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外人在,白芷又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万一听说沈青格可能醒不来,当场发作,谁面上都不好看。 “这病咋这么严重?”李灵芝不可置信地问道,上周沈青格还送了她一件碎花连衣裙,两人站在镜子前打趣她肚子大腰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么活泼的一个人,想到这,李灵芝吊垂干枯的眼角瞬间湿了,她掏出手绢抹眼角。 “脑袋里早就有病灶,我妈虽然是医生,但总是凭感觉,也没具体查过。张阿姨说,我妈总是头晕,可是这些她也没跟我们说过。” “这回可好,不单把自己病耽误了,还把家里人连累了。伺候卧床的人最是受累,我还不知道吗?”李灵芝想起来照顾自己婆婆的那两年,眼角又湿润了。丈夫去世早,婆婆瘫痪在床,膝下无子,她不能不管。 “等你妈从里面出来了,找个护工吧,你家也不缺条件。”秀兰婶子插话道。 紫苏点点头,丈夫李智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提醒过她这事,“嗯,我和李智也是这么想的。” “李智真不错,这一天一宿没合眼,也就这么陪着。”李灵芝说。 李灵芝对白家所有人都满意,包括白家女婿,她待他们极亲,远胜于两个继子。现下,两个继子都成了家,生了娃,她平日跑白家更勤快。 “姑,婶子,姨,你们都吃饭了吗?我带你们出去吃点饭吧。”紫苏提议。 “不了,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还能给你们添这麻烦?等你妈转了病房,我们再来。”秀兰婶子像个大家长,组织来的几个人放下带的东西,就向外走。 “紫苏,送送。”白芷靠坐在病床上说。 “爸,刚才秀兰婶提到找保姆的事,我是这么想的,这保姆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合适的更不好找。您看您也快退休了,能不能提前办内退?” “内退?”白芷连眉带眼竖着,身上盖着的被子早就被甩在一边,“你知道内退我退休金少拿多少吗?” “也少不了多少。”白紫苏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半句“我都打听过了”生生被她咽进肚子里。 “你妈有三个孩子,你们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咬咬牙,非要我退休才能解决这事?我不管啊,你赶紧给我找保姆。好歹是个派出所所长,这点事办不了?” “副所长!副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白紫苏提高音调,这对她来说并不常见,尤其是面对父亲。 上一任所长卸任,所有人都以为白紫苏被扶正是手拿把掐的事,谁想到还有降落伞。八字看似有一撇那时,白芷却早就在小区里大喇叭似的宣扬了“紫苏要升了”,导致紫苏现在一进父母小区就想找地缝。 “我好歹是个副庭长,哪能说退就退的?工作不管了?这不是办法,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啊,大不了,”白芷瞟了一眼白紫苏,“大不了,大不了,我拒绝单位返聘,本来领导都找我说过了,说退休了也再干一段时间的,后继无人啊。” 白紫苏手机响过好几次,已经摁过几次,她实在没办法,接通了,小唐说单位领导有急事,让她赶紧回去。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我得赶紧回单位了,我工作真的太忙了。而且,李智也不能指着,除开人家只是姑爷不说,照顾我妈肯定是不方便,他单位也是正经单位,不好请假。” 所长空降后,白紫苏越发忙碌了。理由是,她听说这个所长就是个过渡,不管咋样,她一定要表现得再突出一点,等正的走了,说不定对她印象不错,跟上边随便提一嘴,她就能心想事成了。 白芷低着头,不说话,两腮像豚鼠的嘴巴塞满了食物,鼓鼓囊囊。 “实在不行,”紫苏查看白芷脸色,“让半夏多搁家照看吧,她工作时间自由,我大小是个领导,不能动不动请假,你看同事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 紫苏把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甩给白芷看。 白芷点头,“也只能先这样。” “那您跟半夏说?这话,我不好说。”紫苏笔直站着,试探性问道。 “行。” “景天 那边?”紫色再次询问。 “臭小子,不告诉他,等哪天他妈死了,让他后悔去,好好的研究生毕业,非要去种地!很难说,你妈病倒不是被他气的。”白芷怒从心中来,说是病着,却中气十足。 半夏提着李智买回来的吃食站在病房门外,听完全程,判断屋内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才走进去。 “我姐夫买了吃的,他在重症室外守着,爸,你们吃点吧。” “嗯。” “半夏,我先回单位一趟,你姐夫也得回去,一会儿你吃完了,就去重症那边啊。”紫苏给白芷递了个眼色,就出门去了。 饭过半,白芷抬眼看了半夏眼底的乌青,事发后,她一直守在沈青格身边,还没有合过一次眼,心下有些不忍。 “躺隔壁病床上休息会儿吧,你妈那儿一时半会也就那样了。” “我姐夫该上班了,我再吃两口就过去守着。” “那个,半夏,你工作忙吗?” 半夏低着头,吃了一口最爱吃的米饭,含糊不清“嗯”了一声,她知道接下来白芷要说的话。 “哦。”有些话说出口也是困难 “我最近不打算上班了,我妈这样,我也干不下去啊。”半夏说。 白芷愣了一下,转而笑道:“那最好。” “是。”半夏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妈。” 过了两天,沈青格彻底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所有人的生活看似重新回到正轨,只有白半夏的生活轨迹被改变了。 大部分时间,白半夏都是守在母亲沈青格的床边,转入普通病房几天里,她基本上都是在昏睡着。喉咙被割开,插着胃管,半梦半醒间被灌入一点流食,其他时间靠营养液撑着。 沈青格是一个很会保养的女人,脸上一点没有 50 岁妇女应有的风霜。病来如山倒,几天的时间,她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曾经红润的脸此刻没有一点弹性,双颊深深凹陷,只剩了曾经高耸的颧骨傲然挺立。她的嘴微张着,这个动作加剧了面颊的凹陷,脸瘦长,远看甚至像一具骷髅。母亲被割开喉管,却是为了存活,白半夏看着这样的母亲,盯着她脸部扣着的氧气罩,想到了“安乐死”。 安乐死还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啊!半夏不再能体会生的美好,脑子里升起层层叠叠、黑沉沉的脑雾,尿管缓缓滴下的尿液变成了生命倒计时的沙漏。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妈妈她会不会想死?” 第3章 你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沈青格状况逐渐趋于稳定,却不见苏醒迹象。半夏守了几日,律所电话一个接一个,她告诉白芷自己要回单位处理一些事。 “那你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应付不了。”白芷回答。 初级律师自己就是一家公司——前台接待、销售、运营、售后、会计,甚至档案管理都是一个人。半夏是三年律师,熬过了助理期,正是独立的时候,今年事业刚见起色,比较忙。相对其他家人来说,时间相对自由。母亲住院,她还是需要把手头的事交给其他比较好的同事先担待着,一切等家里请了合适的保姆再说。 半夏一走,张莉茹穿着棉布碎花连衣裙,肉色加绒打底裤,外罩着医生白袍子,探头探脑就进了白芷住的房间,看了看左右无人,把门带好。 “半夏走了?”她问。 “嗯。”白芷笑得不自然。 “青格,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气的?”张莉茹小声问,顺势坐在白芷床上,把手塞进白芷手里,“手冷,暖暖。” “还没有说。”白芷揉搓着张莉茹的手,心想到底不如沈青格的手白、软。 “还没说?”张莉茹抽出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张莉茹第三者的角色扮演很成功,虽然年龄不小了,但完全没有考虑时间、地点、情境。 “这,这,你现在叫我怎么说嘛,她那个样子。”白芷难为情道,人老了,老了,还情不自禁整了这事,他现在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离婚对象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难料,到底是一个床上躺了几十年的夫妻,他没办法说。有些话,心里想,但也不能说出来,比如“她那个样子,活不了多久,你就不能等等‘’,他白芷不是一个坏人,不然也不能在体制内安然这么多年。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还想说,沈青格的样子好了也多半不会有大起色,以后他和张莉茹约会也不用再找借口,只是张莉茹愿意不明不白守着?时间期限取决于沈青格生命的长短? 张莉茹说:“我听北京那个医生说,她醒过来都是一关,即使醒了,活多长时间也不好说。好的话一年两年,不好的话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白芷为难间,张莉茹倒是脸皮… 沈青格状况逐渐趋于稳定,却不见苏醒迹象。半夏守了几日,律所电话一个接一个,她告诉白芷自己要回单位处理一些事。 “那你快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应付不了。”白芷回答。 初级律师自己就是一家公司——前台接待、销售、运营、售后、会计,甚至档案管理都是一个人。半夏是三年律师,熬过了助理期,正是独立的时候,今年事业刚见起色,比较忙。相对其他家人来说,时间相对自由。母亲住院,她还是需要把手头的事交给其他比较好的同事先担待着,一切等家里请了合适的保姆再说。 半夏一走,张莉茹穿着棉布碎花连衣裙,肉色加绒打底裤,外罩着医生白袍子,探头探脑就进了白芷住的房间,看了看左右无人,把门带好。 “半夏走了?”她问。 “嗯。”白芷笑得不自然。 “青格,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气的?”张莉茹小声问,顺势坐在白芷床上,把手塞进白芷手里,“手冷,暖暖。” “还没有说。”白芷揉搓着张莉茹的手,心想到底不如沈青格的手白、软。 “还没说?”张莉茹抽出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张莉茹第三者的角色扮演很成功,虽然年龄不小了,但完全没有考虑时间、地点、情境。 “这,这,你现在叫我怎么说嘛,她那个样子。”白芷难为情道,人老了,老了,还情不自禁整了这事,他现在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 离婚对象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难料,到底是一个床上躺了几十年的夫妻,他没办法说。有些话,心里想,但也不能说出来,比如“她那个样子,活不了多久,你就不能等等‘’,他白芷不是一个坏人,不然也不能在体制内安然这么多年。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还想说,沈青格的样子好了也多半不会有大起色,以后他和张莉茹约会也不用再找借口,只是张莉茹愿意不明不白守着?时间期限取决于沈青格生命的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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