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言单脚往前蹦了两下,右腿不便,用脚尖撑着地面,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着,“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要求打球的,怨我自己不小心。” 云柏皱起眉,“你别乱动。” “我这边帮你说话呢,你还凶我。小心一会我姐让你担全责,她生气可是会揍你的。” 云柏出于班长的职责,没再跟她一般见识,放缓态度说:“没凶你,就是看你扯到伤口,不还是你受疼。” “那你语气温柔点。” 要求这么多,他别过去脸。 邵言不理他,以为就此休战,她舔舔嘴唇,站好,矫揉造作道:“班长,人家都受伤了,”她戳戳手指,“你可不可以温柔点~” 云柏的耳朵尖一下红了。 要不说撒娇女人最好命。 邵蔻不动声色打量了下两个人,云柏。 有印象,送邵言琥珀坠的班长。 “小言,你体育课注意点,伤没好不要剧烈活动,从小到大你这两条腿就经常磕磕碰碰,会留疤的。” 邵言站累了,云柏找来椅子让她坐。 “知道了,姐你好啰嗦,我也是体育课和那群高三碰上,看他们球技超好,我没忍住跟着去了。” 邵蔻一愣,看似无意地问:“你们怎么会和高三的一起上课?” “我也觉得奇怪,都高三了还能下来打球,真希望我们到时候也有这么好的待遇。”邵言嚼着糖,低头拽着卫衣的松紧绳玩,“好像就是你楼上的那个班,他们老师不是很严么,奇怪。” 邵蔻喉口一紧,知道邵言说的是梁泷的班,甚至能猜到话中的男生是谁。 算了,她还要去思政楼递交材料,没空想那么多。 初春的天气温和,叶子繁茂,云儿吹来,太阳不烈了。她一个人走在去往思政楼的路上,脚步声哒哒地回响。 走过白杨树,喷池,垂地矮枝里藏着的山茶,转个弯,进了前院,枝头紫红和白色的玉兰摇曳,视线里青绿参半叶子变成艳丽的花骨朵,咕噜噜喷洒的池子在半空中折出道彩虹。 花香像层透纱蒙在口鼻,一呼一吸,芬芳细腻。 邵蔻正要抬脚,上前,还未触及地上台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侧眼去瞧,果然是梁泷。 他和老师在平台上说着话,样子懒散自在。 她悄悄退了回去,没着急离开,他听到动静,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楼层拐角被探进来的大树枝叶遮挡,形成很好的藏匿地。 一个女孩的背影,校服外套在风中鼓起。 他眯起了眼睛,老师斥责:“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 他松松一笑,眼睛又瞥到那边,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挠了挠眉心。 同样听到训斥的邵蔻,一吓,脚步往里缩,藏进大叶子的荫蔽里。 梁泷和老师交谈的音量不大不小,她没细听,等到双方走远才从藏匿地走出来,蹲的时间久,双腿发酸,她弯腰揉着,撞见故意停在拐角处的他。 梁泷双手插兜,姿态居高临下,眼眸下落,凝到她的脸上。 邵蔻顿时一慌,脚下虚浮,硬着头皮,已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来应对。 阳光四洒,斜在眉梢,他的眼里是有所洞悉的笑意。 这一笑,多了几分痞气,她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而他并没挂心。 白杨树的叶片扇动,哗啦啦的声响,此起彼伏。 两个陌生人擦肩,高高的身影贴在肩旁,邵蔻低下头,一股麻意在体内流窜,梁泷目光平平,女孩的发香穿游而过,钻进鼻腔。 日光透过树叶,像一条娇嫩的绿线,照在脸上,眼花缭乱。 她驻足回眸,他不做停留,穿过走廊,跃下台阶,在无限好的春景中无影无踪。
第07章 搭话 一回班就和学委打了个照面,邵蔻没什么情绪地走过,被叫住。 她在窗边停下,等对方开口。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你的,我语气不好,向你道歉。”上次弄的不愉快,学委歉意。 邵蔻感冒,喉咙疼,只说了句没关系。她本来就没过心。 回到班,许易说她没带物理教辅,要去找同学借,看她等不及的样子,就知道另有目的。 许易沉浸在欢喜里,根本不知道嘴边的笑有多明显。 这是邵蔻第一次来高三楼层,比想象中还要安静,每间教室塞了不少人,依旧能做到鸦雀无声。桌子椅子摆放整齐,书本规矩,形成堡垒。 看似满满当当,实则井井有条,还留出窄而整洁的走道。 放在黑板下的蓝色大垃圾桶洗得干净,没有复杂漂亮的板报,只有一张张白色的月考排名单,那是黑板的补丁,也是他们青春里的补丁。 起不到遮羞的作用,只会在众目睽睽下放大痛处和缺口。 梁泷抱着堆墨绿色的试卷从办公室的方向来,路过许易和那位学姐,他扬起手里的卷子。 学姐一看出成绩了,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卷子给我塞桌子里,我嫌那点分丢人。” 许易看到卷子上有红墨水批改过的痕迹,问:“你们小考也会出排名?” “是啊,等你们明年就知道高三有多惨绝人寰了。” 这么听多少有点吓人,邵蔻抿了下嘴巴。 梁泷发出一声笑,“你别吓唬人家。” 邵蔻的目光随他的脚步从走廊移到室内,他站在讲台上,同学们一窝蜂围上去,抢试卷的、先看排名表的、像卖报的人把卷子当成小旗乱挥,叠成纸飞机或者当飞镖乱扔的。 闹得厉害了,梁泷出声制止,关系好的男生勾着他脖子,羡慕嫉妒地说:“好学生没资格说话!” 梁泷脸上张扬的笑没收敛半分。 原本安寂的环境因分发试卷热闹起来,台上瞬间引起公愤,男生们嘶吼着,卷起试卷隔一个人也要敲他的头: “你他妈第二,第二还不够吗!上回模考七百多。” “老天爷啊不公平,凭啥我没有最强大脑,本科我看还是下辈子吧。” 梁泷被簇拥在中间,身边人都在抱怨,他参与度不高,笑意不达眼底,眼睫半垂,听到什么话时会抬一下头,嘴里笑着接一句,又是好半天不再接茬儿。 女生们喊他:“梁泷,过来教道题。” 他拍开男生勾肩搭背的手,大大方方地过去,轻微俯身,脊背线条瘦削,是座沉默的小山。 邵蔻和学姐说话,佯装不经意地看去,梁泷已转过身来,手里颠着本书,倚在桌角,身体放松的屈着。 在某一刻看向窗外,和她的视线交汇。 与此同时,听到梁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瞿松来了,有题问他。” 隔着那扇窗子,他和同学们都看过来。 邵蔻和那个叫瞿松的男生反向,离开高三楼层。 她从小在林韵的威逼打压下,分数只能稳定在上中游,和林韵定下的目标相差十万八千里。 学校在炀安不占鳌头,上面有遥遥领先的一中二中,两所开发区的高中接档,实验中学是平均水平。 每个班里的前三四名尖子生分数咬的紧,七百冒个头,第五到第十名,偶尔第十一,十二的同学会超上来,差不多都是不到六百六的样子。中间一大批人五分八分相差,还有机会冲过本科线,能选选好学校好专业,再拖到四十开外的同学就难保了。 高二下学期进入一轮复习,按照计划会再在暑假补课期间结束,这一轮全面详尽,从必修一再过一遍课本,专项、板块、模考训练各科老师一一把关。 眼看本期第三次模考将至,邵蔻定下目标,在原来分数的基础上涨十五分左右,不到两周的时间很紧迫,三门主科没问题,她把重心放在物理力学和英语阅读上。 语言类学科不像物化生,题目灵活还要培养出老师口中所说的语感。别人在物理化学这块会摔跟头,她偏偏掌握得很好,比起双语的知识点她较为自如。 放学,邵蔻要去买资料,邵言在纠错题,托她带份黄冈卷回来。 许易热情地说:“我也要去书店,一起吧。” 说着是去书店,等到了邵蔻进去挑书,许易跑去排队买奶茶了,提着两杯冰淇淋红茶回来。 “邵蔻,你选好了没有?” 她屁颠地跟在后面,教材书是一眼没看,咬着吸管戳里面的冰淇淋球。 许易待着没意思,往言情小说那边去了,邵蔻一人在选教辅资料。 她一直觉得买教材是件麻烦的事,要看看每本的出题人,题目的难易程度,还要留意下出版社,最重要的是翻看后面的答案是否讲解详细。 最好还是要有二维码能扫出解题小课堂的。 选好历史和地理,她四处逛逛,到数学区域多看了一会。 眼前分门别类码的清楚,她做过天一试卷,这次看见差不多类型的套卷,好奇的想拿下来看,刚伸出手,那唯一一本就被旁边的人抽走了。 空了,架子上留出一格。 梁泷低着眼在看她。 她脑袋嗡地一响。 “你也要这本?” 她摇摇头,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反应过来时,他拿书走了。 梁泷来到名著区,一片译林出版社的深蓝色。 许易提着奶茶来找,感到奇怪,“小芍你不是不爱看课外书吗。” 她看着邵蔻手里的一本厚如砖头的大部头,“这有什么好看的——” 转身,就见梁泷,她瞅瞅邵蔻,呦呵一声:“这可好看极了。” 邵蔻拉下一本书,从书架缝隙里,看到他还站在那儿,高高瘦瘦的,拿着本爱情小说,看不懂,皱皱眉。 他往前走找书,眉心时而舒展,时而拧到一起,神情肃穆,不像以前懒洋洋的,透着和这个年龄不符的坚毅,一种陌生而惹人心动的吸引力绞住她。 他走后,她过去,来到那格书架,抽下他看过的书——《荆棘鸟》。 许易:“哇哦,梅吉拉尔夫,神父和少女,我看过!” 邵蔻蹙眉,理解梁泷为什么会放回去,许易讲着:“十几岁年龄差,我小学六年级就看完了,讲爱情的。里面有个情节,梅吉初潮,以为是癌症,要吓死了,还是拉尔夫细心教导,唔温柔。” 没兴趣,但还是拿下来,又往前走,不一会,怀里塞满了。 许易:“你要不要看你拿的都是什么。” 《从数学到哲学》《万物皆数》《乌合之众》 邵蔻嘴角抽搐,梁泷他都看什么啊。 最后还是只拿了本自己的黄冈卷。 邵蔻打量着梁泷,他单穿着的蓝色衬衫,是全校同学一度认为春季三件套里最难驾驭的一身。 气质不够,只显得土气,可偏偏在他身上格外时髦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普通的校服也能穿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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