为人所私有的,所以他歌里有句千古绝唱——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徐西桐喝醉了,蹲在马路牙子上,大着舌头大吼一声:“谁说没有的,我有富士山。” 十八岁那年,他送给了她一座完整的富士山。 她从背包里掏出那张她藏了很久的富士山照片,室友纷纷凑过脑袋询问,兴是那晚气氛太过伤感,又或是她太想任东了。 徐西桐一股脑地跟室友说了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他是如何保护她,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前程,她甚至连两个人小时候一起牵手过桥上学这种细节都告诉了他们。 “卧槽,真男人。”室友大姐头感叹了一句。 另一个朋友小花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呢?还是新疆当兵吗还是去哪个地方了。” 这句话一下子把徐西桐问倒了,她双眼迷蒙,捧着脸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吸了吸鼻子,心痛得揪成一团: “我不知道。” 他的电话也打不通,她也搜索不到他的信息。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爱的少年在远方。 大姐头也被他们的故事感动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把眼泪全部抹在徐西桐肩膀,边哭边打嗝: “我说你大学不谈恋爱,从不参加任何活动,把自己封得死死的,原来一直在等他。” 徐西桐靠在她肩膀,只是笑,黑漆漆的睫毛衔着泪珠,稚气的脸庞早已褪去,笑起来却教人心疼。 大姐头醉得不轻,一把抢过徐西桐的手机,嚷嚷着“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要是再不出现就滚。” “你别打,打不通的。” 那个手机早就变成空号了。 徐西桐蹲在地上抬手去抢手机,大姐头立刻站起来把手举得更高,人一喝醉,看什么都眼盲,徐西桐手机里有两个备注一样的电话,其中一个是她毕业存的那个号码。 大姐头站在一旁随便拨了其中一个,还开了扩音,漫长的等待后,电话“咔”地一声,竟然通了。 不过对方并没有开口,十分安静。 “通了,通了。”大姐头去晃徐西桐的手臂。 徐西桐的脑袋昏沉沉的,她甩开拉住她的手,打了个酒嗝:“怎么可能。” “真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大姐头紧张地问她。 徐西桐把脸埋在胳膊上嫣然一笑,她蹲在地上,大姐头站在一旁拿着手机,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挂。 她以为大姐头是逗她的,而且,他的电话早就是空号了,徐西桐忽然满腔委屈和思念想要发泄,她对着对面的富士山大喊: “任东,我要忘了你!你听见没有!” “咦,手机没电了。”大姐头把手机还给她。 徐西桐喊完之后特别畅快,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想开一罐啤酒,室友小花看完了那张富士山摄影照一把塞回她膝盖上。 徐西桐把那张照片塞回背包里,正要拉回拉链,视线不经意一扫,猛然愣住,急忙把照片拿出来,翻到背面,冷峻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娜娜,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要紧,有我撑你;沿途始终有灯火,任你行。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相片上,徐西桐再也忍不住,她的鼻子泛酸,边哭边骂: “王八蛋。” 回应她的只有深夜里手机放的《富士山下》,一道男声唱道: 忘掉我跟你恩怨 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谁都记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 毕业后,徐西桐在一家报社担任一名社会民生记者。真正进入这个行业,她才发现这个行业并不是想象中美剧里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装,端一杯咖啡就去采访的记者,而是灰土土脸地深入第一线,用尽全力发掘真相,将那些不公,黑暗,不平暴露在阳光之下,给公众一个交代。 有一年,新疆发生一起山顶泥石流坍塌,徐西桐第一时间赶往新疆,又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黑车赶往第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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