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简家料理店里, 老顾客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简岚带着黄维琴从后厨进入小包厢,请孟叔帮忙做几道菜,拿了两瓶可乐,关上门,和黄维琴安静地聊天。 简岚的要求同上次一样,请黄维琴重头回忆一下来到芷海镇后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黄维琴很配合,她是凭借对芷海镇的了解通过调查员选拔的,但推理能力并不强。 不知不觉中,她觉得自己已经和简岚结盟了,完全听从联盟老大的安排。 给小黄找出租屋、和黄阿姨重新相处, 到医院报到时的茫然、依靠系统治疗好了病人的欣喜、自己努力学习医学、一个又一个的病人…… 黄维琴事无巨细地讲述着,简岚耐心地边听边记录。 一个半月的经历,黄维琴说了快两个小时, 桌上的菜都吃完了,汤都喝净了。 可怕的是简岚竟然也没有从中挖掘到有用的线索。 要说黄维琴的经历也不是与案件完全无关。 柴美佳的母亲是她的患者, SY集团向他们科室请教过神经信号模拟和传递方面的专业知识,海下遗迹被发现后她还被派去市文化局听营地卫生安全相关的讲座。 可能因为她没有主动社交的意识,错过了很多结交关键人物的机会, 以至于一直在案件边缘打转。 [“4号的直播间画风一直与众不同” ] [“不能说没有她自身的原因,毕竟2号的很多线索都是自己找的, 像1号这种成为当事人的完全是特例, 但是她确实不是消极怠工”] [“4号的积极工作完全错了方向”] [“好好一档探案直播,被她搞成了生活系励志”] [“我偶然刷到4号直播间后觉得认真生活的直播也蛮好看的, 最近才知道这是一档推理破案节目……”] “对了,你上次托我让我妈问的事情倒是有回音了,但是别抱太大希望。”黄维琴说。 自从黄维琴成为了医生,黄阿姨在邻里间特别受尊重。 最近儿童干尸案闹得轰轰烈烈的,她早就知道周围人和周围人的朋友有几个是受害者家属。 失去孩子太过痛苦,一些人选择闭口不谈,企图抹去这件事在生活中的任何痕迹,更不许别人来问。 还有一些人,虽然痛苦,但更想挤出生活的毒疮,他们渴望和人交谈,与人诉说案件的每一个点滴。 黄阿姨就听后者们说了很多。 “受害者家属真的很苦,好多家庭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孩子。全国各地的找。他们不敢停下来,休息片刻就会想,孩子是不是在受苦,是不是等着他们去救。他们不断地回忆那一天,孩子临走时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黄维琴只是复述着,就红了眼眶。 “奇怪的是,这些孩子们在失踪前没有经历什么特殊的,或者共同的事情。”黄维琴说,“凶手似乎是随机选定目标的。” 简岚问:“这些孩子都去过海边吗?” “肯定都去过,芷海镇的孩子们几乎没有远离大海的,这算不上共性。”黄维琴说。 “他们有没有察觉到海边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黄维琴思索道,“没听我妈提到过。” 简岚难以从谢思明妹妹经历这一单独的事件中提取出明确的信息,而其他人提供的信息又很模糊。 这些孩子们到底为什么遇害? “不过,说起来,受害的孩子们如果还活着,与我们应该差不多大。要说十年前的夏天,我倒记得一些事情。”黄维琴回忆道。 “什么?”简岚一愣。 她从没想过问还活着的孩子们。 是啊,这么多孩子被害难道没有目击者吗? 有一个黄云希,就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吗? “那年镇上讨论要不要开放旅游,和市里的旅行社签合同,让他们带旅行团到镇上来。但是旅行团要的抽成比例特别高,大家是挣不到钱的。 SY集团怕影响研发进程,反对得异常激励。 “我还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我妈是赞同的一方。我那时年纪小,但也记得,在邻居们都说她傻,挣不到钱的事还要去干时,她依旧据理力争。我不明白为什么。 “后来我想,她大概特别渴望城市的风能吹到镇上来,那时其他人就会知道她其实很'正常',她比他们都优秀。” 简岚猜测道:“所以那些被害孩子们的家长,在芷海镇是否开发旅游项目这件事上有明确的表态?” “不是啊。我对他们都没有印象,大部分人应该都没参与吧。我只是记得那一年发生过这件事。还有就是,大家也担心大量的外来人到来,会污染小镇,影响渔业,结果那一年的捕捞量真的特别不好。老人们都说是那些人为了挣钱,利欲熏心,动摇了芷海镇的根本,花神大典搞得特别盛大。”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简岚问。 黄维琴连连点头:“我也这样想过!因为那一年的海水特别差,老远就闻着有股味儿,海水像黑的一样。但是因为我妈的立场,这些话我从来没说过,连流了好几次鼻血也没告诉她。” “你也流鼻血了?”简岚惊愕道。 “小孩子流鼻血很正常啊。你那年在镇上吗,难道不记得当时大家都不愿意去海边吗?”黄维琴笑问。 简岚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芷海镇的事。 但她记得谢思明妹妹的经历,女孩从海边捡垃圾回来后也流了鼻血,而且也觉得海边臭。 这不是巧合。 而且,她和凌祈都感觉到了海水的刺鼻。 “最近你有没有去海边,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简岚追问道。 “刚到芷海镇时有一点,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回来不适应了吧,现在完全不觉得。” 看来大部分人已经适应了。 “那些孩子生前有说过关于海边、海水之类的话题吗?”简岚又问。 黄维琴思索道:“肯定有吧,当时孩子们经常凑到一起说。有的孩子也说海是黑的,还有的孩子看到过海里有怪物……” ——“小孩子眼睛太干净,看到不该看的被反噬了而已。” 刹那间,简岚脑中闪过周清曾经说过的话。 这是她偷听周清在考古营地对柴宏友说的。 小孩子看到了不该看的,难道是指海水和海里面的东西吗? SY集团强烈反对游客到来,恐怕不是担心研发环境那么简单。 散乱的事情就快要拼上了。 SY集团到底在芷海镇做了什么? “我得去找镇长。”简岚喃喃道。 “镇长?”黄维琴正在灌下一大口可乐,连忙看向她,“那好办啊,镇长是我堂伯。” “嗯?” ……谁说第四位调查员没线索来着? * 转天是周日,正巧黄维琴轮休。 她带着简岚直奔镇长家里。 镇长住在鱼尾山山脚下,独门独院,院子建得很气派,完全不是小镇土房。 黄维琴在门口叫一声“堂伯”,径直走进院内。 镇长正换水缸里的水,叼着烟瞥了一眼门口,高声应道:“小琴来喽。” 他甚至没多想,就任由简岚进了家门。 简岚没急着打招呼,先转身关上大门,还落了锁。 镇长这才注意到跟在小琴身后的女孩,“还带着朋友哩。姑娘是城里来的吧,我们这里不闭户,没事的。” 简岚走到镇长面前,掏出实习证,说:“镇长您好,我是镇警局的实习警员简岚,上次去镇政府找过您,但让您溜了。请您配合我出示一下SY集团在镇上所有备案的工程记录。” 镇长瞪大眼睛,涨红着脸,指着简岚“你你你”了半天,转而责备黄维琴:“你往家领的都是什么人!” 黄维琴上前一步说:“堂伯,这件事很严重,再拖下去大家全完蛋,您的镇长也做不成啦。” “别胡说,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再不停止,所有人、整个镇子都会被拖累跨。”简岚直视着他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过多了。” 黄维琴好奇了一下,简岚为什么要说“停止”,但听到后面只以为说的是芷海镇湮灭的事。 但镇长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他听懂了简岚背后的含义,她已经察觉了。 “想必您也意识到了,所以今年的花神大典才筹办得这么隆重。”简岚又说。 镇长背着手,一言不发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迈上三级台阶,站在自家大门前,一手撩开门帘,愁得皱着一张脸,侧身对简岚道:“进来说。” 门厅里阴凉,家中没有其他人。 简岚在下首落座,黄维琴坐在她旁边,两人知道真相的心都很坚定。 “不需要去镇政府吗?”简岚问。 镇长一摆头,短粗的食指指着自己黑黄发亮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他闭上眼,微微晃着脑袋,回忆SY集团来到芷海镇这几十年来的过往,念诗一般将一桩桩一件件说给她们听。 “1982、83年左右吧,他们先在西边建了一个厂房,门窗紧闭,机器没日没夜得响,在镇里、山上、海边搞勘探。后来在厂房旁边建了研究中心。再过两年,他们修缮了码头,这给渔民不少帮助。 “又在鱼尾山的半山腰修建了一个建于山体中的研究所,这个很隐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后来他们热衷于推荐响泉大桥的项目……” 镇长不急不缓地说了SY集团盘踞在这里三十来年的作为。 这些都被简岚记在笔记本上。 可越听,她眉头皱得越紧。 因为这些几乎与她得到了信息一样。 在少岚阶段,她利用不被直播监视的时间,运用各种手段,搜集了不少信息。 镇长刚才这番话里的百分之九十她都已经掌握。 而且相关项目她也都调查过,却没找到她想要的。 黄维琴还听得津津有味,她却忍不住打断道:“镇长,所有项目中,有没有什么让您觉得值得留意的?” 镇长抬眼看向她,“有两件,一个是最初的厂房,另一个是九十年代出的海上项目,但是这个项目失败了。” [“镇长给出的信息很明确了”] [“已经有大佬开始从上级单位找SY集团的备案了”] [“这把火还是烧到现实世界了吗”] [“不能吧, SY集团是投资人之一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 ] [“SY集团大得很,芷海镇那个研究所不过是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他们想撇清不是没有办法”] [“可是品牌形象会大打折扣,股票也会跌,得不偿失”] [“有没有可能, SY集团也不知道这个研究中心搞出了什么事情” ] [“有谱,他们甚至让太子爷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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