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绍廷出了卧室,带上门,吴医生正在走廊上候着。 吴医生欠了欠身,说道,“太太的身体亏得有些厉害,气虚体寒,调养需要一个过程。另外……” 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像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比较难受孕。” 走廊里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吴医生不敢抬眼看男人的脸色,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隔了几秒,他听见男人温凉的嗓音淡淡的响起,“你只管调养好她的身体。这件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懂了么?” 语调波澜不惊,却犹如千钧的分量。吴医生一凛,“我明白。” 楼梯的拐角,章姨僵立在原地,面色震惊。 倏尔醒悟过来,轻手轻脚的从另一侧下去了。 吴医生开完方子,下楼去向章姨吩咐煎药的注意事项。 司绍廷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徐助理打了个电话。 俊美的五官没有任何的神情,嗓音清晰的吩咐,“查一查太太的就诊记录,尤其是前年的。” …… 姬桃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小腹依然有坠胀的隐痛,但不再是那种刀绞般的剧痛。身上又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撑着床垫坐起身,探头没有在床边看到拖鞋,光着脚先下了床。 司绍廷一进来,就看见那双踩在地板的脚,俊脸蓦地一沉。 “你干什么!”他将手里的餐盘放在矮柜上,长腿大步的走过去。 姬桃本来就有点晕头转向的,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医生说你不能受凉没听见吗?下床不知道穿鞋子?” 姬桃坐在床沿上,扶着脑袋看着俊脸黑沉的男人,温软的嗓音茫然又无辜,“你这么凶干什么……” 司绍廷闭了闭眼,放缓了语气,“地板这么凉,谁让你光着脚到处跑的?” “我不是没找到鞋子吗……”姬桃扁了扁嘴,辩解,“我没到处跑,我是要去洗澡。” “然后洗完澡再光着脚出来到处跑?” “……” 司绍廷拿起矮柜上的餐盘,放在了她旁边的床头柜上。 “先吃药,再吃饭。” 一股中药的味道混在饭菜的香气之中,闻着就很苦,姬桃的脸色变了变,她最怕喝中药了。 “我想先洗个澡。”她蹙着眉,闷闷的道,“出了好多汗,身上好难受。” 司绍廷端起那碗中药,不容置喙,“吃完再洗。” “……” 姬桃撅着嘴巴,别过脸不乐意,“我都臭了,不洗澡吃不下饭。” 他这么爱干净的人,难道不觉得她一身的汗都馊了吗? 司绍廷退让一步,“那先把药喝了,喝完我给你洗澡。” “我不要,我不喜欢中药。”姬桃往下躺,扯过被子蒙在脸上。 以行动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吃药。 司绍廷的眉心跳了跳,看她平时温顺乖巧的模样,没想到吃个中药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起来了。 “乖,别闷坏了。”司绍廷看着她这接近幼稚的举动,好气又好笑,掀开被子将她挖了起来,“你要是不肯自己吃,那就只能我来喂你了。” 姬桃闭着眼睛,紧闭着嘴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反正就这一天疼完就过去了,干嘛还要吃苦药。 下个月是下个月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司绍廷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直接端起手里的药碗喝了一口,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唇,低头吻了下去。 药渡入她的口中,连着男人的舌强势的抵入,中药的苦味和他的气息侵占了她的味觉,姬桃皱起了脸,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去,被轻微的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司绍廷替她拍着胸口,不温不火的道,“小桃子,想要我亲你,大可以直接说。” “……” 眼看他将碗凑向唇边,大有要一口一口喂着她喝的架式,姬桃慌了神,又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心酸和悲愤涌了上来。 她的眼眶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司绍廷你就会欺负我……你就是生气,故意给我灌苦药,折磨我……”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我到底哪儿惹你了,我又没有让你丢下工作来医院,我也没想给你添麻烦,不需要你照顾我……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走还不行吗,想离婚你也可以直说,我马上打包滚,反正我也没有说不的资格……” “砰”的一声,是瓷碗被放在了餐盘上。 司绍廷盯着她,面沉似水,“我的太太晕倒进了医院,唯独不通知我,你还有理了?”
第33章 依赖 -Chapter 33- 从医院到家里,看着她苍白着一张脸蛋,精神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模样,司绍廷纵使心里有火,也都忍住了,没有发作。 她年纪还小,从前又过得不容易,吃过不少苦,即便有点小脾气小莽撞,行事有不妥当,他身为男人大度点,就不跟她计较了。 可是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司绍廷眯起眸,薄唇溢出冷笑,有一句倒是挺实诚,她是挺不需要他的。 她的紧急联络人是要好得可以接吻可以一起泡澡的密友,有很仰慕很敬佩的师兄做护花使者陪着,还有热心的侄儿忙前忙后。 他不过是让她吃药吃饭,在她的眼里,倒成了故意折磨她的恶人了。 司绍廷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俊颜温温淡淡的,像是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更像是波涛汹涌前的平静,“既然知道我生气,就不要再说会惹我更生气的话。” 他把纸巾扔到一边,面无表情的扯过椅子坐下,眸色幽深而平淡,“乖乖的趁热把药喝了,粥至少要吃掉一半。” 姬桃怔怔的望着他,那股没来由的委屈化为一种深深的迷茫。 他生气,是因为,她没有通知他? 可是她谁都没有通知啊。 不就是痛经而已,死不了的,每月一天扛过去就完了,她都习惯了。如果不是节目组在她还昏迷时就直接联系了李淞夏,她连夏夏都不想麻烦…… “司绍廷……”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司绍廷不咸不淡的打断她,再听她提一句离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口咬死她。 他英俊的脸面沉似水,淡漠的命令,“吃药。” 姬桃咬着唇,还沾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 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他这么冷淡的对待,以至于都快要忘了,当初把她接过来,就在这栋别墅里,让她签婚前协议、办理结婚登记的时候,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冷漠。 越是对比,越是显出落差。 可是他并不欠她什么,是她自己选择接受的,为这点落差感而感觉难受,实在是太矫情了。姬桃低垂着眼睫,默默的伸手,端起餐盘上的药碗。 然而泪珠却不受控制,滴滴答答的落在浓黑的药液之中,荡出点点涟漪。她紧咬着牙关不想发出声音,屏住呼吸,把散发着苦味的碗沿凑向唇边。 唇还没有沾到碗,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走了碗。 司绍廷冷着脸,放下药碗,薄唇抿成一线。 他都还没有发火,她就哭成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泪无声无息,断了线的珠子般的流个不停,像是忍耐着什么天大的委屈和欺负。 可是看着那细细密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宛如脆弱的蝴蝶翅膀颤抖着,心脏间又忍不住生出绵绵不断的柔软。 不知名的复杂情绪盘踞在胸口,司绍廷前所未有的挫败,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男人低低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再哭,这周围十几座岛都要被你淹了。” 姬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眼泪,可能是经期激素水平波动,导致情绪不稳定吧。 见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金豆子掉个不停,司绍廷低低的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抱着她起身,抬脚走向浴室。 姬桃从泪眼中不解的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鼻音浓重,“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先洗澡么?”司绍廷放下她,修长而漂亮的手指拉开她的裙子后背的拉链,“听你的,先给你洗澡。” 姬桃只是愣了一下的功夫,身上就已经被扒光,男人抬手将花洒拿了下来,拧开开关用手试着水温。 姬桃蓦地反应过来,抬起手臂捂住胸口,原本苍白的脸庞泛起一抹绯色,“我,我自己洗就好。” “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摸过亲过?”司绍廷调好了水温,放下花洒,睨她一眼,“就你这站都站不稳的身子,我可不想司太太把自己冲进下水道,大半夜我还要去捞。” 姬桃:“……” 司绍廷抬手拢起她的长发,不甚熟练的绑成一个粗糙的发包,没有什么美感可言,只是堪堪不掉下来而已。 花洒里放出的热水溅湿了他的衬衫,还有西装裤的裤脚,氤氲的热气在浴室里蒸腾起淡淡的白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脸庞。 温热舒服的水轻柔的落下来,她在氤氲的水雾中看着低着头帮她洗澡的男人,俊脸温柔专注。 姬桃咬唇,“你,你不是在生气吗……” 手下温软滑腻的肌肤让司绍廷喉咙发紧,白皙起伏的柔软撞进视线,昨夜他留下的那些痕迹宛如雪地中绽开的点点红梅,掀起旎旖的誘惑。 喉结上下滚动,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气死算了,反正你不需要,也不心疼。” “……” 姬桃抿着唇,她就算再笨,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大概明白了他的怒意从何而来。 他想要她需要他,甚至依赖他。 可是对人产生依赖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是总依赖别人,万一那人一走,或者一变,就全完了。 她曾经很习惯依赖妈妈,妈妈走了以后,在某些瞬间,她也想过可以依赖周恒,依赖潘老师,乃至依赖她终于找到的生父和家人。可是……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 喉咙间又有些发堵,姬桃调整呼吸,“我不习惯……” “我是你的丈夫,司太太,需要我就是你该养成的习惯。” 热雾氤氲,男人说话的姿态闲适而笃定。 姬桃抬眸,视线落在他微微被模糊的俊美脸庞上,“你不是让我有事没事,都不要找你吗。” 司绍廷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想起自己随口吩咐过徐助理的事情。 彼时他还不知道岑家的女儿是她,不过在那个时间节点上,即便知道是她,他的吩咐大概也不会改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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