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比不上,阿綦也比不上。” 她难过,是为久别重逢后的短暂相聚,是她还没有彻底养好他的身子,或许就要分开了。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不会肯做一朵依赖在他怀里的菟丝花的。 应宁从他怀里撑起,“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有个梦想,去做一名无国界医生,小时候没有能力实现的事,现在我有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哪里都容不下我,我就会去向组织申请,实现我的梦想。” 谢陆言凝视她的眼眸,“认真的?” 应宁笑了笑,未答,而是让他把手递给她。 谢陆言照做。 中药需要适时停服,让肝肾得以恢复,再行下一疗程。因此,他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喝药了。 应宁细诊他的脉象,“明天你来医院找我,我们做个检查,然后开始第二疗程的治疗。” “明天你能来吗?” 谢陆言收回手,笑着看她,“这么着急?” 应宁没说什么,从秋千上起身,几分潇洒地往屋里走着,“是啊,想早点治好你的病呐。” 连柔声细语的小嗓音也潇洒。 谢陆言很少来公立医院检查,他嫌人多麻烦,应宁又再三叮嘱他不能使用特权。 所以一大早,谭叔就陪同少爷来了医院。 挂号缴费都是谭叔去跑,谢陆言反倒悠哉悠哉地先去了诊室。 应宁在普通诊室工作,多数时间忙于开化验单和药单。普通诊室门外排队的病人比主任诊室还多。 她工作时候的样子很认真,也很温柔。 扎着马尾,戴着口罩,无论患者说什么,她都及时地点头回应着,眼神柔柔地看着对方,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的眼睛永远笑眯眯的,像两枚弯月一样。 门口患者排成长龙,谢陆言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站在队伍中,不时探头张望。他个头高挑,又是这副打扮,很快就引起了周围患者的注意,甚至还带来一阵小骚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偶像明星呢。 小护士见状赶紧过来维持秩序,正好看到谢陆言拿着手机对着门缝偷拍应宁,她急忙制止:“抱歉,请勿拍照。” 谢陆言眉梢一挑,几分轻浮地嘚瑟起来,“这我老婆,不能拍?” 怕她不信,拇指一滑,翻出上一张照片,正好是应宁熟睡时谢陆言对她的偷拍。 当时,两个人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应宁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吊带睡裙,吊带微微滑落在肩膀。谢陆言则光着身子,两个人只下半身盖着一床雪白的被罩,他一手举着手机,偷偷在她鼻尖亲了一口,定格在了他的手机镜头之下。 小护士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把限制级狗粮,脸颊微红,支支吾吾地忘了工作。 谢陆言勾勾唇角,回到侯诊区坐好,还不时地向周围的大爷大妈展示电子屏幕上的医生照片,傲娇地说:“医生是我老婆。” 周围人笑着说是是是。 谢陆言的号还早,应宁已提前为他开好了化验。谭叔去缴费,谢陆言则继续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等,他翘着腿,时不时低头扫眼手表,百无聊赖的,又拿出刚刚偷拍的照片,仔细端详。 妞妞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可爱。 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他还特地发到和阿坤小楼的小群里,故意馋他们:【我老婆穿工装可爱吗?】 小楼:【你老婆???】 阿坤:【你老婆???】 谢陆言:【不然是你俩老婆?】 小楼:【结婚证看一下】 阿坤:【结婚证看一下】 …… 几个人正在群里吹水,就在这时,应宁所在的诊室忽然发生一阵骚乱。 一群人惊慌失措地从诊室涌出,他们尖叫着,向外狂奔,口中不断呼喊着:“杀人啦!杀人啦!疯子杀人啦!” 转眼间,候诊区陷入了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命向外跑。 谢陆言的大脑嗡鸣一声——他被逃生的人群猛烈地撞击,大腿狠狠地磕在石柱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迎着混乱的人潮奋力冲向办公室。 由于奔跑速度过快,他感到全身血液瞬间涌向头部,眼前一阵眩晕,一个踉跄,他被汹涌的人群紧紧卡住,无论怎么努力再也挤不进去。 在诊室内,一名患者突然像是疯了似的,从手提袋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四周疯狂挥舞。周围医护人员见状,纷纷惊恐后退,无人敢上前制止。 谢陆言从人群的缝隙中艰难地望去,只见应宁独自站在离那疯子最近的位置。她异常冷静,伸出手,试图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从他身后将匕首夺走。 然而就在她即将碰触到男人手腕的一瞬间,在谢陆言喉咙的血腥味疯狂弥漫,在他布满血丝的瞳孔剧烈的震颤下, 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来,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应宁的胸口刺了下去! - “医闹,钱花光了,病没瞧好,怪罪在医生头上。” 手术室外,孟子坤挂了电话,把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和大家交代了一下。 他是刚从酒店赶过来的,听到妞妞出意外的消息,连衣服和鞋都没来得及换,拿上车钥匙一路飙车飞了过来。 现在还穿着酒店睡裤和拖鞋呢。 小楼也是,这会儿一瘸一拐的。他更狠,是从他家三楼直接翻窗跳下来的,跳下来时还把脚给崴了,这会儿也不当回事儿,听了阿坤的话,狠狠踹了医院走廊的垃圾桶一脚。 “操,人呢,老子他妈要废了他!” “早他妈进派出所了。”阿坤伸手把小楼按下,让他冷静点,“这事儿有人医院调查,你别插手。” 医闹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往大了说可是社会新闻,当时估摸也有人拍了视频传上微博,就看舆论能不能发酵起来了。 应宁还在手术室急救,小楼背着手在走廊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两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告我哪个派出所,老子派人去门口堵,出来也饶不了丫的!” 孟子坤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消停会儿,没看某人现在特不对劲儿吗。 小楼这才稍微冷静下来,转而看向阿言。 自打应宁被推进手术室开始,他就一直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垂着双手,闭着眼,谁的话也不回应。 他的衣物上沾满了应宁的血迹,刺眼的红色如同烙印一般,从胸口蔓延到袖口,再到他摊开的双手,血迹已经凝结成痂,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他洁癖那样严重的一个人,此刻却对周身的血污视而不见。 身上的夹克皱皱巴巴,发丝也狼狈地垂落在眼前,他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坐在离手术室大门最近的一把长椅上,摊着双手静静地等,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 谭叔过来劝他他也不听。 从刚刚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阿坤和小楼还是谭叔找来的。 谭叔偷偷对他们说,他赶来的时候,保安和科室的几个男医生已经合力把那凶手制住了,担架车推来的也很及时,妞妞被几个医生合力抬上担架,一路绿灯往急救室冲。 “那会儿妞妞还没昏迷呢,就是失血过多,人有点迷糊,少爷死死攥着她的手,和担架车一起往手术室跑。” “可是到了这门口,医生却说什么都不让他跟进去,少爷死活不肯松手,那手就跟焊死在妞妞身上一样,任凭大家怎么劝,怎么去拉他,都分不开他握着妞妞的手。” 谭叔叹了口气,“最后呐,还是妞妞虚弱地睁开眼,对少爷说——” 【听话呀,阿言,听话。】 【我没事儿。】 谭叔忍不住看向坐在一旁的谢陆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少爷松开手后,当时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头次看到少爷哭的那么伤心。” 阿坤和小楼对视一眼,两个人走过来,来到谢陆言面前,阿坤犹豫了一下,率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别太难过。” 小楼不太会安慰人,这会儿就想骂街,“草他妈的,这么多大夫,怎么就逮着妞妞一个闹,女孩好欺负啊!” 他的话语刚落,谢陆言仿佛被一阵电流击中,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他的眼神起初是迷茫的,仿佛刚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渐渐地,眼神开始聚焦,一点点变得清明。 随着清醒的到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也在他眼中升腾起来。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几乎到了目眶瞪裂的程度,小楼和阿坤还未来得及反应,谢陆言已经猛地站起了身。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团黑色的煞气笼罩,迈着盛怒的步子大步离开,气场之恐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 谭韵泠正在外面和姐妹用餐,东城的佣人匆忙来电:“夫人,不好了,少爷突然回家,把家里东西都砸了。” 东城别墅,是她与阿言父亲的婚房,尽管只在新婚之夜住了一晚,但那里的一切都保留着当年的记忆,对她而言,是不可触碰的。 谭韵泠急忙赶回家,一进门,只见满地狼藉:古董、花瓶、桌椅,无一幸免。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中,谢陆言歪坐在沙发前,脚踩在破碎的茶几上,手中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阴沉至极。 几个佣人躲在厨房瑟瑟发抖。 听见脚步声靠近,谢陆言头也不回地问,“您动她了?” 谭韵泠愤怒地走到他面前,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你是为了她来指责我的吗!” 谢陆言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一丝丝血迹,他头发凌乱,衬衫也皱巴巴的,此刻却自嘲地笑了,“妈妈,我有没有说过,她不会影响到我,您为什么还要动她呢?” “她是个女孩儿啊,那把刀那么长,插在她胸口,如果再偏一寸……” “她还是个医生,如果她的手臂再也抬不起来,再也无法为病人号脉……” 谢陆言微微顿了一下,哽咽着喉咙,随后抬起头,他红着眼眶,对着谭韵泠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那么妈妈,咱俩就都别活了。”
第44章 - 应宁当时被捅时,身体本能地向外偏了一下,因此刀子扎在了她的左肩,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她想,一定是爷爷在天之灵保佑她呢,如果她没有无意识地偏移那一寸,刀尖就会精准刺穿她的左锁骨下动脉,那里是心脏输出血液到上肢和头部的重要血管之一,这条血管一旦受伤,可能她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所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虽然人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一刀也实实在在地让她的皮肉吃了一些苦头。应宁在手术室整整躺了四个小时,伤口共计缝合了二十多针,她昏昏沉沉地躺在手术床上,在麻药的作用下,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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