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站台的雨滴答滴答。 周聿白身高腿长,白衬衫,黑裤,利落干净的短发,出众又有些锋利的长相,没多久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抱臂靠在墙上,头垂着,忽略那些或打量或倾慕的眼神,脚尖拨了拨地上的小石头。 旁边有个蚂蚁洞,两只蚂蚁正在勤勤恳恳地搬运一块面包屑,搬完一块又搬一块,兢兢业业,不知疲倦。 周聿白换了姿势,单膝蹲下来,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根树枝,戳了戳那块面包屑,往蚂蚁洞边挪了挪。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弄着树枝帮蚂蚁搬东西,“不用谢,我这人善良。” “周聿白!” 有人喊他。 周聿白抬头,岁淮正站在街对面朝他招手,小姑娘跑着过来的,脑门上出了汗,细碎刘海湿淋淋地黏在脑门上,风一吹,劈了个叉。 周聿白很不厚道地笑出声。 他丢了树枝,站起来:“哪来的小疯子。” “你才是小疯子,不对,你是大路痴,”岁淮小跑过来,不准别人骂她自己倒是吐槽的溜,活脱脱一个小霸王,“我明明是人肉搜索仪,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周聿白很认可地点头:“那是,”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就服你。” 岁淮哼哼两声,很享受他的夸夸。 周聿白拿纸擦了擦拿过树枝的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才抬手揉了下岁淮的脑袋,“跑多久了,累不累?” “还好。”岁淮甩甩脑袋,看地上,“你刚在看什么呢?” 周聿白用脚尖点了块地方,“蚂蚁屯粮,我帮帮它们。” “怎么帮?” “看到那些面包屑没?”周聿白说,“我给他们挪近点儿。” “……” 就他最无聊。 岁淮想起比赛的事儿,那是上周她跟周聿白突然发现的一个手工模型比赛。参赛者先线上提交一份自己的手工作品,包含照片和视频,如果入围了将会在下周去参加线下比赛,也就是今天。前三名的都有奖金,分别是一千五,九百和四百。 周聿白这人从小天马行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懂点儿,动手能力超强,帆船模型他都能整出来,别提这样的小手工比赛,岁淮撺掇着他去。 “结果怎么样,赢了没?”岁淮眼睛亮晶晶的。 周聿白摇头,拖着音:“哪那么容易,岁啊,你得明白一个道理。能赚钱的事儿都不是容易,不然社会上拿来这么多穷人。” 岁淮最烦他不着三不着两地喊她“岁啊”,吊儿郎当的,“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出来了,第三名,四百块。” “很厉害了,四百也是money啦。”岁淮手上的伞还在叮叮咚咚地滴着水珠,溅湿了她的小腿。周聿白无奈地把伞拿过来,越看岁淮湿了一身的衣服越觉得不对劲,拧了下眉,“你刚野哪儿去了,湿的这么厉害?” “这不是来接你嘛,雨太大了。” “少来。”周聿白瞥了眼她黏在身上的衣服,白布料,微微透。马路边路过几个男生,若有似无地往岁淮身上看两眼,周聿白把人往自己背后扯了扯,很是护犊子。 岁淮叹气:“上周我不是在网上赚了点小钱嘛,我刚从卡里取出来就下雨,没地儿去,就跑去咱们的秘密基地了。正数着钱呢,盈盈突然来了,我吓了一跳没拿住,钱吹楼下去了。” 周聿白忍不住给她们鼓了个掌,“长见识了,原来钱还真能被大风刮走。” 看岁淮这郁闷的样子,他了然,“没捡回来?掉了几张?” “一张,我看见它掉狗窝里了,就之前我俩一起在网上买的那狗窝,给大黄睡觉的。我下去没找到,盈盈说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周聿白睨了下垂头丧气的小姑娘,好笑了会儿。 站台外的雨被风吹进来,砸在岁淮的侧肩上,他看见了,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这边揽了揽。 岁淮毫不设防地撞进周聿白怀里。 温热,滚烫,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她怔了下。 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在这种毫无别样心思的肢体触碰里,心跳依旧在下一秒疯狂加速。 直到头顶冷淡的嗓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份隐秘的悸动。 “你哥我明天带你去要钱。”
第2章 周聿白 老槐街是近几年政府规划拆迁的地方,昨天岁淮掉钱的天台就是其中的一栋老旧建筑。 因为没什么人,岁淮跟周聿白用做自己的小金库基地,两个人时常找着什么赚钱点子了,家离学校远,就来这里哼哧哼哧地干。后来这地方被章盈还有其他几人知道了,说这是周聿白和岁淮的小金库窝藏点,也都跟着来。久而久之,就从两人的小金库基地变成了几人小分队的秘密基地,平时没课的闲暇时候,三五个人就来这里躺着,谈谈天,谈谈地,左右十七八岁的少年们都有一颗天马行空的心,在自己的小小王国里构建一个浪漫主义。 连着数天的夏雨,难得在今天清晨停了。雨后初霁,松软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的清新。 怕没晴多久又下雨,岁淮拉着周聿白早早出了门。 意料之外地没看见那莽汉。 岁淮弯腰问了声旁边买上海青的阿婆,“阿婆,这个猪肉摊子今天怎么没开呀?” 阿婆眯着眼摇头。 岁淮又问了一下,阿婆摆摆手说不知道。她回头看周聿白,无奈地耸了下肩。 周聿白站在一边,头顶是樟树叶,翠绿的叶尖儿上还坠着水珠,滴答一声落在他肩膀上,晕湿了白T。他往里靠了靠,看着岁淮一脸无助的样儿,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你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岁淮:“什么?” “看着点儿。” 周聿白单手揣兜上前,半蹲下身,挑了一小捆上海青,有模有样地掂了下:“阿婆,菜怎么卖?” “一斤十块。” “阿婆,不厚道吧,”周聿白懒洋洋地笑,“我前两天买才一斤四块。” 阿婆撇了撇嘴,咕哝两声“小年轻还听懂”,报了个价格,周聿白还真把那捆上海青买下了,不过给的却是十块。见阿婆咧着嘴,他淡声问:“今天猪肉摊怎么没人开?” “小胡家里有事儿,没来。他老婆跟 人跑了。” 周聿白撑着膝盖起身,拎着菜走回岁淮身边,“他今天家里有事没来。” “听到了,老婆跟人跑了嘛。” 岁淮视线向下。 刚将周聿白先买菜再问话的事迹看得清清楚楚她,竖起大拇指,直言佩服,“没想到周大少爷人情世故懂得还挺多,”她点了点那捆菜,“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买过菜?” 周聿白:“没买过,刚来的时候听到有人问了一嘴。” “牛啊,顺风耳。” 周聿白:“人今天没来,接下来怎么做?” “明天再来看看吧,人家现在估计头上长草烦得很。”岁淮拿过周聿白手上的菜,晃了晃,“正好还没吃早饭,走,姐姐回家给你做大餐。” 周聿白听到那声“姐姐”,啧一声:“反了你了。” “叫哥。”他命令。 岁淮誓死不从。 “没大没小。” 岁淮切了声,佯装出耀武耀威的样子,“你才……不是我哥。” 却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小心翼翼。 - 回来的路上,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又是要下雨的势头。 周聿白打了个电话让周家的司机来接。 两个人排排站在街口等车。 中途章盈来了个电话,岁淮接通:“盈盈?” “岁岁你钱找回来没?” “没,那人今天没来。” “啊倒霉催的。”那头的章盈不知道在干嘛,刀剑的唰唰声不绝于耳,还骂了几声“人头被人抢了菜鸡”。 她气愤地关了平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群菜鸟,自己打得跟狗屎一样还怪我不专业!” 岁淮:“又打游戏啊?” 章盈是个好学生,一个脾气不好、不怎么听老师话、很有性格主见的好学生,可谓是坏学生的脾性,好学生的脑子,她一个人占了俩。 “不是我想打,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的德行。每回到了快要开学的时候就克扣我零花钱,说是我没钱买这买那就能收心了。”章盈郁闷哀嚎,“我连新款的内衣都没钱买啦!” 这一声吼出来,吓得岁淮猛地捂住手机。 周聿白扫过来一眼。 岁淮瞪他,他配合地走远了些。 确定周聿白听不见了,岁淮才说话:“上回你发我的那款法式内衣?会不会太sexy了大姐,你买回来能穿吗,体育课跑两步别崩了。” “我呸,人家质量好着呢,要不然一件能值那个数?”章盈生无可恋,“我要不是为了攒钱买内衣,我才不干这陪玩的活儿。” 岁淮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什么玩儿?” “陪玩,就是游戏陪练游戏代打,比一般兼职来钱轻松点儿,看对方给你的什么要求算价”章盈掰着指头数了数,“我都赚了四百了,一个冤大头,嘿嘿。” 岁淮愣了,“陪练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就技术过硬,甲方爸爸可能会在下单之前看几眼你的游戏等级,技术操作,要是大佬的话立马下单。” 挂了电话以后,岁淮心猿意马。 周家的车停在街头五米外,司机探出窗户招手。 周聿白冷淡地点了下头,回头喊一声:“岁岁。” 岁淮回神,“来了。” “你们玩的那款游戏叫什么来着?”岁淮不常玩网游,手机多半拿来刷刷视频,逛逛公众号,手机各种赚钱小tag,然后撺掇周聿白陪她搞钱。之前她看见章盈和周聿白玩过一款游戏,不只是他俩,小分队的其他几个人也经常一起开黑。 周聿白报了个游戏名,“怎么?” “问问。” “嗯。”周聿白没多在意,拉过岁淮的手腕往车边走。 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 少年的体温真高,手掌心一片滚烫,握着岁淮的那块皮肤也像是起了火。那股火星从皮肤渗进骨子里,沿着血液慢慢淌进心里,让人为之悸动和颤抖。 岁淮看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清冷好看,青筋若隐若现,有张力。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 怕自己不小心露出那份禁忌的端倪。 - 别墅里空空荡荡。 周聿白和岁淮上学的时候,家政阿姨每天住在这,跟俩小孩儿同吃同住,负责做饭和打扫。寒暑假直接回家,一般只定时来打扫一趟,吃饭是岁淮和周聿白自己解决。 岁淮会做大餐不是吹的,她厨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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