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薄月拧着眉,又要去抢他手上的照片, “再让我看一眼。” “你都看多久了,不给。”薄聿收起手机,面无表情拒绝。 “爸,您觉不觉得那姑娘长得有点眼熟啊。”薄月这会儿没功夫跟着闹,只转头跟老爷子讲话。 老爷子放下茶盏,又戴上老花镜,想再开一局游戏,闻言道, “好像是有点,阿聿再给我开一把。” 薄聿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遥控,给老爷子又开了一把游戏, “您这样拿,手指不能放在这上头。” “我说真的,你们怎么回事。”薄月被忽略,愤愤道。 老爷子投入游戏,没再管。 薄聿插着兜走过来,注意到薄月好像真没开玩笑, “你见过她?” 薄月摇头,又点头, “我也不知道,但感觉很熟悉,你怎么认识的?” 薄聿顿了顿,在她边上坐下, “她是我妈资助过的一个学生。” “啊?”薄月愣住,“嫂子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薄聿神色冷了冷,弯着腰倒老爷子茶壶里的茶,口吻平淡, “知道。” “可以啊,”薄月感慨了下,“那看来嫂子还挺开明的,不过如果嫂子资助过她,那可能我以前确实见过她呢。” 薄聿翻了个白眼,果断道,“不可能,她以前……”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怎么了?” “没什么。”薄聿沉默了会儿,没再说话,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道, “走了。” 薄月回来,老爷子晚上让他们都留下吃饭,吃完饭薄聿又被拉着跟老爷子上楼下了半天围棋。 折腾到太晚,他索性就留在这边住宿了。 老宅这边他来的不多,房间在二楼最右手边,阳台很大,刚好对着楼下的花圃。 薄聿洗完澡到阳台抽烟,看了会儿底下花圃的花,到床头柜那边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拿出来。 晚上十点多,还不算太晚。 他只穿着件黑色薄T恤,洗完澡的头发还没吹干,用手随便抓了下,露出一整张脸来。 【睡了吗?】 他低头,咬着烟给楚葭发消息。 两个人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他早上开车过来老宅这边的时候给她发的几张公主的照片。 楚葭那边回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很傻的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他们两的对话日常画风其实就这样,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这边一堆发,楚葭看见后会回一条。 消息发过去快两分钟,烟都快抽完一半,烟蒂掉在地板上。 她那边才回, 【还没。】 薄聿掐灭烟,直接打过去视频电话。 楚葭没接,点了挂断。 他笑了声,倒也不生气,又继续拨过去。 【怎么了?】 楚葭那边发过来消息,但依旧没接电话。 薄聿没管,继续拨。 镜头晃动了几下,那边视频终于打开。 光线有些暗,楚葭拿着手机,画面里整个都是她的脸,即使昏暗的光线下也五官也依旧漂亮,但皮肤在此刻的光线和镜头下显出一种有些苍白的白, “怎么了?” 她声音很低,戴着耳机,是白色的有线耳机,顺着发丝垂在侧面,身上穿着件冬天的睡衣,领口位置露出一截锁骨线条。 薄聿举着手机垂眼看镜头,目光落在她锁骨那块,又移开,只喉结滚了下,靠着身后的围栏,淡淡地说, “没怎么。” “那你为什么非要打视频啊。”楚葭声音很低,透过手机传过来,好像是在跟他撒娇一样。 “想看你啊。”薄聿目光看着她,漫不经心道,“分开37个小时,你不想我啊。” “哦。”楚葭没正面回应,只拿着手机,又把镜头往自己跟前拿近了点,几乎怼着她的脸,“这样看得清楚吗?” “……”薄聿举着手机,看着那边的画面,很淡地蹙了下眉,“为什么不开灯?” “其他人都睡了。”楚葭语气很平淡,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手机镜头,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有点困了,很晚了。” 薄聿沉默了会儿,视线看着画面里的人,“没,”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地说, “行吧,那挂了,你早点休息。” “嗯,”楚葭看着他,“你也是,晚安。” “晚安。” 视频挂断。 薄聿放下手机,转身看了眼阳台下的花圃,捏着掐灭的烟头进了房间。 —— 楚葭打完视频后才从地上起来。 杂物间很窄,只有一张床靠着角落,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大伯一家的各种杂物。 以前这里本来是她的房间,只是偶尔会堆一些不用的东西,但上大学后大伯他们直接就改成了杂物间,今天收拾了一整天才弄好。 楚葭关掉床头柜的台灯,脱掉拖鞋上床。 冬天的被窝有些冷,但下午的时候大伯母给她拿了一床新打的被子,很快就能暖和。 客厅那边传来拖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可能是大伯或者谁刚刚去卫生间,马桶冲水的声音特别大,在此刻安静的晚上显得很刺耳。 楚葭靠着床头,打算等被窝暖和些再躺进去。 忽然有脚步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楚葭后背绷紧了几分,没说话。 “葭葭,” 是大伯母的声音。 楚葭神经放松几分, “怎么了?” “听你大伯说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给你爸扫墓啊。” “嗯。”边上手机屏幕发出点微弱的光。 “哦,那你早点回来,明天店里有点忙,你过来帮会儿忙。” “好。”楚葭拿起手机,上面有消息发过来。 门外那边声音也走远。 她打开手机,是薄聿发过来的消息。 是一段很短的视频。 楚葭微愣,把还没摘下的耳机又打开。 视频里的人是她自己。 应该是期末周那几天在公寓那边复习的时候薄聿偷拍的。 她穿着件灰色的针织衫,头发垂在肩膀上,趴在桌上睡着了。 视频大概十几秒,很快就播完了。 楚葭不知道薄聿什么时候拍的,也完全没印象。 她看完视频,退出来。 薄聿那边又新发过来条消息, 【怎么办,好想你。】 她顿了顿,刚准备回。 对面又跳出来一条, 【宝宝。】 打字的指尖顿住,楚葭盯着上面的两个字的称呼,感觉脸颊很缓慢地慢慢热了起来。
第40章 桔梗花束69% 云合冬天的早晨总是雾蒙蒙的。 楚葭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出门的时候大伯正在桌上吃早餐,叫了她一声, “葭葭,吃完再去,也不赶这一会儿时间。” 楚葭低头换鞋,鞋架上乱糟糟的,丢着几双味道很臭的球鞋,她把自己的鞋放到一侧,摇头说, “不用了,我等会儿去楼下吃。” “去楼下吃什么吃。” 大伯母端着两盘烙饼从厨房出来, “外面吃不要钱啊。” “手拿开。” 她语气不耐烦的抽了下正低头刷新闻的大伯,拿起边上的纸碗,往里面放了两快烙饼,又抓起一颗水煮蛋丢进去,风风火火地朝着玄关那边过去, “路上吃,吃完记得早点来店里帮忙,过年这会儿人多。” 楚葭顿了下,热乎乎的早餐已经被强行塞到了手上, “嗯。” “啧,去外面上学一趟还胖了啊,看来你这大学还不错。” 大伯母扯了扯她有些乱的下摆,这会儿才有空仔细看她的脸。 楚葭回来好几天其实都没怎么跟他们像一家人似的说过话。 大伯和大伯母基本都各自有事在忙,大伯楚文年在电力局那边上班,两班倒,大伯母赵秋华开了家水果店,剩余还不错,有时候一忙就忙的回不了家还时不时得去进货。 家里只有楚竟没事干,一年到头四处跟那些狐朋狗友们瞎混,但他们二老也就这一个儿子,从小溺爱惯了,骂都在嘴上,更多时候都是什么都宠着。 “去京港读了半年书怎么还越读越哑巴了呢?” 赵秋华嫌弃的说,“跟你大伯一个德行。” 餐桌那边正在吃饭的大伯听见,笑着说,“是啊,葭葭当然随我,聪明,看看你儿子。” “我儿子?我一个人生的?” 夫妻两又开始十多年不变的话题辩论。 楚葭没说话,拎着袋子里装的早餐开门下楼。 小区早上只有一些晨练的老人,她去楼下的早餐铺买了豆浆坐在椅子上吃早餐。 店里这会儿人挺多生意也不错,但早餐店的老板娘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葭葭,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林姨。”楚葭抬头,朝着人笑了下,“前两天回的。” “你等一下啊。” 中年女人笑笑,利落的舀了一碗锅里煮的牛肉汤端到她桌上,“变漂亮了啊,胖了,多好。” 楚葭看着桌上的牛肉汤,摇头道, “林姨我吃过了,不用。” “给你就喝。”林姨瞪她一眼,“姨还缺你这碗汤啊,先去忙了。” 楚葭顿了顿,看了眼那边又继续忙活的人没再说什么低头喝汤。 从早餐店出来,楚葭坐公交到郊区的公墓。 这趟公交的人很少,司机也困顿的灌了口浓茶。 楚葭在最后排坐下,公交车摇摇晃晃从平缓的路段到有些泥泞的山路,终于停下。 冬天的山林光秃秃的,只有枯黄的叶子和草。 楚葭从车上下来,走到前面唯一一家便利超市。 老板刚开门,看见人进来还愣了下,用云和话开口, “要什么?” “扫墓。”楚葭言简意赅,买了扫墓用的东西,付了钱从里面出来。 公墓台阶老旧,地板磕了好几阶,露出里面的水泥。 清晨墓地基没有人,显得格外有些空旷让人害怕。 楚葭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前,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墓碑前停下来。 墓碑前放着一束桔梗花,周围的杂草也已经被拔掉了,墓碑也很明显的擦拭过,露出照片上男人年轻意气风发的面庞。 楚葭怔了两秒,目光落在墓碑前的大束桔梗花上。 周围安静无声,旁边墓地丛生的杂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蹿过去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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