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傅景淮没拒绝。 温瓷用药棉帮他清理了伤口,贴上纱布。 女子指尖清凉,触碰在他脸颊,他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还没好?” “好了。” 傅景淮压下心头异样。 起身走了。 很快,副官开来了另一辆汽车。 把行李搬上新车,副官礼貌的道:“二少帅让属下问二少夫人,是属下送二少夫人回去,还是二少夫人自己开车?” 温瓷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卷土重来。 问副官:“你会开枪吗?” 副官:“会。” 温瓷:“那你送我吧。” 副官:“……” 离开码头往外走时,温瓷又看到了傅景淮。 他和一个老者并肩走在前面。 谈笑风生。 冯曼曼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跟着聊上几句,俨然是女主人的身份。 温瓷心里闷闷的。 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傅景淮,冯曼曼还有别的男朋友。 到公寓放下行李,温瓷让副官先离开了。 她要把行李归类,还要挑一部分日常用的,带去揽星居。 师兄来信中,说放了份文件在行李里。 让她拿到文件后,送去申城医院。 她从半上午忙到天黑,也只整理出来一部分,还没找到师兄说的文件在哪儿。 她不能在外面过夜,得回去住。 挑了几件这个季节穿的衣服,放进小皮箱。 又放进去几本医学书。 想了想,进去卧室,掏出藏在柜子底下的木盒。 里面还有一把手枪。 她拿了出来,又拿了备用弹匣。 一起塞进包里。 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出了公寓。 路上出奇的平静,回到揽星居,傅景淮竟然在。 “问出来了。”他说。
第15章 有新客人 傅景淮换回了军装,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里,手臂抬着,指间掐了支烟。 姿态优雅矜贵。 又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凛冷。 温瓷把行李交给王妈,让王妈拿去楼上。 她走到茶几前。 “等了很久吗?” 茶几上的烟缸里堆着好几个烟头。 闻言抬眸朝她看来。 眼神探究,带着几分不虞。 刀锋般菲薄的唇动了动,问道:“你跟宋遇良是什么关系?” 宋遇良就是温瓷的师兄。 也是好友。 宋遇良出国比温瓷早,在国外时一直很照顾温瓷,是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她暂住的公寓,就是宋遇良的。 今天副官送她去公寓,她想到副官回去会向傅景淮汇报她的去处。 只是没想到,傅景淮会去查公寓的主人。 如实回答:“朋友。” 傅景淮唇角泄出一声冷笑:“温小姐朋友还挺多。” 男人笑容刺眼。 温瓷忍不住回:“人是群体性动物,难道二少帅没有朋友吗?” 傅景淮眸光一沉。 隐有怒意。 温瓷:“……” 她也很生气。 这男人太难伺候了,一句话不满意,就要发火。 但她也知道。 寄人篱下,没有生气的资格。 耐下性子解释:“我出国学医认识的,我们跟着一个老师上课。他年长几岁,入学又早,很照顾我们这些学弟学妹。” 傅景淮却是没答话。 黑眸滚了滚。 探身把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怼进烟缸,摁熄了。 站起了身。 温瓷以为他生气了要走,急忙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傅景淮嗓音比眉眼还要冷:“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温瓷诧异:“什么人?” 傅景淮:“在温小姐的群体里,只有朋友,没有仇人吗?” 温瓷:“……” 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傅景淮这样的脾气。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对方是上峰,脾气大点儿很正常。 反正又不用忍一辈子,等家里的事儿有结果了,她就不用再看他脸色了。 调整好心态。 微笑着向他道歉:“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以后一定注意。” 又道:“我最近七年都在国外,国内有来往的人很少。回来之后,接触的也都是府里的人,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对我下手。还请二少帅告知。” 傅景淮眸色沉沉。 视线扫过她脸上没处理的伤口时,停了一瞬。 说道:“他们的身份,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来是想提醒你,最近尽量别出门,如果有要紧事,打电话给我,我会派人护送你。” 温瓷心一沉。 问他:“是不是跟我家里的事有关?” 傅景淮矜默。 温瓷觉得自己猜对了。 愈发担心:“连我都要杀,他们是不是也要杀我家人?” 傅景淮:“他们很安全。” 温瓷:“他们在哪儿?” 傅景淮:“我不知道。” 傅景淮都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儿,口中那句“他们很安全”,就显得很没说服力。 温瓷的担心愈发浓烈。 几乎是祈求般的问:“那总督呢?他一定知道吧?等总督回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总督一面?我想知道我家人到底怎么样了。” 她看过家里出事时的报道。 报纸写的是“财政要员温树声父子涉嫌操控申城证券市场,被总统府批捕”。 总统府批捕了她的父兄。 可是被带走的,还有她的祖父、祖母,她的母亲、大嫂……她从国外回来,一个家人都找不到了。 温瓷眼神过分急切。 带着浓浓的恐惧。 傅景淮见过她很多表情。 沉静的。 温和的。 得意的。 虽然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但从来都是自信从容的样子,连今日在码头遭遇枪击,她都没露出半分害怕。 差点杀了他。 也只淡淡说了话“我不知道是你”。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神色松动了几分:“柴军座回皖城了,总督明后天应该能回来,到时我问一问他。” 温瓷垂眸:“谢谢。” 这晚,温瓷整晚都在做梦。 先是梦见和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接着不知哪里响起了枪声,父亲中弹,接着是大哥、母亲…… 一阵兵荒马乱后,她的家人都不见了。 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急的哭醒过来。 王妈听到动静,匆忙赶来。 开了床头的台灯,担心的问她怎么了? 温瓷只是摇头。 泪水湿了枕头。 王妈不知她为什么哭,但知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怕枕头上的泪水浸湿她脸上的伤。 给她换了干净枕头。 一直到她又睡过去,才关了台灯。 轻手轻脚的出门离开。 第二天,王妈还担心温瓷没睡好,要补觉,特意嘱咐朝云打扫卫生时轻点儿,别吵醒二少夫人。 温瓷就下楼来了。 除了眼睛有点儿肿,半分看不出来哭过。 王妈主动道:“二少夫人昨晚就没吃饭,饿了吧?今早大厨房做了糯米藕,是从南浦马古塘运来的七孔藕,做出的糯米藕特别香糯。我去给二少夫人取点儿吧?” 温瓷点头:“谢谢王妈。” 王妈提了食盒,朝云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 “我去吧。” 接过食盒才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 “表小姐,你不是还关着禁闭,怎么来这儿了?” 沈诗瑶声音响了起来:“还有脸问,我被关禁闭,是谁害的?” “你这个小贱人,还有姓程的老贱人和温瓷那个祸害,一起陷害我,想让姑母把我赶出傅家。” “呸!” “你们做梦!” “就算我走了,总督府二少帅夫人的位子,也落不到温瓷那个扫把星头上。” “滚开!” “叫温瓷那个扫把星出来见我。” 沈诗瑶嘴跟迫击炮似的。 骂起来没完没了。 王妈跑过来,直接开怼:“是哪个狗笼子没关严,让你给跑出来了?再不把嘴巴放干净点儿,信不信撕烂你的狗嘴!” 沈诗瑶吓得退了半步。 色厉内荏的喊:“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命早就卖给傅家了,再敢对我不敬,我现在就叫人来打死你。” 王妈就要撸袖子。 温瓷出来了。 拦下王妈,笑吟吟的道:“现在是民国,新社会,早不兴卖身契那一套了。” 看到沈诗瑶身边还有一人。 淡然一笑:“今天还带了新客人来。”
第16章 傅景淮要负全责 站在沈诗瑶身边的女郎,温瓷见过。 在申城饭店门口。 看到温瓷不温不火的样子,沈诗瑶就来气,眉毛一挑,得意的道:“她叫岑桥,我可告诉你,她是二表哥的心上人。” 沈诗瑶心想,岑桥可是二表哥这些年唯一承认过的女人。 这些年,连姑母都拿岑桥没办法,温瓷要是落在岑桥手里,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温瓷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所以,两位找我什么事?” 沈诗瑶一怔。 岑桥也笑吟吟的。 走到温瓷面前,讨好的拉温瓷的手:“听二少帅说,姐姐受了伤,我特意过来看望姐姐。” 从包里掏一个小罐子来。 往温瓷手里塞。 继续道:“这是积雪膏,我之前受伤时托朋友从港城带回来的,祛疤特别管用。” “姐姐伤在脸上,千万别留下疤。” 还说:“二少帅平日忙,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应该和睦相处,让他放心才对。” 沈诗瑶都看呆了。 怎么个事儿? 她从上巳节被关禁闭关到现在,趁今天姑母带着刘嬢嬢去寺里上香,才威胁佣人把她放了出来。 她把岑桥找来,不是给温瓷当姐妹的。 是来磋磨温瓷的! 一个劲儿干咳。 岑桥没什么反应。 王妈没好气的道:“表小姐这是嗓子关出毛病来了?光咳可不行,还是去看看医生吧。年纪轻轻的,别再得个痨病什么的。” 沈诗瑶怒了:“你……” 王妈:“没事多看看书,要不就只会你你你。” 沈诗瑶气的脸都绿了。 岑桥强行把积雪膏塞给温瓷:“姐姐好好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了。” 转身拉着沈诗瑶就走。 等她们背影消失在揽星居门外,朝云忧心忡忡的道:“二少夫人,我怎么觉得表小姐她们没安什么好心,给的东西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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