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陈蕴舟静静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抽屉,指尖在边缘轻轻划过,像是在留恋,又像是某种道别。 姜莱回到家后马不停蹄地打开电脑,开始按照制作方的要求修改剧本,等彻底把稿子发过去的时候,已近深夜。 她这些天本就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眼皮直打架,她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才想起明天就要搬进陈蕴舟的家。 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他是个很邋遢的男人怎么办?”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恐怖画面:袜子到处乱扔,堆成山然后扔进洗衣机洗;上厕所不知道把马桶圈掀上去,周围全是污渍;夏天光着上身只穿裤衩,在家里到处晃。 她越想越不妙,抱头哀嚎:“为什么要同居啊!这日子还没开始就感觉已经到头了。” 可话说回来,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婚姻,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姜莱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最终决定——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事实证明睡觉真的有用,当她第二天站在陈蕴舟家里的客厅时,才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甚至因为自己昨晚的忧愁感到好笑。 她的视线迅速扫过周围,和她想象中的“邋遢”截然相反,甚至有些过分整洁。 黑白灰为主色调,沙发干净得像是从未有人使用过,连一个多余的抱枕都没有。茶几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旁边是一个水杯,里面的水还冒着丝丝缕缕的水蒸气,如果不是这些,她甚至都要怀疑这里是个毫无温度的样板间。 姜莱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你家......真的有人住吗?” 陈蕴舟将她的行李提进客厅,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以前是我一个人住,所以东西比较少。” 姜莱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两秒,轻声嘀咕:“像个样板间。” “总有人这么说。”陈蕴舟语调平静,话音落下时,唇角却微微弯了一下。 姜莱听到这话神情微微怔住,忍不住在内心深究其中的含义。她对陈蕴舟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善交际,少言寡语,可他刚才这句话说出口,她才觉得自己那些先入为主的认知兴许是错的。 他这人虽然冷淡了些,长相确实没的说,更何况她刚回北城那天在餐厅还碰到了他和女人吃饭,应该很受欢迎。 她又想起自己当初把那厚厚一沓结婚协议拿回家后,仔细看了下。 有一条是,无论什么原因,与对方商讨后都可随时终止婚姻关系,其中就包含了遇到心爱之人之类的情况。 所以不是姜莱多想,陈蕴舟这个人总会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为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状况留好了后路。 “你的卧室已经收拾好了,里面有独立卫生间,书房我比较少用,所以也留给你平时办公。”陈蕴舟把她的行李放在她的卧室门口,并未涉足其中半步。 姜莱弯起眼睛冲他笑笑:“谢谢啦。” “嗯。”陈蕴舟语气平淡,回到沙发上继续翻看那本书,给姜莱留了足够的空间收拾东西。 等到姜莱推着行李箱走进卧室后,陈蕴舟才发现,自己匆忙间打开的是书的扉页。 姜莱的东西很多,大部分是她各式各样的衣服以及工作要用的东西,等她全部整理完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她走到客厅,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打开手机后看到陈蕴舟早在几小时前就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有工作,晚餐不在家里吃。 姜莱松了一口气,毕竟她还没有那么快就习惯两人的生活,一同在厨房做饭之类的事情,想想还有点别扭。 男人不在家,她整个人也放松许多,晚餐随便点了一家外卖便应付过去。 晚上陈蕴舟回来后,姜莱站在他的卧室门前,准备敲门的手顿了顿,像是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真的打扰他。可下一秒,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陈蕴舟站在门口,刚洗过的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身上是一件宽松的深灰色家居服,柔软的布料勾勒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显得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疏离,多了一点不经意的随意感。 姜莱一时没说话,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他肩膀上还没擦干的水珠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让她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安静。 “有事?”陈蕴舟开口,语气平静,嗓音低哑,像是刚洗完澡时那种略带湿润的疲惫。 姜莱忽然觉得有些口干,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陈蕴舟顿了顿道:“那去客厅聊吧。” 他动作很快地将手放在房间门把手上,准备和姜莱去客厅。 可谁知姜莱站在原地没动,就这样堵在他卧室的门口,伸出食指虚空轻点了下陈蕴舟身后被他挡住的卧室方向,语气乖巧眼神中却透露着狡黠: “客厅太冷了,不如去你的卧室里聊?”
第11章 宣判死期 他仿佛要把这些雕刻进灵魂深…… 陈蕴舟顿了顿,往旁边侧了侧身,示意她进来。 姜莱的表情像一只偷吃成功的狐狸,一溜烟就钻进陈蕴舟的房间里,迅速打量了一圈,有些失望。 什么嘛,原来陈蕴舟的洁癖不是装出来的。 卧室延续了整个家的风格,简洁干净得像是一张摄影棚的画报。男人似乎很喜欢看书,房间里摆放了一面墙的书柜,书桌上也摆放着几本书,封面整齐地对齐着。床头放了一盏温暖的台灯,灯光柔和,映得整个房间更显安静。 姜莱坐到沙发上,动作有些拘束,双手放在身侧。 陈蕴舟关上门,走到桌前,随手拿着一条毛巾擦拭未干的头发,动作不紧不慢。他没有看她,但嗓音深沉:“想聊什么?” 姜莱迟疑了片刻,试探性问道:“你家里人,知道我们结婚这件事吗?” 陈蕴舟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擦拭头发,语气依然平淡:“没有。” “那......”姜莱抬眼看他,“你打算告诉他们吗?” 陈蕴舟低头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这才转身看向她,目光平静:“没必要。” 其实姜莱预想过陈蕴舟不打算告诉他的家人,但听男人亲口说的时候,心头还是涌上某种怪异的情绪。 “没必要?可是......”姜莱有些犹豫。 “我们只是协议婚姻,没必要告诉他。”陈蕴舟的声音始终不急不缓,像是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那你呢?你父母知道吗?” 姜莱神情僵住,随即垂下视线,低声道:“没有。我想我暂时也不会告诉他们。”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姜莱垂着眼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她抬起头,看向陈蕴舟,语气很轻,“我在想,如果以后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很难接受?我们结婚的事,说出来总觉得有点......” 她父母自她从国外回来以后,时不时就在她耳边念叨结婚的事儿,她次次都拿没遇到喜欢的当借口应付过去,父母也没再逼迫她。现在的年代不像从前,她的父母也思想开明,赞成自由恋爱。可她和陈蕴舟是闪婚,任谁的父母都会难以接受。 “荒唐?”陈蕴舟接过她的话,他坐在椅子上比姜莱高上些许,此时微微俯身迎上姜莱的视线。 姜莱抿了抿唇,点头道:“差不多吧。” 女人的神情有些苦恼,情绪比她刚走进房间时低落了许多。 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姜莱情绪的变化。 陈蕴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语调依旧沉稳:“你不用勉强。如果以后你想结束这段婚姻,可以随时提出来。” 姜莱下意识皱了皱眉,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解:“你好像总是强调这个。” 陈蕴舟目光微动,却没有回答。他垂下眼睑,像是认真思索了半晌,然后低声道:“因为不希望你为难。” 他话说得很轻,但落在姜莱耳中,却让她内心微微一滞。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明明应该感到为难的是他才对,是她一次次莽撞地闯进本该属于陈蕴舟的生活,打乱了平静,又提出那些荒唐无理的要求。 “一年吧。”姜莱突然开口,“协议期限定为一年,一年后这段婚姻是继续还是结束,由那时的我们决定。” 陈蕴舟看向姜莱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姜莱差点儿改口反悔。 “好,就一年。”他开口。 尘埃落定。 姜莱刚走到门口,手落在门把手上,却又像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如果这一年内,我们......” 她话没说完,只见陈蕴舟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正等着她继续。 男人的头发已经干了,被他用手随意地往后抓了下,却像是刻意做了造型般随性帅气。 姜莱心脏漏跳一拍,改口道:“算了,没事。”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注意到身后陈蕴舟的目光追随了她许久,甚至比刚才要深沉许多,直到门缓缓关上,他才低头轻轻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应该谢谢姜莱的。 谢谢她亲手给这段婚姻定了个死期。 姜莱走后过了许久,陈蕴舟依旧坐在书桌前,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侧脸上。手边多了一个摊开的画本,几只铅笔整齐地摆在一旁。表面看起来,他一如既往地专注,仿佛置身于某种平静的创作状态中。 可若仔细看去,他执笔的手微微颤抖,每一笔落下时都带着不稳定的弧度,原本流畅的线条失去了惯有的精准,显得破碎又凌乱。 纸上是姜莱的侧脸,耳垂、鼻尖、唇瓣——每一处细节都被勾勒得细致入微,像是带着某种偏执的虔诚。他的目光紧盯着纸面,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一瞬间就能将这些线条雕刻进灵魂深处。 可当每一笔落下时,胸口那股闷痛感却愈发浓烈。他越是想画得平稳,指尖的颤抖越是失控。画到唇瓣时,铅笔突然在纸面上断开,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 他怔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道划破整张画面的痕迹,指尖微微收紧,将铅笔攥得更牢,仿佛只要不松手,那股深不见底的难过就不会冲破他的伪装。 但他的手指还是松开了,铅笔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他闭了闭眼,手撑在桌面上,指节用力到泛白,像是在竭尽全力压住胸口翻涌的情绪。 那张画还是没有完成,线条零散,笔触急促,却无比鲜活。画中的姜莱像是随时会从纸面上抬起头,带着她不自知的疏离与明艳,刺入他畸形的心脏。 片刻后,他拿起了不远处的手机,拨通了那个不久前联系过自己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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