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扬回神,挺直白:“没有。” “……” “那你看什么呢?”陈岩纳闷,共事这么多年,真想不出来他那脑子里还能装下别的。 周斯扬轻笑:“想点事。” 陈岩放弃问他,转身和斜后方的两个高层说话,周斯扬屈指搭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叩了两声,两分钟后叫来了不远处的罗飞。 周斯扬和罗飞的对话很简单,让他找人问一下刚刚夏烛和那个同事发生了什么事。 十分钟后,罗飞回来,弯身在他耳侧,简单交代了情况。 “听说最近几天都有这么传的,但只是在景观部内部,夏烛……”罗飞看了眼周斯扬,很客观地评价,“长得漂亮,能力强,最近两次升职确实挨得太近,有人嫉妒说闲话,其实挺正常。” 周斯扬把桌面的杯子往自己面前拎了拎,神情看不出异样:“打听一下从谁那儿传出来的。” 找源头这事有点费劲,罗飞再离开的时间有些久。 周斯扬单手捏杯子,目光落在楼下,夏烛从刚刚发完那通火再回到李丽身边,聊天说话,看表演吃饭,表情没有明显的不对,但周斯扬能感觉到她还是不爽。 不是懦弱的难过,是单纯的不爽。 应该是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任何错,所以不难过,但觉得自己的努力被人恶意揣测,贬得一文不值,所以很不爽。 周斯扬放了杯子,撑着扶手起身,想下去抽根烟。 罗飞的办事效率,顶多再有十几分钟,应该就问得差不多了。 从三楼下去,到一楼大厅,东南角的抽烟区,三面玻璃房,内部宽阔,被镂空的木质屏风分割,形成几个开敞式的隔间。 周斯扬点了烟,往最里面的隔间去,没成想,走近还碰到陈岩。 陈岩在打电话,看到他过来,几步走向他,轻点头示意,周斯扬右手捏着刚燃的细烟,也点了下头。 两人站在靠里的隔间,陈岩偶尔应声,回答电话那端人的问话,一时也算安静。 安静了没两秒,不远处的门口又拐进两个人,边聊天边往里走,其中一人的声音很熟悉,由于夏烛的原因,周斯扬听过一次就记得了。 是耿凯。 “话说是你当时看到她攀上大佬的吧。”他身边的人说。 耿凯手里夹着烟,略微犹豫,笑了下:“我没这么说,我只是碰到有人接她,想着是她有男朋友才拒绝我。” 起初说这事儿时他也没想造谣,只是说看到有男人过来接夏烛,然后顺嘴提了句车的价格。 不过可能是因为那点男人的脸面,他没造谣,却也没阻止谣言的传播,潜意识里总有种“不是我不行,只是她选择了更有钱的,是她拜金,品德不好”的想法,用这种想法安慰自己。 耿凯吐了口烟气,心里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但在此时此刻身旁人误解时,他仍然没有开口替夏烛解释一句。 就好像如果她真是大家口中这样不好的人,自己就也不算失败。 “什么男朋友,那么有钱的能娶她出鬼了。” “开那种车的男人,能有几个是正经人?我才不相信是正经恋爱。” “漂亮姑娘没几个不走捷径的。”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她手上的项目都是自己搞的。” …… 耿凯没搭腔,垂眼抽烟,听身旁人说话。 男人吐槽了几句,接了个电话,他是施工部的,顶头上司叫他过去帮忙挡酒,他点头哈腰地应了几声,捏着烟狠狠抽了两口,跑走了。 耿凯心里也烦,烟抽得慢,最后一口吸进去,眯眼捻灭,抬头想找垃圾筐,却正好看到斜前方的周斯扬。 刚进来时,他太专注想事情,所以是真没注意到斜前方的隔间还有人。 此时眼神顿住,有点木。 男人身上月白色的衬衣,打了根很细的深灰色领带,身形高挺落拓,垂着的右手捏了根烟,静静燃着,眼神清润,挺淡地望着他。 没什么情绪,淡到甚至耿凯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看自己。 陈岩终于打完电话,吐槽了一句对面合作方真爱聊天,再转回视线想喊周斯扬走,看到不远处的耿凯。 不久前才吃过一顿饭,饭局上耿凯表现得礼貌周到,所以陈岩还记得他。 “走不走?”目光落回来问周斯扬。 周斯扬从靠墙的姿势站直,轻掸烟灰,往前两步,几乎没怎么吸的烟捻灭在水台上,随后手机铃响,接起电话,再抬头还是看向耿凯。 “嗯,我知道了。”他回答对面的罗飞。 其实不用罗飞说,他刚刚也听清了,这事儿是耿凯干的。 耿凯因为周斯扬第二次目光投过来,此刻脚下不由沉重,不知道是该走上去打招呼,还是目送两人离开。 短暂的犹豫,他还是决定上去问好:“周总……” 和大老板打招呼,攀关系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 周斯扬看他手上的烟头:“没事了?” 走在一旁的陈岩一愣,没想到他还会跟耿凯说话,耿凯更是诧异溢于言表,连连躬身点头说“没有”,问有什么吩咐。 周斯扬轻点头,捻灭的烟头丢进水台下层的金属垃圾桶,对那端罗飞道:“一层内厅给我开间会议室。” 再之后,电话挂断,周斯扬单手勾住领带扯下来,拉长,缠在右手手掌上,随后他抬眸,还是刚刚那种极淡的眼神,落在耿凯身上。 云淡风轻的,连嗓音也是。 “我这人不太好说话,所以等会儿有几下是你必须要挨的。”
第47章 6.12/雨意 一层东边最里面的会议室。 很重的“砰”一声,耿凯往后跌倒,撞在坚硬的办公桌上,下颚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脸皱成一团,反着抓在桌沿的手还没撑稳,领子被周斯扬揪住,另一边的下颚又挨了一拳。 跟着进来的陈岩都懵了,他刚一直在打电话,没听到耿凯和那同事的对话,对夏烛也是只认识脸,记不住名字,所以这会儿是真不知道周斯扬为什么会跟耿凯有过节,甚至到动手的地步。 他愣在原地,左右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该拦。 然而他愣神的这两秒,周斯扬已经弯身捡起掉在地面的领带,重新缠在右手掌,极轻地笑了一下,睇着摔在地上的人:“可以还手,别说我欺负你。” 耿凯手背擦过唇角,痛到无法呼吸,他有一米八二,但周斯扬比他还高几公分,而且刚刚两下,他已经感觉到了,同样的身型,周斯扬比他有力很多。 陈岩也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压住周斯扬的肩膀,低声:“别闹出人命。” 周斯扬上学那会儿被家里压着练过自由搏击,耿凯这样的,他能一个打三个,所以刚那句让耿凯还手,说实话是依然算“欺负”他。 程煜非说过,他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真整起人来,头能给你按鲨鱼池里。 周斯扬拨开陈岩的手,很淡地说了句“不会”,继而上前两步,拎着耿凯的衣领把他揪上来,掼在身后的会议桌上。 耿凯身量也高,被这么扔靠过去,桌子小幅度地晃了两下。 拳拳到肉,几下之后,耿凯唇角破了一大块,痛得几近说不出话,每一拳都不是要害,但都让他痛得几乎把牙咬碎。 他摔靠在桌下,单手捂在肋骨处。 周斯扬右手缠的领带沾了耿凯的血,他单手绕开,丢在一旁的地上,往后两步,离耿凯三米远,倚靠在身后的茶台,点了支烟。 掐着烟尾,轻抖了两下烟灰,眼皮没抬,淡声道:“接夏烛的车,我的。” 耿凯顾不上几欲炸裂的疼痛,倏然抬头,跌倒的角度,让他只能仰头望不远处的男人,回神了两秒,捂着胸骨垂眼,艰难开口:“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朋友……” 一声分外轻的冷笑,周斯扬手垂下来,手指上沾的血迹染在白色的烟身。 他打断耿凯的话:“不是女朋友。” 耿凯再次怔神,陈岩更是状况外,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结婚了,前几个月。”周斯扬道。 他不顾剩下两人的惊讶,接着说。 “人是我追的,婚也是我求的。” “不公开是因为她不想。” “为了她的事业,我愿意让步,但不代表我忍得了有人在背后说她。” …… 这些话里有真有假,但无一例外的每一句都把自己放在低位,把所有面子给此时并不在场的夏烛。 周斯扬微微低头,吸掉最后一口烟,拨了西裤上掉落的烟灰,眼皮再抬,眸光清淡地落在耿凯身上,声线但而冷,不怒自威地雨语气:“所以给我闭好你的嘴。”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上位者的气势还是压得耿凯喘不上气。 最初的震惊过后,耿凯也接受了现实,他闭了闭眼,额角有大滴的汗淌下,因为疼痛声线颤抖:“我知道……我不会在公司讲您跟夏烛结婚的事情,也不会再在背后说她攀附其他人……” 耿凯断断续续地说完,抬头,重重喘气,他知道事情还没完,不可能只是认个错这么简单…… 会议室安静,已经听清原委的陈岩没有再出言劝告。 两分钟后,罗飞敲门进来,手上拿了个连绕线都没有缠上去的牛皮纸袋,很显然,里面的资料应该是刚汇总的。 周斯扬手里的烟掐灭,袋子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东西:“你离职前,从前公司的两个项目一共套出十二万八千块。” 耿凯瞳仁紧缩,猛然看过去。 “不构成犯罪,但欠款要还清,已经联系了你前公司的领导,对方要求你在两个月内把这笔钱还上,”周斯扬把手里的一沓资料压在身后的办公桌。 罗飞走过去,把另两张纸递给耿凯。 “你从明天开始调任中宁工程部,薪资待遇下调三级,降为k13,”周斯扬低了下头,淡笑,“不是我徇私,是你本人品德问题,公司充分考虑后,对你予以降级。” “另一张纸上的字,希望明天下班前,你以邮件的形式群发给中宁景观部所有员工,公开致歉。” 耿凯低头,看除了调令外,罗飞给他的第二张纸。 上面简述了他因为追人被拒,恶意造谣,第一人称的叙述口吻,言辞并不激烈,但三两句话每一个用词都非常精准,把他定在卑劣的耻辱柱上。 应该是周斯扬的助理团队,有专人润色过的。 这封道歉信发出去,今后他在中宁一定会被戳着脊梁骨骂,就像前几天的夏烛被在人在背后说闲话一样,他只会被骂得更难听。 周斯扬勾松领口,换了个站姿:“一年之内不要想着从中宁辞职,你知道在这个行业,我只要不让你干,你一定干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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