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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 “真的。” 听了他这话，嘉倩又替他心酸。 “走咯。”游扬从秋千上跳下来，“考了第三，今天回家还得挨骂呢，估计我妈已经在家里等我了。” 游扬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潇潇洒洒。 2020 年嘉倩在电影院看《信条》，罗伯特·帕丁森演的 Neil 最后要去拯救苍生，他孤身一人向着另一个循环走去，那个背影就和 2007 年游扬消失在黑夜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们都一样高大、修长，有着相同的悲剧色彩，2007 年那天晚上，嘉倩也同样被敲击了心门，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很多年后方卉的一句话点醒了她：悲剧色彩是英雄主义最好的点缀，因为脆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第77章 番外11有猫猫了 五月开始，游扬上了一个深圳的项目，几个月在北京深圳之间来回奔忙，在北京的那些天，他们一起去 UCCA 看了个展，又去电影资料馆看了几个电影，在凌晨的簋街吃过麻小，在北海公园吹过了风，就算是真正迎接了夏天。 坐在游扬的副驾上，嘉倩总感觉很玄幻，好像她跟北京的关系近了很多，以前她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属于她，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显得太过恢宏，而她又太过渺小。穿城的地铁要坐两个小时，一不小心上了四号线，还一整条路都在提醒她，北京和她只是擦身而过。 那条地铁上，有她想考考不上的北京大学，有她考上了也没去的人民大学，还有偶遇了游扬的圆明园，以及她以前总去买衣服的动物园批发市场。 她和这些地名息息相关，却又可以毫不无关，当她坐在游扬旁边，才终于明白这些地方其实也就只是一些地方而已，绝不能用来衡量她人生的成功或失败。 游扬在那个时候就是她观察世界的窗口，看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世间行走尚且磕碰，她才终于有些释怀自己吃过的苦了，仿佛越聪明的人越是挑得重，游扬那个闪闪发光的皮囊下面，其实更多的是疲惫，身心俱疲的那种疲惫。 而这，一直到嘉倩搬进他家的次卧，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体会。 他熬夜加班的时候，嘉倩缩在沙发上小声看电影，他晚上十一点还在跟同事开会，嘉倩光听听都累。他时不时地出来接水，从嘉倩手里薅走一包刚打开的薯片，进了房间就再也不出来了。 过了半个小时，他从房间里伸个脑袋来问，“你忙不忙？” “干嘛？”嘉倩暂停电影。 “你要是不忙帮我煮碗泡面行吗？我还没吃饭呢。” “好吧……老坛酸菜加个蛋？”那是游扬最喜欢的搭配。 “对的，谢了。” 然后他又进去了。 游扬的口味相当酸，老坛酸菜面还得放醋，一个鸡蛋冲成蛋花浮在面上，每次嘉倩给他做这一锅，他连汤都要喝完。一直到很多年后老坛酸菜的丑闻爆出，嘉倩几乎就要瞬间原谅游扬的种种渣男行为了，毕竟脚踩的酸菜吃了这么多年，多大的罪也该赎完了。 她最初搬进游扬家，还是因为暑假开始她就在国贸一间红圈所实习，学生宿舍住着不方便，游扬那几个月又几乎不在北京，本来也让她帮忙喂猫，后面直接给了她一个密码，让她干脆搬进去了。 站在这只几个月大的小橘猫面前，她是真的怀疑这是游扬拐骗她的烂招，毕竟他这样一个常年出差的人，怎么会答应帮人养两个月猫呢？说不定就是院子里逮的一只小流浪，还给它随便取了个名字，叫蛋黄。 可是游扬一口咬定说，这是他表妹养在学校的猫，现在暑假回家了，放他这帮忙养两个月，开学就来接走。 “那要是没我的话，这猫咋办呢？”嘉倩问他。 “没你的话，我就只能找别的好心人了。”游扬在视频那头说。 “那你挺亏，把这登堂入室的机会就浪费在我身上了。” 她把蛋黄叫过来，抱给游扬看。 “怎么跟你吃了一个月，这猫都跟你一样瘦了，你别是在虐猫吧？” “神经病，她长大了，肉就扯开了呀，要不你自己回来看，早就不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么点儿大了。” “这周末就回来，亲眼看你虐猫。” “哈？”嘉倩突然紧张了，“真的？” “真的啊，活儿干玩了，这周就撤场了。” 周末游扬风风火火地回来，周一又西装革履地进了嘉倩那位男带教的办公室，手里还拎着两瓶茅台，用一个随随便便的袋子装着，掩人耳目。 他跟那位带教随便聊了一会儿，扮演他最习以为常的角色——梁嘉倩的男朋友，结束的时候递上两瓶酒，那带教就再也没敢把手放在嘉倩的肩膀上。 游扬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虽说是举手之劳，但也值得她感恩戴德了，晚上下班之后她特意请游扬吃饭，选了附近一间烤肉店，最近两个人都不太忙，六点钟竟然都准时出现了。 嘉倩穿着在优衣库买的便宜衬衣，倒不觉得这烟味有什么影响，但游扬穿着一身全新的 Thom Browne，吃了这顿就得送去干洗，无形之中成本都增加了。烟雾缭绕里，嘉倩看着他那张一个月没怎么见过的脸，感觉他好像老了一点，不知怎么的，眼神赤诚了许多。 “你今天跟我带教聊什么呢？有说有笑的。” “随便聊了聊，其实我跟你们律所打过交道的，只是不是你这组，你是做诉讼的对吧？你们律所有个做非诉的律师，叫孙佳丽，我跟她还挺熟的。” 他说的那位嘉倩在那时候还不认识，但是听说了名字之后，她就格外留意了这位传说中的美女，尽管她实习的一年里，没跟孙佳丽说上句话，但她们后来深深地认识了一回又一回。 2017 年孙佳丽一个电话打到嘉倩的律所，跟她说游扬是个大渣男，叫嘉倩帮忙转达她的恨。两年之后他们又复合了一段时间，游扬 2019 年去美国之前跟她分手了，她却久久地走不出来，抑郁到看了很久的医生。后来她找不到游扬，又找到了嘉倩，这一次她才终于明白了，游扬并不是没有心，而是他的心早就在梁嘉倩这儿了，谁也抢不走。 可是 2014 年的时候，梁嘉倩根本没空关心游扬的真心，她只觉得游扬这个人也太花心了，他喜欢美女，还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的长腿大美女。他也喜欢聪明的脑子，必须得是随时能接得住他的话的那种聪明，最好是再捧他两句的那种性格。而且他是一个刻薄男人，听多了他对人的评价，嘉倩只觉得隐约心虚。 吃饭的时候，聊到上次高中同学聚会上一些人的愚蠢行径，游扬一针见血地评价：“一个草包聚会，他们还以为自己来开两会呢。” 嘉倩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笑了两声又感觉自己被拎起来了，“你不会在别人面前也这么说我吧？” “你自我认知还挺到位。”游扬嘴里不饶人。 嘉倩咽下口气，“那你知道我在别人面前说你吗？” “怎么说？” “我都跟别人说，你是我男朋友，所以你出去泡的每一个妹妹，都算是出轨。” 嘉倩等着他的恶言相向，却不料游扬继续烤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么巧啊？我也经常跟人说你是我女朋友。” “啊？你都跟谁说了？” “今天上午跟你带教说了啊，所以他才能迅速老实了。” “哦。”听了这答案，嘉倩有几分失望。 “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也一直跟人说你是我女朋友，叫她们不要再递东西给我了。” “我就说，怎么高中都没人喜欢我呢，原来是你在这毁我清白。”整个三年都没有半个人来表白，嘉倩是真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和梁若琪相差甚远。 “怎么能算清白呢？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高中那时候，是真的在谈恋爱吗？” 游扬一剑封喉。 她竟无话可说。
第78章 番外12十年之约 他们一起养着蛋黄的时候，就像在养一个孩子，游扬养猫的风格就是纯粹的溺爱，他回来还没有一周，猫已经爬上床跟他一起睡了。其他时候，他们在客厅的餐桌上面对面坐着上晚自习，游扬加班，嘉倩写论文。 她实在搞不懂游扬哪来的精力，工作这么忙还能见缝插针坚持健身，周末的时候还去打网球打壁球，这样就算了，他经常忙得一天只吃两顿饭，饿的话就喝咖啡。 国贸的饭贵得离奇，贵得嘉倩经常没有胃口，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就能解决一顿午餐，这样一来两个人白天都不怎么吃。 晚上嘉倩就买菜做饭吃，虽然她不爱吃，但是她是个做饭奇才，网上的菜谱一试就成功，有空她就好好做顿大菜，等游扬下班回家一起吃，两个人也终于在北京吃到了正宗的红烧鸡鸭鱼鹅兔。 后来嘉倩离开了北京，游扬一个人在这里又住了几年，厨房再也没有开过火。他健身越来越上头，饮食也更加严苛，连方便面都不吃了，Wagas 成了他的食堂，吃没有温度的食物，他渐渐变成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无比高冷。 但在 2014 年的时候，游扬绝不是没有温度的人，他每天抱着蛋黄加班，蛋黄肆意地抓伤他的昂贵沙发，他也不生气，他只会蹲在沙发面前摸摸猫头，然后把它的指甲剪短一些。 九月了猫还是没送走，表妹大四出去实习三个月，开学暂时不回北京了。 游扬在八月底的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过来，紧跟着是一句：“特大好消息，蛋黄还要和我们住三个月。” 嘉倩却不太笑得出来，她本来已经在心里和蛋黄告别过了，三个月以后离别只会再伤心一次，她回：“是么？这么喜欢你自己养一只啊。” “我不在北京的时候，猫怎么办呢？你会一直都在吗？” 她会一直在吗？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到谁也不知道的点上去了。 那时候她跟游扬的关系真的很怪，血气方刚的单身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游扬经常裸着上半身在家里走来走去，按他的话说就是，好不容易练出来六块腹肌，当然要尽可能地暴露在外。嘉倩也经常穿很短的短裤，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腿，精准就是游扬喜欢的“腿玩年”的那种腿。 他们甚至在很多年前就朝夕相处，也都曾为彼此心动，只是他们 2014 年这段关系，一开始就被游扬打上了友情的标签，从此就是两个回避性人格的互虐。 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太年轻，也太心高气傲，都觉得和面前这个人已经太多年，甚至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们对爱情的定义还饱含着幻觉，以为这个世界是张还没打开的地图，彼此只会是束缚。 后来他们一次次分开，一次次尝试着和其他人产生纠缠，才发现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写得真好，是那些痛彻心扉的怀念让他们看到了爱情本质，是一场征战，也是一场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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