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的人太多,大厅的座位几乎都满了。 楚葭按照车票信息推着箱子过去候车口,找到靠角落位置的空位,刚好剩下两个位置。 把行李箱放下,她视线在周围拥挤的人群里扫了眼,拿出手机拍了下位置的照片,发给薄聿,担心他不好找。 车站熙熙攘攘的,很多都是年后务工回家的中年人,还有一些外地的大学生。 楚葭靠着位置,等了会儿才看见薄聿过来。 他脱了外套拎在手上,另一只手还拎着袋东西,不知道装的什么。 楚葭把边上的位置让给他,看见他手臂上蹭的有些泥,低头翻出湿纸巾递过去。 薄聿坐下,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脚下,擦干净手。 “这是什么?” 楚葭低头看脚边的东西。 用那种很常见的塑料袋装着的,袋子上还印着某个很有名的国民品牌的logo,很明显不是薄聿的东西。 “哦。” 薄聿把袋子拿起来,放在膝盖上,“刚才那大叔硬塞给我的,说是他老家自己种的红薯。” “红薯?”楚葭愣了下。 薄聿已经拆开了袋子。 里面确实是几个个头很大的红薯,应该是刚从地里面挖出来,还带着点泥。 薄聿刚擦完手,也没嫌弃,伸手拿出来一只红薯,似乎觉得很新奇,“我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红薯。” 楚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薄聿将红薯递到她跟前,“你看,是不是很大。”他用另一只手比划,“比我手还大呢。” 楚葭看着他,唇角忍不住也弯了下,点头笑,“嗯,确实。” “可惜了。”薄聿把红薯又装回去,“你要是晚点回,我们还能出去找个地方烧烤,顺便把这红薯也烤了。” 楚葭顿了下,“等年后我们可以去。” “这能放到年后?”薄聿侧眸看她,表情有些难以置信,显然他的成长环境并不了解这些。 楚葭摇头,“天气冷的话是可以,但京港可能不行。” “好吧。”薄聿往椅背上一靠,视线看着此刻闹哄哄的候车大厅,顿了顿闷闷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年后就回。”楚葭开口。 薄聿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拿出手机, “年后什么时间?” 楚葭看了眼他手机上打开的订票页面, “不确定,等到时候再看吧。” 薄聿收起手机,侧眸盯着她看,“回去后会不会想我?” 楚葭神色淡定,“不知道。” “你说什么?”薄聿表情冷了点,把手机往边上一丢,眼神凉凉盯着她,“存心气我吧你,这种时候都不说点好听的。” 楚葭侧头看他, “你想听什么?” 薄聿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你觉得呢?这还要我教?” 楚葭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薄聿盯着她,感觉自己简直快被气死,“情侣谈恋爱异地,你说呢?” 楚葭看着他, “甜言蜜语?” 薄聿面色缓和了些,眉梢挑了挑,转过身靠着椅背,淡淡地说,“差不多吧。” 那就是要听甜言蜜语的意思。 楚葭不会讲什么甜言蜜语,这会儿也想不到。 候车厅闹哄哄的,车站广播在通知马上要出发的车次。 这边等在座椅上的人都起身往前面走,准备过检票通道。 他们边上坐着一对母女,小女孩年纪十来岁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薄聿在看,就没挪开过。 这会儿被家长拉着起身去检票口也舍不得把眼睛挪开,被年轻的妈妈小声教育, “别老盯着人看,不礼貌。” “可是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啊,”小姑娘声音夹杂在人群的喧闹声里传过来,“像白雪公主。” 楚葭听见小姑娘的话,侧头看边上的人。 薄聿半天没听见想听的话,这会儿正冷着一张脸,靠着椅背没什么表情地刷手机,显然没听进刚才那边小朋友说的话,见她盯着自己看,抬眼扫过来, “看什么?” 楚葭视线没移开,看着他说, “看你好看。” 薄聿闻言很明显地顿了下,但面上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抬了抬下巴,垂眼看着她,“你现在才知道。” 楚葭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一直都知道。” 薄聿视线看着她,对上她坦然直白的目光,忽然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感觉都有点握不住了。 他顿了顿,扯扯唇角,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假装去看手机, “不会讲好听的话就别讲了,太假了。” “没有。”楚葭视线落在他微红的耳尖上,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特别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薄聿额角抽了下,原本还被她的甜言蜜语给砸得有些晕头转向,这会儿又猛然清醒,“你会不会形容,什么叫漂亮,这是能用来形容我的吗。” 楚葭啊了声,“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很漂亮啊,”她顿了下,用刚才小女孩的形容,“像白雪公主。” “……”薄聿沉默了会儿,不再说话,只面无表情看着她。 “怎么了?”楚葭不明所以。 头顶候车厅广播响起,提示她的车次也已经到达。 “我得走了。” 楚葭站起身,也顾不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伸手去拿边上的行李箱。 手刚刚碰上把手,薄聿也跟着站起身,伸手摁住她的手腕。 楚葭微顿,目光看着他。 薄聿冷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她,像是很不情愿,但又很清晰地说, “漂亮就漂亮吧。” 他板着脸,把行李箱手柄塞到她手上,咬着牙面无表情地说,“回去记得想我这张漂亮的脸。” 楚葭怔了怔,盯着他的脸,由衷地点头,“好。” —— 一直送到检票口薄聿才离开。 楚葭按照车票信息找到软卧位置,将行李箱放到位置下面。 火车票的软卧是两个人一个小包厢,不过楚葭对面位置没有人,她把自己的床铺收拾了下才坐下休息。 手机放在前面的小桌上,屏幕亮了下,是薄聿的消息进来。 她点开。 薄聿:【上车没?】 楚葭顿了下,拍了一张包厢这边的照片发过去。 那边很快回过来, 薄聿:【嗯,好好休息,到了告诉我。】 楚葭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十八个小时的车程,楚葭原本订硬座是没打算休息的,现在刚好差不多睡一觉醒来第二天就到了。 隔壁和对面的软卧都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但她这边一直没有人,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天亮马上都快到站,这边依旧没有人。 她反应了下,猜到点什么,薄聿应该是把对面的位置也订了票。 火车马上就到站,楚葭起床把床铺整理了下,去外面简单洗漱了下,准备下车。 云和的温度很低,昨天晚上就能感觉到体感温度变冷了。 她翻出来行李箱准备的棉服,想到薄聿昨晚说的,又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自己马上到站。 才早上六点多,薄聿估计还没睡醒,没有回。 早上六点,火车准时到站。 车厢走廊陆陆续续响起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楚葭也推着箱子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 一出站火车站外面挤满了人,还有很多招揽客人的计程车。 楚葭越过门口拥挤的人群和一些操着熟悉家乡话揽客的计程车司机,推着行李箱往公交站台那边过去。 清晨的空气湿冷干燥,跟过往很多年一样。 楚葭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才到。 小县城的公交车人并不多,她上车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位置坐下。 云和只是个小县城,并不算大,尽管大伯家跟火车站完全在两个方向,但也就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从车上下来,滚轮在有些老旧崎岖的地面上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小区很旧,七八年前家属院拆掉后买的普通住宅区,进门连保安都没有。 按电梯进去的时候,刚好有同小区的老头老太太遛弯回来,视线好奇的盯着她看,但没有跟她搭话。 楚葭也没打招呼,按下楼层。 电梯到达,她推着箱子出去。 光线并不太好的楼层,有些陈旧的朱红色防盗门紧闭着。 回来的消息她前两天就说了。 楚葭直接抬手敲门。 好几下都没人开。 这个时间点一般应该都在家。 她等了会儿,大概也猜到点什么,又重重的敲了两下。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门从里面打开,混杂着一股沉闷难闻的烟酒味和一些分不清的气息。 开门的是个染着头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还没睡醒,惺忪着眼睛, “敲什么敲,你他妈……” 对方话没说完,眼睛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又骂了句脏话,语气谄媚的说, “妹妹,你找谁啊?” 楚葭没说话,推开门,把行李箱拎进去,直接掠过人进门。 对方愣了愣,站在门口有些懵。 屋子里一股通宵后的烟酒臭味,沙发上还躺着个同样的年轻男人。 楚葭看也没看,直接推着箱子往里面的房间走。 进门的声音显然也惊动了沙发上的人,但他只侧了个身又继续睡。 刚才开门的黄毛走进来,踹了脚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语气不怀好意, “楚竞,你家进了个女鬼啊,还是聂小倩那款呢。” 沙发上的人不耐烦的掀开头上的抱枕,动也没动, “滚,别烦老子睡觉。” “我说真的。”黄毛盯着刚才打开的房间门,门还没关上,行李箱放在外面,只有纤细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晃了晃去,晃的人心痒。 “长得可真够漂亮的。”黄毛眼睛盯着那边,挪不开。 沙发上的人也被吵烦了,终于不耐烦的起身,赤着脚踢开地上的空酒瓶拉开冰箱喝水。 楚葭从杂物间出来,把行李箱推进去,视线一眼也没看过来。 黄毛愣住了,“不是,到底什么情况,这到底谁啊?” 楚竟面色讥讽,扫了眼那边的门,扯出个有些阴冷的笑, “我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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