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观他神色,顿了顿,安静地在一旁换衣服,不去打扰。 电话里的音量不小,许皓也听见了动静,眨了下眼,预感自己今晚的约会可能会泡汤,准备先跑路。 脚步还没迈出去,后领就被陆卓衍的两根手指勾住了。 许皓转头,“你特么后脑勺长眼睛了吧,陆卓衍!” “先报警,我马上回来。”陆卓衍不紧不慢地安排着,似乎一点儿不担心电话那头正在发生的事情。 挂了电话,他看了许皓一眼,“走吧,许大律师,来活了,登上你的秀场。” 许皓愣了愣,想起刚刚电话里的吵架声,揉着被他揍过仍旧隐隐发酸的脸颊,心头火起,指着无情的陆·资本家·卓衍骂骂咧咧,“你大爷,陆卓衍,我特么不是律师,是你的免费长工吧!” - 元宝的伤口刚刚被处理完毕,棠月抱着猫咪去一楼药房领取了针药,准备坐电梯去三楼让医生给元宝打一针。 她心下感叹着新月宠物医院处处显露出财大气粗不说,甚至他们还有自己的临终关怀中心,设备这么完善,几层小楼,一条龙的服务意识,宠物医院建得跟高端私立医院似的,这确实不太需要跟宠物殡葬合作。 看看就诊大厅里的这么多的主人和宠物,要是没有这黄牛号,元宝今天还真不能看上病。 棠月想着还是回去劝劝薛羽,别在新月宠物医院浪费时间了。 她揉着元宝的头,在电梯间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里面有几个人,他们都或牵、或抱着自己的宠物。 隔着几个人和宠物,站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没有logo的宽松黑色T恤,双手抱臂,白皙修长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牵引绳,电梯灯光里,冷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脉络,黑色的绑带,轻描淡写地勾出一种绑带的束缚味道,禁欲感十足。 顺着那条绳子往下看,绳子尽头拴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通体黑色的柴犬。 狗随主人,又冷又拽。 棠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跨步进电梯时,神色平静地站到楼层灯前面,下意识垂眸。 顿了几秒,她才想起抬手按楼层按键。 因为迟迟无人按下关门键,电梯这会儿尚未运行,后方伸过来一条手臂,勾起一阵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棠月看见那白皙的长指,按下关门键,并问了一句,“几楼。” 陈述语气。 棠月没想到自己竟还有心思去思考他的语气,淡淡地回,“三楼。” 他的手指在数字三的键上按了一下,快速收回,手臂避着她的衣袖,像是生怕与她相碰一般。 电梯开始运行,白茶香味的沐浴露在密闭的电梯厢门里弥散,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息。 棠月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觉得有些心烦,脸上却冷漠到像是谁欠了她五百万。 电梯停下,门在二楼打开,外面吵闹不休的声音传播进来。 中等身材的男人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抬起,手指在空气中指指点点,有节奏地应和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词,“……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没完,我家捷克狼犬来医院的时候健健康康的,就这么一会儿,死在你们医院,你们害死我的狗,赔钱!” 棠月抬头望去,电梯里的人陆续下去,身后的男人却一动未动。 刚刚跟他并排而立的男人,走出电梯回头望来,“陆卓衍,干嘛呢,快下来。” 陆卓衍漫不经心地回,“你先去。” 许皓莫名其妙,想再说两句,那头有小护士看见他,就跟看见大救星一般,朝着他跑过来,“许哥!这里,你可算来了。” 电梯门阖上,留下了许皓那半句“不够意思”的尾音。 这会儿电梯里只剩下陆卓衍和棠月。 空气无端变得逼仄,棠月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 陆卓衍很安静,四周的气息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模糊的镜面倒映着他倦懒的模样,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一样,站不直,头微微仰起,眉梢轻挑,桃花眼似在看她,又似乎目无焦距。 这样的镜面里,她依旧看清了他眼睑侧方的泪痣。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时,再也无法从反光镜面看见那人,棠月克制地吐出一口气,抱着元宝走出去。 身后的柴犬突然“汪汪”了两声,突兀的声音惹得元宝不高兴了,小声“喵呜”着蹭了蹭她的胳膊。 电梯外动物的叫声,主人的安抚声,清洁工推着清洁机拖地的嗡嗡声…… 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扑面袭来,喧闹不已。 棠月却还是听清了—— 嗓音清冷低沉的男声,拖腔拖调地问,“怎么,棠小姐,怕我呀?”
第2章 不讲理 “怕他么?” 棠月有些失神的想,他们有六年没见过面,失去了所有联系。分开的第二年,她就已经不太记得清陆卓衍的具体长相了。 刚刚在电梯的模糊镜面里,却又像被什么牵引一般,精准找到了他泪痣的位置。 明明那颗泪痣很淡、很小,如果不是盯着人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此人左眼眼睑侧方长了一颗淡褐色的小痣。 那颗小痣,像是特意为了中和他眼神里的矜傲而存在。 当他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看人时会显得深情且专一。 天地皆为静止,安静的世界里,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你。 但是—— 多年前,他们的关系很差,分别那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当时大吵了一架,那一天他的眼睛里只有恨意,鲜明又刻骨。 不过那时他们还太年少,人总是会长大的。 棠月回头望着陆卓衍,嘴边挽起一抹礼貌且自然的笑,甚至周到地点点头,从心到表情都无比平静,喉咙滚过三个字,刚要吐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被陆卓衍语带嘲讽的话打断了。 “棠小姐还认识我吗?” 棠月微微凝气,淡然回道,“嗯,认……” 话还没说完,人被后面要进电梯的群众左挤又搡,稀里糊涂的又回到了电梯里。 陆卓衍语气凉薄,自顾自的续上了问话,“我想棠小姐是记不得了。” 棠月克制着,这个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不知人间疾苦的云端大少爷,这种欠嗖嗖的刻薄劲儿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隔着那条威风凛凛的柴犬,棠月站在他的旁边,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怎么会不……” 她微微顿住,视线里的陆卓衍懒洋洋地朝着电梯墙壁歪了歪身体,像是刻意避嫌,连衣角都生怕挨着她了。 明明,他们中间还有一条狗! 陆卓衍嘴角挂着一抹不太正经的笑,扫她一眼,眼神透露出诚恳,像在肯定她内心所想的“避嫌”。 无论他笑得多么勾人,语气里的刻薄丝毫不加掩饰,“我想也是,你怎么会记得我,我又不是傅小鲤。” 这样的语气,惹得旁边的乘客拿一种“八卦”的眼神看了他们两眼。 棠月难掩惊讶,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去看他。 不想,却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之前明明在看手机屏幕,视线到底是什么时候从手机里抬起的。 或许她的记忆出了错…… 或许记忆经过不同程度的修正、甚至是美化…… 陆卓衍漂亮英气的桃花眼上挑,看人时眼睛却并没有深情和专一。 更没有安静的世界里,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你。 那些都是镜花水月的错觉。 长大了的少年,褪去了青涩,寸头稍稍长了一点,乌黑冷硬的发碴支棱着,露出干净、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耳朵到下颌角那条线清晰瘦窄。 即便他没怎么站直,也能看出男人的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身材比起少年时的单薄,现在显得更为挺拔。 他抬起手,手部阴影从形状锋利的喉结一路绕到后颈,冷白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掌心笼罩着他干净修长的后颈,摩挲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像在思考什么坏水儿。 那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眼里只剩下肆意疯长的冷漠与矜傲。 电梯门打开,这一层门口仍有吵闹声,却无人要进来乘坐电梯,站在楼层灯前的人抬手要按关门键。 陆卓衍却在这时收回和棠月对峙的视线,拖着调子,懒洋洋地开口,“我要下。” 说完慢悠悠地直起身,原本站不直的人,浑身仍旧透出懒散劲儿。 微微站直后,身量骤然拔高不少,倦懒的气场也困不住他无形之中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大约是白茶淡香的后劲儿太足,棠月闻久了有些上头,恍惚中脑子里闪过一个极为肯定的答案——他比过去,长高了。 只见陆卓衍长腿一迈,两步跨出了电梯。 明明可以走三四步,非要两步,像是刻意逃离一般。 这样也好,就当作一场梦境般的意外吧。 棠月这么想着。 今天的偶遇与过去种种,一切到此为止。 但是—— 陆卓衍那条柴犬,不知是不是太过兴奋,起身跟着主人出电梯的时候,带起的牵引绳绊住了棠月的右脚,原本维持着冷酷表情的脸出现一丝裂痕,露出一角惊慌。 她踉跄着步伐,被撒欢的柴犬直接拖出了电梯,甚至都来不及喊一声前面那个头也不回的拽哥——那位陆先生,麻烦让你的狗停下来。 棠月:“……” 陆卓衍似有所感,回头瞧来,看见棠月时,微微一愣,“?” 随即挑起眼帘,单手抄入裤兜,戏谑道,“怎么,追着我要微信。” 棠月摇摇头,恢复了平静,从善如流地抬起脚,离开柴犬的牵引绳,“我可以解释,我并不是追着你出来……” 柴犬盯着棠月,兴奋地“汪汪”两声。 而它的主人对棠月的举动视若无睹,长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狗子的牵引绳,“这里除了我,就一个布鲁,而布鲁是条不会说话的狗。” “怎么?”他挑了挑眉,一脸警惕。 “看上我的狗了。” 这人怎么这么欠! 没有一个问句,全是矜傲又看透一切的陈述句。 字字句句都在说她想要他微信,竟然利用一条不会说话的狗。 狗男人! “对,你的狗挺肥美。”棠月反唇相讥。 似是没有预料到她会回答,陆卓衍低眸,瞧了瞧她怀里那只病恹恹的猫,捡起一分不值钱的礼貌,“你的猫。”。 微微一笑,无辜且真诚,“挺丑萌。” 棠月微微一愣,比他多两分礼貌,“谢谢。” 陆卓衍的礼貌继续上分,“客气。” “陆卓衍!” 一道压抑着怒气的男声打断两人装模作样的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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