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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月亮坨

作者:南山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3-06 22:10:11

  “男朋友?你说李发明?”

  我想了一下,似乎就是这个名字。白凤林惊慌中竟带着几分不屑:“我给丽云的钱就是被他拿走了,他,他还想讹我。”

  “他没有找过丽云吗?”

  “找了。”

  “李香云呢?”

  “也找了。”

  我想,丽云要是听到这句话,也许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了,她所认识的人,的确曾在她消失之后寻找过她,她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可有可无,无人在意。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觉得,也许对丽云来说,一直以为没被找过才是最好的。

  “李发明发觉我给丽云的金镯子是假的,来讹我,说要告诉丽云真相,我就会失去儿子......那蠢货,孩子是不是我的,难道我自己不知道?”

  说到这里,白凤林自以为找到了机会:“你把丽云叫来,我告诉她李发明的事,她一定会看在我帮忙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把钱都给你们,行吗姑娘?”

  我没答应,一直追问李发明的李香云的事,这才知道,当时李发明不仅没讹到白凤林,第二天还被白凤林叫来的人把钱抢了,揍了一顿,撵回了县城。至于李香云,要说她受骗也好,要说她没有真的对丽云的非常上心也好,她接受了白凤林给出的说法,再没来找过丽云。

  晴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丽云与我们讲起她和白凤林之间的往事时,不止一次地说过,是因为她太贪心,所以才会成为他的猎物。就连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她想走捷径,如果不是她没有底线,就不会被白凤林欺骗......可是晴晴,我其实无数次想到你在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那个,小球和斜坡、苍蝇和玻璃的故事——尽管当时也能看出来,你说得不太熟练,应该是课上刚学,现学现用的?可是在那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无数次想起你的话,想通之后,就明白这不是丽云的错了。

  她是斜坡上的小球,是玻璃后的苍蝇。

  白凤林就是千万个制造斜坡的人之一,那些制造斜坡的人,把人人追求的好东西放在丽云们的面前,然后在中间隔上一层丽云们从未意识到其存在的玻璃,欣赏着她们一次次往玻璃上撞,吸食着她们为了突破玻璃、触碰目标而付出的所有。

  可是她们又有什么能拿来付出呢?不就是只有自己这具躯体和有限的人生吗?

  晴晴,我已经明白了,当身体深受掣肘时,保持自由意志是痛苦的。自由意志是人世间最高等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恰恰好和平地拥有它。

  丽云最终找回了自由意志,可是她也承受着现实和意志相悖的痛苦......我又糊涂了,晴晴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糊涂地快乐更好?还是清醒的痛苦更佳?

  对不起,写着写着有些偏题了,我应该继续和你说白凤林的事。

  原本父亲是打算像处理周建东一样处理他们,他准备好了油布和油锯,准备好了厚厚的工业防水编织袋,准备好了锹子,我们会把他们带到干涸的女儿河去,把他们和周建东一起,埋在河床里。

  但是我突然改主意了,我永远也无法让白凤林和赵二宝这样的人意识到自己的低等和劣质,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一直保持恐惧。

  我叫来父亲,先当着白凤林的面,把赵二宝倒吊起来,蒙住了他的脑袋。那时候赵二宝已经预感到死亡了,一直在痛哭,喊爹娘,我们没有理会他,捂着他的嘴巴,在他的脖子上划拉了一刀。

  血很快就流了出来,顺着他的头,染红了布袋,之后一滴滴,滴进地上的水盆里,发出很轻微的“嗒、嗒”声。

  赵二宝不断抽搐,血流速度更快了,“滴答滴答滴答”,白凤林看着,听着,吓得面如死灰,不断地求我,哀求不成,他就改成了诅咒,他诅咒我的孩子,诅咒我的祖宗。

  真可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孩子?我怎么可能把孩子带到这样的世界上来?所以我笑了,一边笑一边给他套袋子,他又哀求起来,我这辈子都没听过那么多求人的话,可他的每一句哀求中,都透露着一个讯息,他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也好,觉得自己冤枉也罢,这都不是我的事,我懒得去辨别。我要为自己做的、为丽云做的、为你做的,都已经告一段落。

  父亲带着我一起处理了我们的痕迹。我们早已经计划好了,去南方,听说南方一年四季都是温暖的,我们都喜欢温暖的地方。但是在前往南方之前,我先去了一趟月亮坨——这也算是我必须给你写这封信的理由之一了。


第七十三章 番外 给晴晴的信 (3)

  真没想到这封信会越写越长,不过再怎么长,也快要结束了,此刻父亲正从车里投来焦急的眼神催促我,所以我会抓紧写完。 原本我们要从月亮坨直接往南边走,是我执意要回来写这封将于未来投递的信。晴晴,如果是你做了我所做的事,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东西,也会忍不住要写信告诉我吧? 重返月亮坨的那一天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我们车上的雨刮器陈旧变形了,三分之一的刷柄贴不紧车窗,就算来回刮无数遍,车窗上依旧留有一块蒙蒙的水渍。父亲自进了狗鸭子镇境内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而我一路盯着那块水渍,看向朦胧的前方。 偶尔有一两辆面包车和三轮摩托超过我们,中途还险些和一辆逆行的125摩托车相撞,父亲把车头猛地扭到一边,我们的右车轮被逼进了路旁的排水沟里。 驾驶摩托车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把车随意地停在路中央,来查看我们的情况。父亲不想与无关的人产生交集,便说没关系,让他快走。中年人在雨里愣了三秒,然后骑上摩托车,继续占着对向车道风驰电掣而去。 还好只是轮子掉进去了,我们搬了一块岩石,垫在在千斤顶下,把车身垫起来之后,父亲打死方向猛踩油门,我们侥幸逃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给了父亲什么感受,他去收千斤顶的时候,我坐在车里看到他仿佛在哭泣,不,说不上是哭泣,他只是红着眼睛,脸上流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我闭上了眼睛。 晴晴,也许我不该重返月亮坨,更不该带着父亲,但是你应该能理解我,即便相信丽云已经把那个地方撕碎了,我也必须亲眼确认,父亲也是。 脱困之后,雨夜停了,空气很清新,当然也很凉。尽管如此,父亲还是打开了窗,冷风吹进车里,把我们制造的二氧化碳于顷刻间席卷出去,我感到肺里积攒了很久的废气也被慢慢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氧气,这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很快在岔路口认出来通往月亮坨的村道。 那条路好像变窄了,道路两边的树和草像得到了大赦,纷纷往路中间扩张,我们的车一路被它们噼里啪啦地抽打,以至于不得不紧闭车窗。…

  真没想到这封信会越写越长,不过再怎么长,也快要结束了,此刻父亲正从车里投来焦急的眼神催促我,所以我会抓紧写完。

  原本我们要从月亮坨直接往南边走,是我执意要回来写这封将于未来投递的信。晴晴,如果是你做了我所做的事,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东西,也会忍不住要写信告诉我吧?

  重返月亮坨的那一天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我们车上的雨刮器陈旧变形了,三分之一的刷柄贴不紧车窗,就算来回刮无数遍,车窗上依旧留有一块蒙蒙的水渍。父亲自进了狗鸭子镇境内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而我一路盯着那块水渍,看向朦胧的前方。

  偶尔有一两辆面包车和三轮摩托超过我们,中途还险些和一辆逆行的 125 摩托车相撞,父亲把车头猛地扭到一边,我们的右车轮被逼进了路旁的排水沟里。

  驾驶摩托车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把车随意地停在路中央,来查看我们的情况。父亲不想与无关的人产生交集,便说没关系,让他快走。中年人在雨里愣了三秒,然后骑上摩托车,继续占着对向车道风驰电掣而去。

  还好只是轮子掉进去了,我们搬了一块岩石,垫在在千斤顶下,把车身垫起来之后,父亲打死方向猛踩油门,我们侥幸逃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给了父亲什么感受,他去收千斤顶的时候,我坐在车里看到他仿佛在哭泣,不,说不上是哭泣,他只是红着眼睛,脸上流下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我闭上了眼睛。

  晴晴,也许我不该重返月亮坨,更不该带着父亲,但是你应该能理解我,即便相信丽云已经把那个地方撕碎了,我也必须亲眼确认,父亲也是。

  脱困之后,雨夜停了,空气很清新,当然也很凉。尽管如此,父亲还是打开了窗,冷风吹进车里,把我们制造的二氧化碳于顷刻间席卷出去,我感到肺里积攒了很久的废气也被慢慢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氧气,这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很快在岔路口认出来通往月亮坨的村道。

  那条路好像变窄了,道路两边的树和草像得到了大赦,纷纷往路中间扩张,我们的车一路被它们噼里啪啦地抽打,以至于不得不紧闭车窗。不断降临的抽打像无数恶魔的巴掌,我又有些紧张起来,父亲摸了摸我紧抱自己的手,“坚持住。”

  他的手很凉,但我的手更凉,我反握住父亲的手捏了两下,然后平静下来,坚持到了月亮坨。

  在我的预想中,月亮坨应该是一片废墟,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没有一丝人气,然而现实的场景却有些不同,虽然能一眼看出大部分人都搬走了,但村子里依旧有人居住。乌云渐渐散开了,阳光渐渐照亮了一半的大地,月亮坨一块黢黑,一块光亮,交叠在一起,小孩子和牛羊鸡鸭三三两两散落在村子的各处,站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画面有些割裂。

  有些房子的主体结构依旧完好,看得出来是后期直接在被熏黑的主体上重新修盖的。当然,大多数木质结构的房子损毁严重,烧焦的木头依旧黑漆漆的、坑坑洼洼,裸露在空气里,直指天空。我正看着,一个瘦小的女娃牵着牛过来拴在那条木头上:“我好像见过你”,她仰着头说。

  我对她毫无印象,我对这里的许多人都没有印象,我只认识赵晓梅,但是这一趟我们没有遇见她。

  我蹲下问女娃,这时候怎么不去学校,女娃恶作剧似的把手指伸进水牛的左侧鼻孔中,再从右侧鼻孔穿出来,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起身望进村子的更远处,只有几个妇女在劳作,发现我在和女娃交谈,纷纷望向这边,一个妇女放下肩上挑的筐子喊了一声,女娃一下就跑不见了。

  村子里没看到男人,不知道是这会儿不在家,还是全被丽云给烧死了。

  这时,父亲指着远处一栋二层楼的矮房问我:“那栋房子是谁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带着他一起走向它,房子的院子里有散落的药材,几件衣服不知道在这地方晾了多久,悬挂在晾衣绳上的部分已经完全褪色了,衣物的边缘隐约能看出来绿色的藓,衣服下方有生锈的劳动用具。我走到门前,推动大门,把眼睛贴在门缝上朝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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