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铖用打听八卦的口吻说:“协信的市场总监,在你从杭州回来的第三天被辞退了,听说是因为私生活,影响了公司名誉,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顾雯耸肩,“这么高层的事儿,我哪配知道啊?” “跟你没关系吗?” “如果跟我有关系,你觉得是他倒霉,还是我倒霉?”顾雯再次用反问模糊了问题。 陈铖看出来,顾雯的这张嘴,除了工作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八卦一下而已。对了,部门里要放出一个主管的HC,你努力争取一下。” 顾雯谦虚道:“我才转过来两个月,不够格吧。” “转来两个月就拿下两个大客户,不错了。而且你来公司四年了,在职位上该争取的时候还是要争取。等你到三十岁还升不上去那才是真的被动。”陈铖又说:“我看人很准,你身上是最有狼性的,看好你。” 顾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其实狼这个动物没你想象的激进,狼性文化是骗人的……” 陈铖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知道了,陈总。” “好,加油。” 顾雯回到位子上,打开邮件浏览一遍,隔壁的海娜一脸得意,她上午还是臊眉耷眼的,看来陈铖也给她打了升职的鸡汤。真是有意思。 吃到瓜的小童凑过来问她,“姐,要争吗?” 顾雯昂了昂下巴,笑着道:“为什么不争?与人斗其乐无穷,快乐翻倍。” * 这天,她提早下班去了蒋漓家。 蒋漓也刚从健身房回来,洗澡时候把手上的纱布淋湿了,他想换新的,但一个人很不方便。 顾雯开门的时候,他才剪开一段胶带,来不及了,干脆套了个护腕出来。 顾雯在楼下超市买了点水果和鲜牛奶,放进冰箱,蒋漓事先不知道顾雯今天会来,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眼里有温和笑意。 “你吃饭了吗?” “还没,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我看冰箱里有菜,我来做吧,一会儿就好。” 蒋漓笑说:“你忽然贤惠起来,我有点儿害怕,是我做错了什么么?” 顾雯脱了外套,举着铲子,像个女王:“那你跪下,看着我做。” 蒋漓又笑了声儿,从后面抱她,“还是给你帮忙吧,下跪挺没面子的。” 两个都不是居家型的人,但是做起来也快,就煮了面。顾雯多给蒋漓打了个荷包蛋,吃面的时候顾雯身上冒了汗,她把针织衫脱了,里面是一件T恤。 屋里的暖气很热,一向怕热的蒋漓却穿着长袖的卫衣卫裤,把自己包裹得特别严实。 “你不热吗?” “还好。” 顾雯没觉得蒋漓像梁晔说的那样状态不好,只是话比较少。 如果没有看到他护腕里渗出的血。 蒋漓的伤口洗澡的时泡崩了,又开始流血,她抓住他的手腕:“怎么回事?” 蒋漓态度闪躲,“打球的时候撞的。” 顾雯看着他,脸色很冷,一字一句地放狠话:“蒋漓,如果你有事骗我,那么我也会骗你,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了,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吗?” 蒋漓当然不愿意这样,“的确发生了一点事。” 顾雯拉他去房间里,重新处理伤口,他的身上竟然还有淤青。 她一早就知道蒋漓的家庭环境,梁静贤在社交场合里和善地叫着儿子的女朋友宝贝儿,但不妨碍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梁静贤这个人,她的情绪铸造了一个牢笼,蒋漓被锁在里面,道德和情感是禁锢他的枷锁。蒋漓走的越远,枷锁就越卡脖子。 顾雯义愤填膺,骂了句脏话,“你妈是不是疯了?” 疯不疯的,不早就这样了吗?蒋漓吊儿郎当地笑着,“算了吧,让让她。” “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妈去看医生?” “没用。” “为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无论你怎么威胁恐吓,也改变不了你爸的习性。” 蒋漓反过来拍拍顾雯的脑袋。生活就是如此,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别的小孩儿挨打那可能是犯了错,但梁静贤自己情绪失控,发泄在蒋漓身上绝对有病,“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蒋漓隐隐意识到,真如梁晔所说,如果他能完全忽略梁静贤,狠下心,彻底断联就好了。 人一旦看见希望,那么念头就会疯长。 他几乎瞬间产生了冲动,想说服顾雯和自己一起出国,也付诸实施了,“顾雯,你愿意和我走吗?” 顾雯愣住了,“去哪?” 蒋漓说:“出国。”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好吗?”蒋漓抬手摸了摸顾雯的头发,也理解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换一个环境,我们不用像现在这样,总是忙得见不到面。” 顾雯拂开蒋漓的手,眼神从茫然到变得冷静清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昨晚,也许更早?”他曾经有过离开的想法,但被各种各样的原因牵绊着留下来。 顾雯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摇了摇头,重复着那句话:“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真的需要时间。” 蒋漓没强求,笑了一下说:“我只是说说,别紧张。” * 梁晔进门的时候,没有预料到顾雯这个时间会在,他看见了她的衣服。房间里传来两人谈话的声音,听不清,似争吵又似讨论。 按理来说,这会儿他该离开的。 梁晔在沙发坐下,茶几上有盒烟,上次过来他扔过,但是蒋漓的瘾似乎太大了,也可能是情绪不佳,现在又只剩一半了。 他的眸光微聚,嘴里吐出浓白的烟雾来,隐隐绰绰,挡住了他的面容表情。梁晔体会到细微的痛苦与煎熬,宛如针尖扎在器脏上,密密麻麻。 他不承认这是痛感,但绵延不绝。 这是必经的过程,他们很快会明白,自己所谓的感情是空中楼阁,只有华丽的表象,实际不堪一击。 辛辣的烟油刺激着呼吸道,在他的喉咙里滚动着,火辣辣的。梁晔连抽了几口,努力抻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 快了,再等等。 顾雯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惊讶了一瞬,方才察觉是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夹烟时,他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在皮肤下凸起,人懒懒地靠着沙发, “梁总?” 梁晔抬起眼皮看她,“怎么?” 顾雯迅速掩饰住眼里的讶然,指了指他身后。 梁晔冷然笑笑:“你要抽?” “我的外套。” 梁晔把搭在扶手上的外套拿给她,顾雯穿上离开,她着实搞不懂梁晔了,只觉得他的笑很刺眼。
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顾雯刚离开, 蒋漓就出来了,看见他哥竟然破天荒地在客厅里。 真是热闹,平时不见来一个人的房子, 今天他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蒋漓懒散又颓废地斜靠在沙发里,准备点根烟,但被梁晔先一步拿走,丢进垃圾桶,“养伤就别抽了,不是个好东西。” “你刚刚不也抽了,还教训我呢。” “所以我说烟不是好东西。”梁晔盯了会儿他,“你的情绪看上去很不好, 怎么了?” 蒋漓说:“我跟顾雯提议了一块儿出国。” “她怎么说?” “她需要时间考虑。” 竟然没拒绝?梁晔脑子猛然嗡了一下,后面蒋漓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 蒋漓在很多事上我行我素惯了,但也明白世事往往不能如他所愿,至少顾雯不是。 蒋漓说:“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会为她留下来。即使现在我们也不能每天见面, 但我还是不想离她太远。” 梁晔回神,专注在蒋漓的问题上:“无论她跟不跟你一起, 你都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她在往前走, 你停滞不前的结果,也是跟她越来越远。” 蒋漓半阖眼皮, 很多事情,他不需要别人说,早就感知到了, 他忽然有些悲凉, 低声说:“可是,我舍不得她。” * 顾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车游荡, 她不想回家,但一时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和蒋漓都需要冷静,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顾雯觉得自己是爱蒋漓的,这种爱里充满了心疼,无论是面对他窒息的家庭,还是无数次看着他孤独地蜷缩在沙发里至半夜,顾雯都觉得他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 她希望蒋漓飞得高高的。 所以在蒋漓说出想走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甚至有一瞬间的想法是跟他走算了,重新开始,她有勇气的。 车窗开着,寒风吹进来,她的头脑冷静下来。 她的人生还有很多比爱情,比蒋漓更重要的东西 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扶着墙把靴子脱掉,换上拖鞋走到房间,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她看着这间不到六十平米的房子,装修简陋,东西也不多,跟蒋漓的公寓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的。 所以每次从蒋漓家回来,她都非常唏嘘:十二点来临,灰姑娘乘着南瓜马车从城堡回到自己的阁楼里。 顾雯对物质的要求不高,也相信自己的耀眼不需要奢侈品的装饰,但是她还是希望有间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即使这样小的房子,这么朴素的愿望,她都得努力好多年才能完成。 在沙发上躺了会儿,顾雯怕自己睡着,赶紧起来去洗澡,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往浴室走,刷到秦帆的朋友圈了。 她晒了和她妈妈一起做的蛋糕,挺精致,最近好像是叶厉屏的生日。 下面不知道谁问了个什么问题秦帆回复错了,变成了一条单独的评论:都是我妈做的,我只裱了个花而已。她超级厉害的,什么一学就会。 顾雯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把屏幕放大,看了好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难道是找叶厉屏留下的蛛丝马迹吗?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迅速松开了手,又迅速滑到下一张,看看秦帆家的装修,虽然没有蒋漓的豪宅那么壕,但也是漂亮又温馨的。 顾雯叹了口气,问自己两个振聋发聩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在赚钱? 天上能不能无缘无故掉钱? “咔”一声,走着路呢,脚趾踢到柜门上,给她疼出了眼泪, “操!”顾雯终于忍不住大骂一声,“怎么都跟我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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