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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车上乘客的抱怨声，薛棠无比钦佩贺女士的先见之明。 否则，一定是浑身湿透着到宿舍的。 虽然，后来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车外头不仅雨大，风也大。 打上伞走出公交站台的瞬间，薛棠的裤腿就湿了大半。 在路边等待时，又因为一辆车抢黄灯，没减速通行，剩下那一半干的，也遭了殃。 那会儿其实挺生气的，但她还是庆幸，好在上半身保住了。 距离学校大门还剩一条斑马线时，从左边又开来一辆车。 薛棠下意识想躲，事实上她也的确后退了两步。 可那车却早在她退后前，就减了速，到她跟前时，也是非常慢地行驶过去。 薛棠抬了下伞，撇过脑袋看向那车。 黑色轿车，外形和平时路上见的那些车比，有些不太一样。 薛棠不懂车，但她第一眼就觉得，这车一定很贵。 至少那车标，她都不认识。 她知道BBA，其实从前也不知道，是在贺钦的科普下才了解一些的。 这辆车的车标，中间有个B，边上一对翅膀，确实是头回见。 她还在胡乱琢磨呢，就见那辆“长翅膀”的车，已经在尽头掉了头，随后稳稳停在学校门口。 原来是来送人的。 薛棠没再多想，抖了抖湿哒哒的裤腿，迈步往校门走去。 余光里，她瞧见后排的车门从里头被推开，一个高个儿男生从里走出。 男生没穿校服，简单的黑色套装，脚上那双鞋薛棠认得，是某牌今年的新款，她也想在贺钦生日前给他买一双。 这鞋可不便宜，她存了小半年的零用钱，都还差一截。 可这男生，却一点不心疼似的，走起路来压根不看脚下的水坑。 薛棠摇头叹息，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点。 再次看向前方，男生已经微微侧头，两人的目光在雨幕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薛棠先撇过头，她将伞往前倾了些，挡住那道视线。 别是把自己当成偷窥狂了。 还是赶紧走吧。 薛棠径直往校门里走，路过车旁时，她才注意到副驾驶车窗开车，男生这会儿还站在车旁。 她想，里头的人大概在说“注意安全”、“好好吃饭”之类的话。 那时，薛棠还没意识到，他们很快又会见面了。 那天她先回宿舍换了衣服，才回的一班教室。 时间不早了，收拾完课桌，上课铃也响了。 跟着班主任张辉一块儿进来的，就是刚才校门口的男生。 薛棠的视线与同学们一样，也往新同学那看了去。 而那新同学的眼神却没往别处去，直直朝薛棠的方向看来。 又一次交汇上了。 张辉注意到了身旁人的目光，在讲台前对他说：“就那个座位是空的，你等会儿就坐那，前桌是语文课代表，叫薛棠。” 男生转开视线，随意点点头，“好啊。” “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张辉提醒着。 “噢，好。”男生扯扯嘴角，冲大家一笑，“同学们好，我叫程今安，剩下的两年大家多多指教。” 一阵不大整齐的掌声后，程今安单肩挎包，朝着空座走去。 薛棠拿出语文课本，刚准备翻动，就听老张又开口了。 “程今安，上午这两节课你先挪凳子到薛棠旁边一起听吧，等中午吃过饭后，新书送来了你再来找我领。” 薛棠动作有一秒的卡顿。 “行啊。”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随即便是拖动椅子的声音。 薛棠将课本翻到预习好的地方，在余光里出现一道影子后，又把课本往右边挪了些。 “哟，课代表这字写的真好看。” “……谢谢。” “课代表到时候能把书借我不，补下之前的笔记。” 薛棠点点头，“可以。” 一堂课的时间很快，新课也没上完。 不过一班的同学最喜欢老张的一点，就是从不拖堂，也不会施展魔法让体育老师“生病”。 下课铃响，老张就准时喊了下课。 薛棠将课本收起来，想出去接个水。 刚站起身，就听身旁的人喊她。 “课代表，我有个问题。” 薛棠闻言转头看他。 这副表情，像是不解，又像是困惑。 薛棠问：“上课有不理解的？” 程今安微微仰头，“不是，我就是想不通一件事。课代表你，早上为什么对着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什么？” 薛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5章 哪来的我账号啊？ 薛棠其实听清了。 她的质疑，不对问题，只对人。 真的可以对初次见面的人，说出这么直接的话吗？ “没听清？” 程今安面上倒挺真挚，瞧着有种“你没听清我就再说一遍”的架势。 还真有，而且就在自己面前。 薛棠垂眸看他，慢慢道：“听清了。” 四目相对，她才发现，程今安竟然不是双眼皮。 不论是校门口，还是刚才讲台前，两人间都隔着一段距离。薛棠只注意到对方眼睛很大，下意识就认为应该是双眼皮。 单眼皮，眼睛还这么大，真是头回见。 这双眼睛，也在薛棠的注视下微微眯起，眼神中略有迟疑，像是在问：然后呢？ 比起刚才，这副神情明显更像真情流露。 薛棠表情没变，“有没有可能不是在看你。” 程今安听出来了，这都不是疑问句。 他轻轻啊了一声，上半身靠回椅背，嘴角扯出一抹笑，“那就是我看错了吧。” 扪心自问，这就是一抹在正常不过的笑。 可薛棠总觉得，他的笑容间，还有些别的情绪。 像是自嘲，又像是……生气？ 当时的薛棠不明白这些情绪的由来，也不想去深究。 一直到大半个学期后，她才从程今安口中听到了当时的真相。 只是这一回，证据确凿，还真是抵不了赖。 短短几秒钟，薛棠做足了心理建设，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后，才缓缓抬起头。 薛棠直视着他。 “不好意思，我赔你钱。” 有些可笑的重逢。 碰到分手六年的前任，来不及打招呼，第一件事就是赔钱。 火锅店气氛足，大家都热闹地吃喝聊天，周围几桌也是在两人都站起来后才注意到他们。 听不见具体对话，大概看出是个什么情况后，大家也就没再关注了。 毕竟在火锅店，这类情况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脸上都看不出任何表情。 薛棠还在等回复。 而程今安却挪开视线，目光投向了她桌上的设备。 他问：“这是在工作？” 这时候适合问这个吗？ 薛棠从前就觉得程今安这人挺抽象的，总是会在说一件事时，无缘无故提起另一件完全没有关联的事。 原因也很无厘头，就是突然想到了。 很久没体会过了。 薛棠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回道：“算是吧。” 正在她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时，对方已经帮她解决了难题。 程今安扭开大衣扣子，直接脱了下来。 薛棠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衣服被递到面前，才意识到这是在整哪出。 她伸手接过。 “洗干净后还我吧。” 说罢，人便潇洒离去了。 还他，那得要联系方式啊。 薛棠忽然反应过来，两人早就断联很多年了。 在转头去看，人影都不见了。 薛棠缓缓坐下，脑海中做着复盘。 怎么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回潾市的第一个探店视频就发生了点小意外，意外事件的主人公还是她的前男友。 最关键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没有躲避，没有叙旧，更没有争执。 太平和了，就像只有几天没见一样。 拍摄的兴致瞬间没了，好在只差结尾没录。 录完结束语，薛棠同往常一样收拾设备。 补光灯和相机都收回了包里。 她站起身，看向还搭在一旁的大衣。 静止两秒，将大衣拿起挂在臂弯，出了店。 按薛棠从前的习惯，拍摄完回去都是先剪片子。 可今天……她真得好好捋捋。 巧合吧。 也只能是巧合。 但几率也太高了些。 想起那件被送去干洗店的大衣，到时候也得还回去。 薛棠拿起一旁的手机。 解锁，点开微信。 而后又点开了添加联系人界面，输入一串数字。 她看着这串号码，点击搜索。 竟然还是那个头像。 一张有些模糊的月亮图，是从他们高中教室的窗户拍出去的。 薛棠从前就问过这个头像的含义。 怎么回答的她还记得。 “这多有意境啊。” 可她清楚记得，当初删程今安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这个头像了。 没想到现在又用上了。 这得多喜欢啊。 薛棠将思绪从他的头像上抽回，犹豫过后，还是发送了添加好友申请。 最多过去了三分钟，手机传来提示音。 是不是得先打个招呼？还是等衣服洗好再说？ 有些纠结。 然而等滑开手机，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发消息来的人赵欢，她高中里最好的朋友。 【棠棠，新家住着感觉如何呀？】 薛棠朋友很少，一只手就能数完，赵欢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李璟园能和她成为好朋友，是因为性格上比较互补，那赵欢就是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薛棠点开聊天框，打下一行字。 【还挺好的，今天睡到很晚。】 【那不错，我明天调休，一起吃个饭？】 薛棠想了想，回复：【我没问题，但你要不要休息下，时差还没调过来吧？】 【我没事，都习惯了。要不是连着出差两次，早来见你了。】 她回：【好，那你想吃啥？】 赵欢：【我明天买点菜带到你家做饭吃吧，正好参观一下你的新家。】 【好。】 赵欢没再回复。 薛棠也放下了手机。 这就是她们之间很像的一点。 一件事情有了结果，就不会再继续谈论，也不会有太多延展。 和李璟园聊天就是完全不同的画风了，她习惯用很多语气词，也喜欢发表情包。在薛棠看来，这是很可爱的行为，她也受过李璟园的影响，偷偷存了几个表情包，只是至今都没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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