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明显不对,霍新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像是觉得好笑,撑着她肩膀问:“你不至于为这个吃醋吧?她可是康继哥女朋友。” 仲希然看着他:“所以呢?接触起来就可以没有分寸了吗?” 霍新顿一下,像觉得一头雾水。 仲希然那一刻仿佛应激。 她闭着眼说:“康继哥的女朋友是什么护身符吗?如果你处理不好跟女生之间相处的分寸感,我们就分手。我很介意这个。” 那是她唯一一次跟霍新提分手。 霍新像是有点气:“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你就跟我提分手?分手在你嘴里就这么轻巧吗?” 仲希然转身便走。 霍新想也没想就追上来,他明显憋着一股气,还是拉住她的手:“说清楚行不行?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不就多跟她说了两句话么?” 仲希然说:“是,只是多说了两句话,我也无法忍受。” 霍新像给她气笑了:“你怎么不讲理啊?” 仲希然又要走,再度被他拉住。 他像是有些无奈:“这么能吃醋?好,我以后注意,不跟女生多说话了行不行?” 霍新长相干净温柔,性格也温和,所以学校里其实经常有女生凑过来跟他说话,或者找机会让他帮个小忙。 以前如果顺手,他都不介意帮一把。 但自从这次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怎么理会过身边的女生。 后来仲希然才知道,她这种应激反应,可能是某种情感创伤后形成的感情洁癖。 只要感情里掺杂了某种杂质,有时候哪怕是正常的,她都格外难以忍受。 梦里场景变幻几次,忽然到了医院走廊。 她看到了祁斯年的脸。 盛佳扑到祁斯年怀里,哭得泪如雨下:“我妈怎么办?斯年哥。” 祁斯年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眼里有心疼:“别怕,这不有我吗?” 盛佳用手搂住他的腰,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抱着她安抚。 片刻后,盛佳在他怀里仰头,去吻他的唇。 他顿了一下,方才缓缓推开她:“不要这样,我结婚了。” 盛佳说:“我不介意的,斯年哥。” 盛佳吻上祁斯年之前,仲希然倏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眼泪打湿了半个枕头。 她一颗心一阵抽疼,看了眼时间,凌晨5点半。 又是类似的噩梦…… 已经两个月了。 兜兜转转两个月,她再度回到了罗马。 她擦掉眼泪,平复心绪,起身喝了口水。 拿出手机,收到祁斯年不久前发来的微信消息:「不用再换地方躲我了,你不同意,我不会再去找你。」 仲希然心口一疼。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这两个月祁斯年一直在找机会见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见祁斯年。 她很怕,很怕听到祁斯年亲口解释当时的情况。 很怕从祁斯年的口中印证他对盛佳仍有怜惜,她知道自己受不了。 她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不见他。 知道祁斯年要来,她就立刻拎着行李换下一个城市。 如今他说不会再来,不是正合她意吗? 为什么她又这么难过?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仲希然走出酒店,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罗马的12月有些冷。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一座砖红色的教堂外有零落的行人在排队。 仲希然打开地图,发现前方的标记:BasilicadiSantaMariainCosmedin(科斯美汀圣母教堂)。 很巧。 是《罗马假日》里真理之口的狮子教堂。 祁斯年曾经说过,年底就陪她来这里,还把这一项列入了他的计划里。 不知不觉已经年底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忽然被拉得很远。 教堂外人不多。 仲希然跟着人流排队买票进入教堂内部,走到了真理之口面前。 旁边工作人员用生硬的英文提醒她:“30seconds.” 拍照时间只有30秒。 仲希然却没有拍照。 她站在真理之口的狮子面前,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 她眼睛忽然有点酸。 身后的人开始提醒她:“时间到了。” 她转身往外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雾。 走到教堂外,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她抿了下唇,转头忽然看到路边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朦胧的雨雾里,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路边,正在点烟。 仲希然恍惚了一瞬。 是祁斯年吗?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倏地回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希希?” 是霍新。 [注: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改于王家卫《春光乍泄》,原台词为: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瀑布下应该有两个人。]
第206章 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成这样 霍新将手里的烟塞回大衣口袋,两步走到仲希然面前。 “还好吗?” 仲希然看着他,点点头:“还好。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失望。 这失望深深刺痛了霍新。 霍新等了几秒,才扯唇笑一下:“脱敏之旅啊。你该不会忘了,大学时我们约好将来要一起来这儿吧?” 她的确差点儿忘了。 她高中时看过《罗马假日》后,这里就是她很喜欢的地方。 所以她也曾跟霍新约定过将来一起来这里。 但是刚才站在真理之口前的那三十秒,她的脑海里只有祁斯年。 她声音涩然道:“想起来了。” 霍新停顿片刻,看着她说:“最近这段日子我休假,去了不少地方。我跟自己说这里是脱敏之旅的最后一站,结束这里的行程,我就会完全放下你。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仲希然有些恍惚地点了下头。 几秒后,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蹲下抱住膝盖,哭出声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很想很想祁斯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是祁斯年。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霍新——甚至完全忘了她曾经跟霍新的约定。 明明当年她也是那么真心希望有一天能跟霍新一起来这里。 当年的她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跟霍新一起来了这里,心里却完全被另外一个男人填满。 更让人心酸的是,她此刻的难过与霍新毫无关系。 她在想,她跟祁斯年会不会有一天也像她跟霍新这样,在某一个地方重逢,但心里却都有了另外的人。 曾经的真心是真的,但真心瞬息万变。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很难过。 稀稀疏疏的雨帘里,霍新心里一紧。 她自然不会因为他哭成这样。 很难描述的一种感觉,像原本灰暗的心头忽然闪过一道光,但却在一刹那离得更远。 他的心彻底灰败下来,如同干枯的植物,但竟然还能感觉到疼痛。 霍新脱掉大衣,罩在仲希然头上,蹲在她面前,平声问:“跟祁斯年怎么了?” 仲希然小声抽泣,没说话。 霍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仲希然接过来,刚擦掉眼泪,下一秒眼泪又冒了出来。 霍新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也算你前任,在我面前为另外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好歹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仲希然哭的声音小了,好像是一头小兽在呜咽,更让人心疼了。 霍新有点儿无奈:“算了,你哭吧。” 他既然大发慈悲,仲希然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哭得更厉害了。 霍新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陪着她。 她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缓过来,擦干眼泪:“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 霍新静静地看她几秒:“还好。” 仲希然缓缓起身,霍新伸手想去扶她,看她没有要扶着他的意思,便把手收了回来。 等她站起来,霍新才说:“我看了新闻,以我的理解,祁斯年好像没那么不能原谅。” 后来祁斯年放出来了医院的视频,盛佳主动凑上去想跟他接吻,被他猛地一把推开,盛佳头还磕到了墙上,用手捂住头蹲在地上,好像受了伤。 祁斯年理都没理,抬步便走了。 拥抱那个视频角度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看得出,祁斯年很快就推开了对方。——这个拥抱,更像一个人道主义拥抱。 仲希然垂着眼,没说话。 她最近没看国内的任何新闻,本能的排斥。 她知道祁斯年没有吻盛佳,甚至收到照片的一瞬间就确定。 问题在于她能不能忍受那么祁斯年哪怕是带了一丝怜悯的拥抱。 霍新继续温声道:“既然这么难过,怎么不跟祁斯年好好谈一谈?” 仲希然依旧一言不发,眼泪却好像又要涌出来。 她不敢。 她收到了祁斯年那条解释的微信,那句“心软犹豫了两秒”每个字都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害怕祁斯年的对她的爱不纯粹。 害怕他有游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秒。 害怕她变得不像自己,这明明是她的底线,当初霍新只是跟女生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能决绝地提分手——可是现在,她连提都不敢提。 她害怕跟祁斯年分开。 不能毫无芥蒂地原谅,却又不想分开。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矛盾、患得患失过。 霍新低头看她一会儿,想了想,说:“希希,我对你也算了解,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对男女之间的分寸感这么敏感,但是我觉得你该对自己有自信。而且——” 他停顿两秒,用挺自然的语气说,“之前我不是也抱过你吗?祁斯年好像也没怎么怪你?” “那不一样。”仲希然终于开口,嗓音有点哑,“那个时候他还没爱上我。” 霍新抬一下眉:“是么?你确定?” 仲希然这时才看他一眼,发现他站在雨雾里,只穿了件很薄的白色毛衣,发梢上全是细密的雨珠——他的大衣还在她身上罩着。 她立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他。 “谢谢。” 霍新视线在她手上停留几秒,伸手接过来。 他问:“一起吃个午饭吗?” 仲希然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转身。 霍新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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