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璐知道肖纪帆讨厌王韬,两人恋爱多年,难免谈论过共友,肖纪帆认为王韬道貌岸然,人品低劣,仅仅因为一个推优名额,就在背后搬弄是非,挑唆针对。 但这是肖纪帆和王韬之间的公案,王韬没有得罪过她,同为班长的高中三年,王韬捎带手帮过她不少忙。再者说,他已经来了,谢璐不可能将人赶出去,她处事向来圆融,不习惯面子上做得太难看。 可她也绝没有“相谈甚欢”,是肖纪帆一看两人站一块就立刻爆炸,用辞夸张。 吵着吵着,谢璐说:“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做律师?哪个客户受得了你?” 肖纪帆冷笑连连,“那是比不了你八面玲珑,那么多迷弟拿你当女神,你享受死了,怎么舍得删人?干脆婚礼不要办了,你再好好选选!” 谢璐:“好啊。” 肖纪帆又偃旗息鼓了,像之前无数次天翻地覆的争吵决裂之后的结尾,仪式继续,她和肖纪帆还是结婚了。 李璋不是伴郎团中挨桌敬酒的主力,杯中早兑成了水,陪着新人二楼包厢转一圈下来,主厅的亲友已经稀稀拉拉散得差不多。 李璋在谢璐身旁坐下,“邵妮呢?” 谢璐:“回去了。” “这么早?” “嗯,刚走,男朋友来接的。” 李璋“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我想想,老早就认识了,好像是高考完那个暑假,妮外婆不是住院吗,就在医院里认识的,妮应该是那时候就喜欢周医生了。” 李璋很意外,“是吗?” “是啊,不然她怎么会报医学院。之前也没听妮说想当医生啊。” “她跟你说的?” “是啊。” 李璋垂下眼,轻笑一声。 谢璐打量他的神色,觉得他可能是不大高兴了,安慰道:“我说你也别心里不平衡啊,这种女孩儿之间的深闺夜谈,你们关系再好也不方便聊啊,聊了你们又不理解,没告诉你也正常。妮这么多年可不容易,花那么大毅力瘦身,又花那么长时间靠近周医生,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估计开心得不得了。” 得偿所愿? 开心得不得了? 李璋未置一词,起身离开。 接收了不少爆炸惊喜的李璋和几位没能好好吃饭的伴郎伴娘一起,在另行安排的包厢里又补了一餐,何奕然、欣欣以及双方父母也在,婚礼圆满完成,众人都还沉浸在兴奋的余韵中,何奕然一边吃,一边描述刚才敬酒时怎样被玩笑似的为难,又怎样机智逃脱。 李璋配合地笑笑,时不时搭两句话。 终于一切结束,李璋驾车回兰馨苑,与来时不同,回程路上无比畅通,他却忘记转向,走错了路,索性将错就错,一路直行,开到江边停下。 轻风拂面,丹桂飘香,如碧如镜的江面泛起微澜,又归于平静。 李璋站在依依垂柳之间,给邵旖旎拨去电话。 邵旖旎没接。 他等了会,又打了一个。 她还是没接。 这样试了几次,另一端始终是忙音。 李璋回到车上,调转方向,直接开去了瑞宁。 瑞宁是医院附近一个有点年月的小区,邵爸邵妈当初为了邵旖旎读书工作方便,在这买了一套小房子。 李璋车停在楼下,朝四楼看了眼。 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是邵旖旎的回电。 “喂,李璋,你怎么给我打那么多电话?” “在家吗?” “不在啊,怎么啦?” “你在哪?” “我在……你找我有事啊?” “嗯。” “不可以电话里说吗?” “我在瑞宁等你。” 邵旖旎若有所思地望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有点奇怪李璋今晚为何非见到她不可。她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发梢的丁点水迹洇湿了家居服胸前的条纹,白天穿的挂脖连衣裙被周元森揉皱,委顿在地,已经不能上身了。 从悦江步行回瑞宁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邵旖旎走着走着,脚步越放越慢,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要被兴师问罪的预感。 李璋站在无人的楼道,注视着邵旖旎一步步迈上台阶,很难不留意到她身上换过的长裙,垂落的带有湿意的黑发。 还有沐浴过的独有香味,丝丝缕缕萦绕在鼻端。 好。 从听见谢璐那番话就开始下坠的心情此刻终于败坏到极点,李璋维持了许久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如水般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啦?” 经过李璋身侧,邵旖旎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戏演够了吗?”李璋冷声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要装吗?” 邵旖旎被质问得有点无措,她说:“我以为你想这样。” 话音未落,左手手腕被拉住,李璋比她高太多,轻轻一勾她的脚步就乱了,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抵在了墙边,李璋箍着她的腰,不轻不重的吻落在她唇上。 邵旖旎呆了两秒,偏头避开,李璋不让,他好像生气了,追过来惩罚似的重重碾过她双唇,力道擦得她都疼了,她推不开他,李璋的肩膀和手铁一样坚硬,她怎么挣也挣不出来,反而让两人越贴越紧,身躯起伏几乎连在一块,邵旖旎大脑空白一片,扬起的手扇了他一巴掌。 说是一巴掌,打在脸上的力度软绵绵的,但再软绵绵,也是一巴掌,李璋退开了点儿,抓住她手心,按在被打了的脸上,乌沉沉的双眼盯着她,“痛死了。” 哪里会痛啊,她从来就不舍得向他下重手。 邵旖旎克制着将手缩回来,“你别这样。” 李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站直身体,声音恢复平静:“他是你的得偿所愿吗?”
第14章 ◎发什么呆啊你◎ “什么?” “谢璐说你早就见过他,说你是为他报的医学院,说他是你的梦中情人。”李璋语带嘲讽,“他是吗,邵旖旎。” 邵旖旎没有否认,她没什么可否认,周元森是不是,没有人比李璋更清楚了。 她问他:“你怎么了啊。” 为什么忽然反常。 “我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李璋盯着她,“你打算这么演一辈子?” “也没有演。”邵旖旎真心实意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 “是你说友谊地久天长的。” “你听了吗。当不了朋友是拜谁所赐。” 是拜她所赐。 “对不起。”邵旖旎以为他是指责。 她道什么歉? 李璋冷笑道:“你后悔了?” 邵旖旎低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 李璋几乎是怒火中烧了,今天所有入耳的话,没有哪句比她此刻的沉默更恼人。 “我不应该……” 她还要检讨,他一句也听不下去,他已经不想看见她。 她不应该什么? 李璋离开之后,邵旖旎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了会,走进书房拉开窗帘,叉腰盯着角落里一个沾了灰的纸箱。 她没有打开,不打开也知道,最上面是把折扇,一把在阳城画的折扇。 高二暑假那年,二次高考完的谢璐填完志愿,去大西北玩了一圈,又拉着才放假的邵旖旎他们去几百公里外的阳城玩。 阳城是底蕴深厚的历史名城,游人众多的石板长街、亭台楼榭旁常会看见穿着或华丽或雅致古装的青年男女,谢璐来之前就决定要尝试汉服写真,早早就预约了一家颇具口碑的摄影工作室。 工作室离市中心有点距离,是一个里外三进的单独院落,装潢古色古香,布局陈设移步易景,不同房间里模拟古时生活情境的道具看着栩栩如真。 陈衣间对镜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形制的古装,一眼望去纹路精细、雍华瑰丽,走近细看,服饰材质十分考究、质感极佳,邵旖旎陪谢璐挑选时,忍不住惊叹连连,负责接待的姐姐就问她要不要也拍一套。 “那还是算了,我就欣赏欣赏。”邵旖旎笑着婉拒,她很有自知之明。这样衣袂飘飘的精美衣裳套在她身上肯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另一边的何奕然也正兴致勃勃地挑装备,谢璐要拍,他就也要拍,自己看中一套飞鱼服还不够,又一定让李璋也选一身。 唯一无需换装的邵旖旎在檐下等了会,等来了闪亮登场的何奕然,他穿一件朱红色的蟒袍,手拿绣春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她面前。 “怎么样?帅不帅?” “可以。”邵旖旎捧场地竖起大拇指,何奕然扮锦衣卫不算很违和,眼睛一瞪刀一挥,好像真的习武多年。 “快给我拍几张。” 何奕然提刀抱胸,下巴微抬,靠柱摆好姿势,邵旖旎半蹲着给他找光线,将将拍了一张,镜头里忽然出现了李璋,他头戴青黑色的硬质幞头,身着织锦繁复的暗紫长衫,低头提着袍角迈过门槛,邵旖旎一愣,视线上移,与他看过来的目光恰好交汇。 邵旖旎心中一跳,赞美脱口而出:“李璋,你好好看啊。” 邵旖旎算是知道什么叫宜古宜今了,李璋与古装超乎想象的适配,也许因为他平时看着总有点漫不经心,这会像一个误从画中走出的翩翩少年郎。 “我俩谁更帅?”何奕然揽着李璋的肩笑嘻嘻地问她。 邵旖旎犹豫两秒,诚实道:“他。” “切,没眼光,就知道你是璋儿狗腿。”何奕然可不接受这个回答,“谢璐呢,怎么还没出来?” 邵旖旎:“她妆发还要一段时间。” 何奕然:“那我去找她。你们去不去?” 李璋:“不去。” 邵旖旎:“你想我去啊?” 何奕然脸一红,“不想。”说完一溜烟跑了。 去也没用,邵旖旎想,估计一会儿就要被赶出来。她眼角余光看见李璋往后院走,双脚不自觉就跟了上去,谁料李璋冷不丁又停下,她没留神,咚一下撞了上去,撞得她脑门生疼,李璋倒纹丝不动。 明明小时候她不怎么费力就能带倒他,现在居然使劲推都推不动了,李璋这几年身形拔高得飞快,她眼看着脖子要越抬越高才能和他对视。 “发什么呆啊你。” 李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折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其实是很轻的一下,怪异的酥麻感却从头顶利箭般穿到了脚心。 邵旖旎退后一步,转移话题道:“你……你扇子哪儿来的啊?” 李璋带邵旖旎拐去一间书房,书房正中是文房四宝齐备的厚重方桌,靠窗的圆凳上摆了一个竹筐,框里放了不少折扇,有的画了画,有的题了字,还有的是空白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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