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之间,林明夏仿佛又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少年虔诚地许下愿望。 恰逢安太太问起,“都许了什么?” 闻言,安瑞抬头不经意地往她的方向一瞥。 林明夏下意识无声怼道:“看屁看。” 她可没忘记三十分钟前两人就忘记他生日一事在楼道吵得不可开交。 读懂她唇语的安瑞气笑了,随后恶狠狠地道,“许了林明夏倒大霉的愿望。” “?!” ‘咔嗒’一声引回思绪,屋内恢复灯火通明的瞬间,瞧他刮走蛋糕上一大块奶油,林明夏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想躲闪却来不及—— 下一秒奶油已抹上脸颊,黏腻得很。 “喂!!”气得她够呛,却在周围起哄声之中被安瑞搂过亲了亲额角。 今天的他似乎特别开心,和马伦他们围坐在客厅里畅所欲言,拿起随意摆放在桌上的酒杯就喝。 不自不觉多喝了几杯。 真到了散场时已经醉得靠着椅子闭目歇息。 同样醉倒的还有布莱恩,马伦正苦恼着如何送他回去。 思来索去,他叹了口气,“算了,把布莱恩带回我家吧。” 陆续送走朋友们,林明夏留下帮忙收拾狼藉,偶然瞥见他因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盯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他脸颊。 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到底喝了多少?”林明夏嘀咕着。 正准备把未吃完的蛋糕放回冰箱里时,冷不防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 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谁。 “醒了?” 冰箱里吹出的空调让安瑞稍稍醒了神,撒娇似地蹭了蹭她的颈窝,“嗯。” “喝了多少?” “不知道。”醉酒后的安瑞比想象中更加粘人,“六杯?……半?” “你那点酒量,还喝那么多?” “嗯。” “以后都不许喝。” “嗯。” “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 “你的礼物。” “嗯。”他醉得迷糊,过了几秒才意会过来,“……嗯?” 挣脱钳制,林明夏回过身把口袋里的礼物给他,“生日快乐。” 礼物包装不大,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酒精使安瑞反应迟钝,盯着盒子瞧了半天,“情侣戒?” “拆了不就知道了。” 真正拆开来却出乎他意料。 是一把钥匙。 林明夏继续说:“新配的钥匙。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话未落音就被他重新搂进怀里,墙壁上影子重叠着,在这无声的夜晚里紧紧相依。 埋首于她的颈肩汲取熟悉的气息,安瑞喃喃自语,“超级无敌喜欢。” 这反应惹得她有些哭笑不得,暗叹这人的酒品好烂。 醒来后大概也记不起自己说过什么。 “不过先说好,不许用它为非作歹……呃!” 落在肩膀处的亲吻使她一颤,吊带裙的设计此刻方便了某人,毫无顾忌地顺着锁骨往下吻。 “干嘛?”林明夏摁住游走在腰间的大掌,忍住颤栗道,“你该不会是装醉吧?” “嗯?”他有一秒晃神,尔后拨弄她的短发,才发现耳后小小的痣。 之前一直都没留意到。 几乎没有犹豫地吻上那颗痣,仿佛恶魔般低语蛊惑着,“……留下来。” 未给她喘息的时间,从肩膀滑落下来的吊带,连同理智一并带走。 待理智回归之时,林明夏已来不及阻止他的闯入—— 甚至被他逼得几乎全线崩溃、泪眼婆娑,只能报复性地咬向他肩头。 明明说了不许为非作歹,偏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她一边煮着面条一边从厨房探头出来,果然看见安瑞出现在玄关。 备用钥匙被他随手放在鞋柜上,语气充满惊讶,“你在家?” “……”林明夏没好气道,“我最好是不在家。你五分钟前才离开我家,记忆被金鱼吃了吗?钥匙还我。” “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要回呢?”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凭什么?” “闭嘴。还我。” “吃完宵夜我就还你。” 怕她不信,安瑞特别真诚地补充一句,“真的。” 钥匙没还回来,衣柜反倒渐渐填满了安瑞的T恤、衬衫,与她的裙装并列着。 曾经偌大的双人床如今也变得窄小,林明夏深夜醒来就见他安静地睡在另一侧,一只手习惯性搭她腰上。 床头柜的时间显示凌晨2点49分。 窗外街边的路灯坏了几天仍旧没修,楼下隐约传来声响,估计又是流浪猫们为争夺地盘而打起来。 林明夏翻了个身,企图催眠自己,吵杂声响却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翻来覆去几回,终究没睡着。 她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喂,醒醒。” 被扰醒的安瑞睡眼惺忪,很快又闭眼呢喃道:“再睡五分钟。” “都还没到上班时间。” “那不睡觉干嘛呢?” “……要不要去海边看日出?”
第37章 安瑞总算醒了些,低头看向她,“现在?” 又瞄了眼床头柜,确认下时间,“凌晨3点?” “嗯。” “……疯了吧你。”重新把人抱住,他轻拍背哄道,“快睡觉,明天得早起上班。” “睡不着。” “闭上眼,什么也别想。” “真睡不着。” “那做点什么?” 他的手已沿着腰间往上。 “……”林明夏捏住他那不正经的大掌,“做梦。” 安瑞搂得更紧,“睡吧。” 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拖着疲累不堪的躯体抵达工位,发现时间差不多被会议占满—— 想死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除去这部分的税收,我们可能会需要……” 耳机里充斥着客户源源不绝的需求,而林明夏边盯着荧幕上的excel边把计算机摁得噼啪作响,时不时回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听没听进去,就不确定了。 她只想赶快做完这份文件,早点回家。 职场上精通一心百用,才能赶在下班前核对完账表、准备合上电脑拎包走人。 未料一时手滑,不慎点击到‘更新并重启’。 “更新系统1%,请勿关闭电源。” 林明夏:“……” 靠! 这么一耽误,下班前还算晴朗的天气,如今已乌云遍布,化作倾盆大雨落下。 原本匆忙赶路的行人们纷纷躲进屋檐下避雨,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而自动门开开合合,根本抵挡不住寒风,冻得她直哆嗦。 干嘛全世界都在阻止她下班! 正烦躁的当儿,手机屏幕忽地弹出最新一条信息。 “左边。” 林明夏疑惑着,本能地顺着内容里的方向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安瑞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又弹出新信息,“Surprise!” 被工作和客户折磨了一天的坏情绪瞬间得到抒解。 她飞快朝他奔去,“等很久了吧?” “嗯,快冷死了。”安瑞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随后拉过她手塞进大衣口袋,“走吧。车子停在别处,得走过一条街。”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迎面吹来的冷风里夹带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刺骨。林明夏一边调整围巾,一边小心翼翼避开水洼,却依旧不小心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脚踝,下意识往安瑞怀里缩。 他顿住脚步,“怎么?” “没事,只是被雨水溅到。”雨伞往她方向微微倾着,林明夏恹恹地道,“又冷又累,感觉我体质就不太适合上班。” “噢?这次不算八字了?” “算!为什么不算?黄历上说今日不宜出门,你看这雨下得,而且大清早的,脑子都没开机就得先开会,累死了。” “是谁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嚷嚷着要去海边看日出。” “那不一样。失眠嘛,我也不想啊。更何况,上班哪有海边好玩?去海边一点也累不着好嘛。” “真的?” ……OK,这句话正式撤回。 她就不该低估安瑞这个人。 几年过去,见长的不仅仅是她的虚张作势,同样还有安瑞的执行力。 周末半夜2点被人吵醒,林明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你这个疯子!” 随即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偏偏安瑞坚持不懈,企图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不是说好去看日出?现在出发刚刚好。” “让出发去见鬼。”林明夏紧紧拽住被子,又骂了一句。 头顶一凉,被子终于被人扯走,她不耐烦地坐起身瞪他,满脸都是怨念,“你故意的吧。” “有一点。” 胸口挨了一拳,安瑞吃痛,“喂!” “别吵我睡…唔!” 再次被人拉起身,头顶突然有什么罩下来—— 等她挣脱开来,安瑞已经帮她套好毛衣。 林明夏蹙眉瞪他。 “我怎么不知道你起床气这么严重?”安瑞使坏似揉乱她头发,却被无情拍开。 “最好是不知道啦!” 距离她家最近的海边怎么也得开上三个小时,凌晨的高速公路几乎不见任何车辆,玻璃因温差的缘故而蒙上薄薄一层雾气。 她抱着安瑞的大衣卷缩成一团,总会时不时醒来看看路况,又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再醒过来时才发现车子已停在海边的停车场。 “醒了?” “几点了?” “五点。” “……五点?”车窗外的天空仍旧漆黑一片,林明夏拉了拉大衣又重新闭上眼,“可以再睡一会儿。” 开车开了一路的安瑞皱眉,“还能睡?” 短短一句,攻击力出奇地强大。 她顿时来了精神,“凌晨1点才睡的觉,结果没几个小时就被拽起来看日出,能不累么?你说说,能不想睡么?” “不是提醒过你早睡?怎么,昨晚又熬夜追剧?” “最好是有提……”话语蓦然止于唇边,她仔细回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只不过当时全心思放在电视剧上,根本没理会安瑞说了些什么,只是敷衍地摆摆手将人打发走。 “知道了知道了。” 此刻她紧抿着唇,思考着如何把人忽悠过去。 偏偏安瑞还要戳穿她,“记起来了?” “那……”林明夏硬着头皮努力给自己找补,“你要早说看日出,我肯定倒头就睡。” “最好会。” 她干脆双手一摊,理不直气也壮地甩锅,“看吧,这事怪你没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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