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半天,人也得罪了,好处一点儿没落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云苏把自己给整抑郁了。 她将烦恼讲给罗菁菁,对方说:“我说什么来着,让你谈恋爱吧,这时候还能有个后路。” “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多备胎,跟谁谈啊?”顾云苏很气愤。 “怎么没有,我明明记得头先你跟我讲过那个,叫什么,徐什么的?” 徐什么? 顾云苏歪着头回想了一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徐文彬,勉勉强强能算作暧昧的对象。 可好几个月不联系,那一丢丢的暧昧也像是沙,早就消散在风里了好吧。 顾云苏懒得提这茬,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净整没用的,真不行我就得住你家去。” 从当年工作伊始,罗菁菁就一直独居,不为别的,就为了谈恋爱方便,她的独立宣言是:“把男人捡回家,随便做爱做的事。” 好像每个女孩身边都有这么一个会谈恋爱的女朋友,天生就为谈恋爱而来,啥都不用做,桃花运也始终牛市,一谈起恋爱来松弛、自在、从来都充满自信。而且罗菁菁和恋爱脑的吴俪梅不一样,她谈恋爱是为了高兴、为了满足身体需求,一旦要她爱的死去活来,立马告辞。 顾云苏尊重并支持好友的生猛,所以非紧急情况,她绝不会说出要去罗菁菁家借住的“混账话”。 对方也是聪明人,一听姐妹这么说,立刻察觉到她的愁苦,爽快说:“没问题啊,只要你肯睡沙发,我不介意。” 呜呜呜,真是亲生的朋友了,顾云苏默默流泪。 俩人你侬我侬了两句,罗菁菁迟疑一下,又问:“可真就到这种地步了?不能再好好谈谈?” “怎么谈?”顾云苏重重地叹口气,“你是没见她那样子,看我简直像魔鬼,得放火烧死那种。” “那你怎么想?还是坚决不同意他们生孩子吗?” “我同意不同意有什么用?孩子又没长在我身上!再说,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被气得必须坚定阵线罢了!” 顾云苏说,安静了一小会儿,有点儿困惑又有点儿心虚似的,轻声问:“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怎么好说?”罗菁菁最后总结道,“这种事,本来也是看个人立场的,哪有绝对的对错。” “那怎么整,站在我的立场看,当然是不生的好,可站在他们的立场看,一定又觉得我十恶不赦。” “所以这事就没法黑白分明呢。”罗菁菁说,为了安慰好友,又开了句玩笑,“不过这小鬼还没出生就能闹出这么大乱子,挺厉害啊。” 顾云苏哼笑了一声,说:“是不是?本来屁事没有家庭和谐的,结果它还没降生呢,整个家就鸡飞狗跳分崩离析,多少人要为了它牺牲光明的前途,简直有撒旦那味儿了。” 罗菁菁也跟着笑:“你们家可真有趣,小变态不够,又来个小恶魔,还有什么?小祖宗?” “小祖宗没来,老祖宗可不缺,吴女士当仁不让。”顾云苏继续开玩笑,又很无语,忍不住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啊……没钱,谈不到恋爱,成绩一塌糊涂,还跟父母吵到要离家出走,跟回到青春期似的,无语。” 顾云苏从不喜欢青春期,她的青春期一穷二白,没故事,却有数不清的自我怀疑。 事实上,这种自我怀疑一直伴随着她,直到现在都没完全消失。 但比起年轻时,好歹她懂得了拒绝,懂得了释然,要不是混得不好,她可太喜欢长大的感觉了。 罗菁菁笑一笑,又顺着她的话嘱咐说:“正好这两天周末,你真想离家出走就抓紧过来,我也有时间。” 顾云苏应了一声,千谢万谢,挂了电话,对着衣柜干坐了两分钟,翻身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真走了! 才不管你们爱生不生,生了又怎么养。她不啃老,也不陪产,两清,挺好。 可一边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她又一边觉得委屈。 这不是她第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顾云苏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她这样,但很多时候,明明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着,明明她并不是灾难的焦点,但她就是有本事在临门一脚时把好事变坏事、把自己变成被围攻的对象。 她以前责怪命运,但后来慢慢发现了这个惊悚的小秘密:很有可能,在潜意识里,是她本人在阻挠着自己获得幸福和成功。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为此又苦恼了很长时间。 能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不配吧。 可这又是因为什么见鬼的理由? 人心真是复杂,她连自己都整不明白。 下楼去收晾干的衣服时,正碰上从厨房走出来的吴俪梅。 对方瞧她一眼,而后飞速瞥开眼珠,好像生怕看见什么脏东西长了针眼。 两个人冷战起来就这样,谁都不理谁,拿对方当空气,顾云苏也习惯了,虽然心气儿不顺,但吵架需要消耗的体能实在是太大,她这种体力渣,觉得还是冷战更合适一点。 而且心里还有一点儿小得意:哼,现在拽的二五八万的,等我离家出走你们就傻眼! 虽然从小到大她压根儿没做过这档事。 只有一回疑似离家出走,是小学四年级,她想去看演唱会,吴俪梅不许,俩人也是吵着吵着就吵崩了,顾云苏一气之下收拾了一包袱的玩具和衣服,放到衣柜里。 第二天一放学,她就跟同样买不到票的小姐妹一起去到体育馆,进不去,就在馆外面乱转,一边哭,一边跟着隐隐约约的歌声一起唱。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明知道没用,但还是脱了鞋,轻得不能再轻地扣上门。 吴俪梅就是在这时候冲出来,一把抱住她,哭喊:“你上哪儿去了!” 喊完也不解气,一下一下打她后背:“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要疯啊!” 顾云苏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喊,怕的要死,直接哭出来。 吴俪梅打了好几下,看女儿哭又心疼,一把搂过人,也跟着哭。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快二十分钟,吴俪梅才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问完了又想打人,一抬手,看见女儿吓吓唧唧委委屈屈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最后一叹息,又把女儿揽回来,解释说:“妈妈不是不让你看,但……家里这个月没钱了。” 顾云苏哭得一抽一抽的,抱着她妈点头:“我、我不、不是故、故意的,我、我不要、要了。” 后来没几天,吴俪梅带着顾云苏去唱片店,给她买了演唱会的 DVD 做补偿。 那是顾云苏这辈子最接近离家出走的一回,挨了几巴掌,但是挺值,小时候觉得是值在那张 DVD 上,后来明白,这件事最值的地方在于让她明白,原来吴俪梅确实在乎她。 有一个害怕失去自己的人,挺叫人安心的。 可是对这么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她现在做的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自己……做错了吗? 唉,这种事就不能细想,吵架之后就不能反省,一反省那愧疚之情就犹如滔滔江水在心上奔流不息。 说来说去,还是她善良。 第08章 约会未遂 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失在脑海之中,也可以莫名其妙地就挥之不去了。 徐文彬这三个字,平平无奇,几个月来都没有机会展现出什么特别的魔力,但被罗菁菁这么“别有用心”的提起来,就突然叫人没办法轻易放下。 顾云苏不知道是这处境逼迫还是她又到了春心萌动的阶段,总之当她翻到与对方的对话框,看到最尾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个月前,对方约她吃饭,让她有空联系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点开打字框,想着要发送点儿什么过去。 说起来,和徐文彬认识,还是托前男友的福。 那时候前男友带着她去参加研讨会,徐文彬作为代表,在台上分析受众心理,结果讲着讲着,话筒突然就没声音了。 顾云苏坐在第二排的最左边,刚刚好,看见地上一排乱七八糟的电线中间,某一个插头好像有点松。 她也不确定问题是不是出现在这里,但一时助人为乐,也没犹豫走到舞台边,在几个工作人员围上去之前把问题顺利解决了。 徐文彬对她点点头,以示感谢,她就也笑了笑,退回座位。 四目相对,顾云苏得承认,徐文彬长得还行,但要说心动,倒也真是没有。她那时候正迷恋着前任,专注又热忱,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雄性。 会议进行到一半,前任被同事叫回公司,徐文彬来道谢,说要请她吃饭,加了微信。 但顾云苏从没有接受过对方的邀约,开始是顾忌前男友,后来是失恋厌男了。 徐文彬与她年纪相当,背景相仿,也算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待人做事进退有度,总令人如沐春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可以称得上青年才俊,没什么好挑剔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这样,因为对方好的实在太标准,顾云苏对他就是没有那种热情。 顾云苏谈恋爱的纯情之处在于,她不在乎这个人一切的外在条件,喜欢你,是喜欢你的灵魂、你的内核,凭你再有钱再好看,撞不出火花也是白搭。 徐文彬几次试探,她都清清淡淡地带过,对方似乎就也放下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时顾云苏正陷入自我怀疑中不可自拔,孤立无援,渴望被安慰。 天黑之后,人对光亮就特别敏感,耳机里所有的靡靡之音救不了人,只有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有真实的拥抱才能驱赶掉寂寞。 寂寞,人怎么会这么寂寞呢? 那种孤身一人,填不满、也放不开的空虚。 她一边想着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在像怀春少女一样感怀春秋,果然是重回青春期;一边又上下滑动着收藏的种种表情,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撩骚的心情。 结果就毫不意外地按下了发送键呢。 “啊啊啊啊啊啊我艹——” 顾云苏从这种少女的矫情中一秒出戏,握着手机骂脏话,仔细一看,发送的表情还是个娇媚招手的猛汉:来嘛~ 不活了。 懊丧了十秒才意识到是可以撤回的,这脑子也是没谁了。 她又赶紧把扔到一边的手机捡回来,祈祷高科技的撤回功能能保留住她一点颜面。 结果没有,徐文彬残忍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她撤回成功的同一瞬间,徐文彬的头像出现在下一行,一个言简意赅的:? 顾云苏:…… 事已至此,不想撩骚也要硬撩。 顾云苏抛弃从前的高冷姿态,故作轻浮地开了口:“嗨,帅哥[得意]。” 这回过了约莫十秒钟,才收到对方的回复:“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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