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看到林耀远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可不打算相安无事地度过。 陶茹之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真诚:“这次我们就互相不追究了,可以吗?” 林耀远没接话,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抬起,晃到她脸上看了一圈。 陶茹之抱着臂回以直视,眼神足以让自己都信以为真。 林耀远收起手机,手插进兜里打了个哈欠:“可以啊。虽然这游戏结束得有点无聊。”他擦过她肩膀离开,“如果不想开战,一开始就不要吹响号角。” 陶茹之背对着他挑起一抹笑。 她再回过头,叫住林耀远。 “对了,我跟你坦白一件事。那盆花确实是我爸送你的,但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早猜到了。” “但是你送给过我一份礼物,虽然我完全不感兴趣,但有来就有得往,我会送你一份回礼的。”她追问,“为了不浪费礼物,你不如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他笑:“也许跟你一样,那份礼物不是我而是我妈借口送你的呢?” “……” 林耀远看着陶茹之无语凝噎的表情,笑意更深:“跟你开玩笑的,确实是我送的。” “…………” 他挥挥手上楼,声音飘远:“总之不用送了,我懒得扔垃圾。” 陶茹之眼皮恶狠狠一跳。 她仰头看着楼道的灯随少年的影子一盏一盏亮起,自言自语道:“不送可不行啊。” 因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 周六的时候陶茹之揣上胶片机去了学校,因为有社团活动。 高一的时候她参加过各种各样的社团,倒不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兴趣爱好,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人一个需要费力读书才能维持好成绩的形象,哪怕事实上她学得并不轻松,需要背地里狠狠啃书。 但是到了高三,复习的压力陡增,她也不再勉强自己,几乎全退了社团,唯一一个没有退出的是胶片摄影的社团。 社团活动并不频繁,通常隔很久才有一次,因此退不退出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她没有退出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那个社团里有想见的人。 实验楼是社团的活动根据地,地下有一间不再启用的实验室,后来发挥余热改成了冲洗室。每次活动之前大家都两两搭档拍照,然后聚在那里冲洗扫描拍好的照片,互相点评分享,不过比起拍照片的心得,大家更愿意分享的是八卦。 比如林耀远的大多数事情,陶茹之就是这么听来的。社团里有林耀远的同班女生,每次叽叽喳喳谈论他。 陶茹之能理解这种心情,每当对方大聊特聊林耀远时,她就会走神去注意梁明杰。她没办法当着他的面大剌剌谈论他,相反,这么多次的社团活动,她甚至都没怎么和他聊过天。 他们的交集只限于她每次走进社团教室,梁明杰会无差别地和每一个进来的社员问好。 “下午好啊!”但是他只会特定地问她,“你有好好吃过午饭吧?” 大概是因为曾经有一次社团活动她没能来参加,缺席理由就是胃痛。 “吃过了。” 陶茹之很普通地回答完,快步地和他擦肩。走出一段距离才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和下一个走进来的人在打招呼了。 很难描述自己对梁明杰抱有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喜欢吧,或者说在意。 但这种在意也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是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都开始谈论恋爱的话题。她明明觉得无聊,却又感觉一点茫然,仿佛对这一切没有知觉的自己是在浪费所有人都该这样度过的青春。 就好像拿着只有今晚可以进入的游戏厅门票,每个人都闹哄哄地找到了他们要玩的机子,她的耳边不停地充斥着开局的声响,她被那种声音催促着也得去找一台机子。 就在那时候,她注意到了梁明杰。 社团活动时他盯着她冲洗出来的胶片,那是一张黑白的天空照片,没有一朵云,只有一只鸟。她拍下的瞬间,那只鸟正在往下坠落。 梁明杰忽然问她:“这张照片可以送我吗?” 陶茹之疑惑:“你喜欢?” “对。” “为什么?” “这张照片很有生命力。”他伸手将照片翻转,“你看,它在往上飞了。” 那一刻陶茹之想,也许可以喜欢这个人。 她将照片递给他,摊手道:“那你也送我一张你的吧。” 他的神色顿时紧张,结结巴巴说我这次拍得都不好,我下次送你一张好的。 结果一直没有下一次。 所以陶茹之想,也许这个人对我没什么感觉,不然怎么会忘记这种事。 她倒也没有特别伤心就是了。 刚才和梁明杰打招呼的人走到陶茹之身边,拍了下她的肩,陶茹之回过神,打招呼说:“来了啊。” “想我不!” 这就是那个林耀远的同班女孩彭莹。 她开始例行公事地分享说:“茹之姐你知道吗这星期我大着胆子向林耀远借笔记!他不但借给我还帮我圈了一下重点!天呐他真的好温柔一个人。” 她念叨完,才发现平常总是淡淡听着这些的陶茹之变得有些不一样。 陶茹之她居然翻了个白眼。 “啊,是不是你听腻了……” 陶茹之顺势又翻了一个,借口说:“是眼睛进了东西。” “是吗……?” “哦对了,问你个事。”陶茹之状似随口一问,“你们班最近是不是有个动员高三的班会来着?” “对!林耀远还是主持呢!” “是什么时候啊?” “下礼拜三的下午最后一节课。” 陶茹之立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课表,那天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可以自由活动。 彭莹察觉到古怪,狐疑地追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陶茹之心情大好地伸了一个懒腰。 “我送了人一份礼物,想当面看看他拆开的反应。” “你送谁啊?我们班的人吗?”彭莹一头雾水,却也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提醒,“对啦!你没忘记下下周日是我生日吧!你记得来参加呀,我也要礼物!” 陶茹之拍拍她脑袋:“好好好,一定给你买。” * 时间转眼到了下周三。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总是令 人昏昏欲睡,窗外干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叶长出稀薄的影子,在教室的课桌上留下摇晃的树影,仿佛连它也在班主任的唾沫里感到困倦。 偶尔,枝条的影子也会晃到林耀远的侧脸上。 他手掌支着侧脸,任由树影在他脸上打盹,余光盯着天边飞过的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一直循着它飞翔的轨迹直到飞离这片天空。 “班长,你来给大家打打气。” 讲台上的班主任终于停下喝了口水,点了林耀远让他来接棒。 林耀远仿佛从未走过神一般,被点到的刹那就收起了散漫的神色,挺拔地拿起USB走上讲台。 气氛并没有多少改变,除了部分女生打起精神,给林耀远面子鼓了几下掌,其中就数彭莹鼓得最捧场。 林耀远冲着台下笑了笑,点开自己做的那份ppt开始照本宣科。 过了没几分钟,刚才还振作精神的女生们纷纷又垂下脑袋开始打哈欠,全班一片萎靡,除了下课铃声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们沸腾,除了——“我靠!” 坐在讲台旁边的一个男生忽然惊呼出声。 投影仪上正播放着超链接跳出来的网页,一对硕大的白晃晃的胸脯上下颤动,底下躺着的男人的肚皮跟着起起伏伏,旁边闪烁粉色的大字:同城裸/聊,激情共享!! 林耀远在画面跳出来之后就极速地操作关闭,愣神前后不过三秒,很多人没看见,但也有人看见了。 仿佛一颗子弹突然打进来,众人交头接耳乱成一团。 “我看见那个了!” “什么什么?!我没看见!” “那个哪个啊?!” “黄网!!” 班主任脸色铁青地看向林耀远:“班长,这怎么回事?!” 林耀远沉默了片刻,面不改色地回答:“大概是中病毒了。” 他关掉课件,抬起头,有人正经过窗外。 两人四目相接。 时间的流速陡然变慢,慢到他能看清陶茹之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 刚落在他脸上的树影飘到了她的侧脸上,割开她的脸庞,露出一道笑着的阴影。 林耀远微眯细双眼,跟着一起笑了。
第6章 晚自习的校园像一台忠实运行到很晚的旧电器,偶尔会发出一些噪音,而当班主任从窗边经过,这些噪音勉强消散了。直到放学的打铃再次响起,这台旧机器的内部零件终于支撑不住,瓦解一般发出叮铃桄榔的声音。 陶茹之却没着急动,像坚守到最后一刻的螺丝,还在解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同桌已经收拾完书包,走前在她面前打个响指:“难得哦,今天这么用功?” 陶茹之搪塞道:“今天这道题特别难解。” 同桌离开教室的几分钟,陶茹之已经轻松列完了解题的方程。她又随手打开英语课文看了一页单词,直到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这才慢悠悠地收拾桌面起身。 令她感觉难解的不是夹进书包的功课,而是她即将回到家要面对的事情。 ——林耀远。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回教室复习,中途故意绕过他的班级,刚好目睹到高潮的一幕,简直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喜剧电影都要有趣。以致都过了一整个晚自习,回想起那一幕仍感觉爽得头皮发麻。 但再回想起最后和林耀远对视时的那个眼神,爽过后伴随着头痛。 她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难堪的表情,再不济也是错愕。但他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是什么意思呢? 陶茹之骑上自行车,夜风吹过面颊。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到家时陶康笙在厨房做夜宵,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林耀远的房间。很好,门关着。 她快速地换鞋进屋,啪一下关上门。 厨房里的陶康笙听到动静,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支声。 陶茹之平躺上床,戴上耳机继续听英语单词。 “curious、curious。” 机械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回响。 陶茹之翻了个身,盯着墙面。 她跟着耳机里的声音跟着默念了一遍:curious、好奇。 仿佛是她的心脏在说话。 于是,陶茹之摘下耳机,轻轻将耳朵贴近墙壁,打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那家伙在干嘛?会不会现在正在想怎么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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