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大森友开的好头。 白石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表:时间拖得够长,山口秀信的不耐也确实越来越明显,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脸。白石想了想,决心再听会儿废话,然后再引入正题。 急的不只有山口秀信,还有白石佑都——他的大消息还没机会说呢。黑帮等级森严,极讲究排序,他在这儿只是个末尾缀上的,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轮上他发话。他捏紧拳头,悄悄去看白石枫。 不对劲,他印象里的白石不是这种会听两个小时废话的人。 佑都觉得白石另有目的,但他猜不出,只好继续煎熬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落了,盛夏炎热也褪色许多,有人的耐心也如日头一般随着时间推移被消磨殆尽——山口秀信拄起拐杖敲了敲:“这就是非开不可的会议吗?白石社长,这未免有点浪费时间吧。” “大哥别急,这不是还有人没说完么。”白石枫不见焦躁,微笑地看向山口秀信。随后,他视线微转,落在人群最末。 白石佑都福至心灵,连忙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一插嘴,前头几个还没汇报的人便哑了火——总要给白石枫面子,这可是他养子。 何况,让你养子先说了,可不许再让我们汇报了哦.jpg 山口秀信不想给这个面子,至少嘴上不想给:“如果又是什么在北海道团建的重要事情,那就不用提了。” 刚刚汇报子公司团建的高管:…… “是有关毒品的事情。”白石佑都单刀直入,直视着白石的眼睛,缓慢得像是在卖关子似的说着:“东京都邻近的芳山町,已经有快十个组里的成员失踪了。在他们的住所,我发现了用来吸食毒品的道具。” 满座寂然,落针可闻。 白石佑都看见白石眼里浮现出的满意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站出来的正是时候,山口秀信那难看的脸色也佐证了这一点。 山口秀信并没想到白石会在拿出他的信之前让白石佑都汇报这桩突发消息——除了白石事前指使他养子这时候站出来,哪有其他可能。 组里对毒品生意禁绝已久,没有他站出来,不会有人当这个赞成走粉的出头鸟,必然先表态严查组内涉毒人员,再提议外攘毒贩。这之后他再提拾起毒品生意的事情,还有谁能自打脸面支持? 就不该由着他主持会议……山口秀信此时格外后悔,但却已经没了转圜余地,毕竟——选择白石枫的是山口组长,也是他的父亲。 山口秀信看着白石枫,还是觉得他很像自己那个早死的幼弟,一样那么面目可憎。 寂静之中,白石佑都从未如此切实地感觉到白石枫在给自己撑腰,于是并未就此打住,接着说道: “我本来是想去那里调查两个人,结果芳山町的一些成员迟迟没有消息,我觉得不正常,所以今天清晨就开车过去了,这才发现仅仅是组内成员就已经有八人下落不明,还有一些线人提供的情报说,芳山町内最近失踪案件频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据说都是与家人断绝了联系的吸毒者,所以不见了也没人报案。” 白石挥挥手,让他回到最末,看了看管理范围包括芳山町的那位高层:“八个人,数目也不小了,你没发现?” “这……也没人和我汇报过啊。是我失察了,回去一定严查。严查!” 高层冷汗涔涔,白石却没打算放过他:“毒品又是怎么回事,事儿办到你眼皮子底下了,没反应?” 他更不知道如何作答,急得都想扇自己耳光告罪。白石瞥他一眼,还是放了他一马,提点道:“两件事都一无所知,是你一时疏忽,失察失职。但御下不严可就是能力问题了。” “是…是,我明白了,多谢白石补佐。” 他稍一思考,就明白自己是被手下人蒙蔽了,又侥幸又后怕地退了回去。腹中同时暗暗生出狠辣的毒水,琢磨着该灌给哪个欺上瞒下的东西。 大森友此时说话了,也算把这件事暂时翻了个篇:“可,毒品是哪里来的呢?白石干部,你有这方面的调查结果吗?” 白石佑都又被点名,表面云淡风轻,脑中思绪乱转,最后斟酌着吐出一点信息:“芳山町现有两个专做买卖毒品生意的小黑帮,从前是组里这方面业务的下线。应该是组里不做之后接手了相关的生意,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至于毒品的生产地……时间不足,还查不清楚。” 白石点点头:“你做得很好。那诸位听下来觉得如何呢?” 佑都被当众夸奖,有些轻飘飘地回了座位。他兄弟真为他高兴,高兴地重拳猛击佑都的大腿,疼得他一瞬间都有些呲牙咧嘴。 他没好气地踹回去一脚,也不管有没有踢中,都算报复完了。紧接着,白石佑都便收腿端正坐好,认真观察起了议事厅内众生相。 确然忿忿不平的,有;纯然惊讶的,有;更有不知所措望向山口秀信的,看来他们是一伙。这时,白石佑都注意到山口秀信的手握住了他拐杖的拄头,身体前倾——他要说什么? “在此之前,我认为需要先进入另一个议程,才能来就此时进行讨论。”山口秀信望向白石枫,“关于我寄送给组长的信,他交给了你来就那件事进行讨论吧?” 白石笑答:“关于大哥的信,我安排在了晚上。” “我认为有必要提前,毕竟这位干部的发现和我想提的事情关联度相当高。我想,只有在讨论了我们是否要重启毒品业务线之后,才能更客观地去进行整体的探讨。” 山口秀信摊牌了,不装了。他不会任凭白石枫用这样单纯调换先后顺序的小把戏来取得心理优势地位。其余人听着他俩打哑谜,不敢发一言,气氛渐渐凝滞下来。 白石听完他的建议,或者说是强烈要求,倒是并不想和他打擂台,而是早有准备地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交由秘书给议事厅内的众人传阅。 一些自知没这个资格参与的人立刻起身告辞,过不了多久,议事厅内便少了一半还多的人。 剩下的人全是老狐狸,白石知道他们面上肯定八风不动,多看无益,于是默默端起茶杯,打算等他们看完再开口。 此时,山口秀信却突然在一片安静中和他搭话:“白石社长,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白石枫像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佯装谦虚:“……多亏我老婆教得好。” “你又说笑了。”养子的事情众人皆知,一个大他才七岁的小妈能教什么?山口秀信知道他在胡扯,笑一笑算了。 而这位在白石枫口中的龙池·教育学家·薰,实在没给孩子做什么早睡早起的好榜样——她睡到晚上五点多,才堪堪从温暖的被窝中醒来,而且依然困。 她打了个哈欠,又缩回去躺了五分钟,才真正清醒地翻身坐起来。 “……”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一片静谧,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但是她脱下的和服已经被人收走了,身上还多了两床被子,看来是有人已经回来过。 她搓搓脸,披上一件开衫就打开卧室门。 客厅里倒是坐着人,不过就白石佑都一个,正边喝可乐边看电视。见龙池出来了,他默不作声把电视的静音关了,喜剧的夸张笑声瞬间从音响里炸开,又慢慢减弱,到了一个适宜的分贝。 龙池绕过他,先去刷牙洗脸,再把头发梳得整齐之后,才又走回来,坐到白石佑都旁边。她撑着下巴看年轻人,好奇问道:“不开心?” “不。” “不的意思是不开心还是没有不开心?” “要你管。” 龙池换了只手撑下巴,这下离他又近了点。白石佑都不适地往反方向挪了挪,原本拉得好长一张脸也皱了回去,成功逗乐龙池。 “嗯……让我猜猜。”龙池假装思考,边说着边觑他的脸色,以判断自己说得对不对,“今天下午Boss应该开会了吧,关于那封信的事情。现在这个点是还在开会?但你怎么被赶回来了,你不是应该看过信了吗?” “……” “Boss向来公事不参杂私情的,因为你级别不够,白石干部?”最后两个字被她咬重了语气,白石佑都听了更生气,梗着脖子冲回去:“我现在不够,以后总会够的,等我上位了,第一个就把死老头赶走。” “那怕是没这个机会。”龙池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加蜂蜜,金属勺子在里面搅啊搅,“Boss答应我要在他还有精力的时候陪我环游世界,55岁总该退了,那个时候你还没40岁吧?现在晋升也越来越难了……” 白石佑都…还真没信心自己38岁的时候能坐到若头补佐的位置,白石枫这个年纪也只是地区长主管东京都…… 他没声儿了,门口却传来敲门声。龙池疑惑地去开门,发现是佣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保温桶。 “白石补佐吩咐了,怕您赶不上晚餐,所以让厨房早就备下了汤。刚听您房间里有电视的声音,就赶紧送来了。” 龙池思索一下,没让她拿进去,而是自己提回客厅,重重地把保温桶放在了茶几上。 白石佑都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她开盖、坐下、盛汤,随后把白瓷碗连同调羹一起推给他,里面是满满的胡椒猪肚汤。 龙池一边腹诽厨房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是她看上去很能吃还是白石枫把她说得很能吃,一边又舀出一碗——她一碗,佑都也一碗。 白石佑都几乎有些惊恐地站了起来:“……老头真的没回来?他不会现在就在房间里吧?!” 龙池无语:“喂……我平时有对你这么差吗……” “他不在你不是就不装的吗。” “年纪大了想法也会改变嘛……” 龙池喝了口汤,去瞥佑都的表情,见他还是一脸防备,只好咬着碗沿道:“你是沾了我的光才有的喝的,还不快点,免得凉了。” 佑都四处看看,确定这里没第三个人了,才终于坐下:“……我总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有诈。” “要靠你养老的嘛。” 龙池嬉皮笑脸,放下被她一扫而空的白瓷碗,朝白石佑都颐指气使:“好!那今天就你洗碗。” “?”白石佑都马上放下勺子,“那我不喝了,蹭不起你这碗汤。” 龙池摆摆手,没搭理他,又把自己关回了卧室。白石佑都坐在茶几边,盯了那碗汤很久,最后还是耐不住被养父气饱后迟来的饥饿,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第5章 5 又有钱又有闲 白石枫九点多才回房间,白石佑都此时早就不在客厅了,电视机关着,保温桶也不在。他走到小厨房看了看,两只干净瓷碗并两只调羹放在桌上,摸上去还有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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