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在他这里找到一些说服自己的证词。 “当然不算。”于未说,“你不用非要合群,一个人也挺好的。安静或者热闹,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群体生活必不可免存在一些迫不得已,选择大众的道路固然安全,但你不舒服,也不开心。反正人生就一次,不要勉强自己。” “这世界鱼龙混杂,能直接果断的说‘不’,维护想维护的原则,就很勇敢。” 他的语气轻缓,比他平时说话的语速慢多了,挺适合哄人睡觉的。 姜来定定地看着他,夕阳的光晕落在他脸上,她看到他墨色的瞳眸盛满了光。 真好,他不会以朋友的名义干涉她,说些类似于“大家都去就你不去别扫兴啊”的话,也不会站在某些制高点,说她这样不好,要广交朋友,免得以后在社会中畏手畏脚。 人是渺小的,世界也是海纳百川的。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她从来不去评判好坏,只分析成因。 他分明是站在与她相对的世界,拥有热烈的性格、和谁都能聊得来、不怯场也不怕生、生性热闹和喜欢热闹。 可偏偏,他在认真凝视她的宇宙。 虔诚地、坦然地,想要与她共生。 . 宋唯栀盯着站在饮水器跟前的姜来,拿着挫甲片,眼睁睁看着她咕噜咕噜干完一杯水,鼓着双颊,把矿泉水喝出了酒的感觉。 “你喝这么多水干什么?”她问。 姜来把水咽下去:“燥。” “干吗?”宋唯栀转身看了看镜子,“今天天气也不干燥吧,我脸都快出油了。” 姜来:“……” 她俩说的不是一个燥。 没再说什么,姜来把纸杯丢掉,转身进了咨询室。开完今天的小会,陪万絮佳做完咨询记录,已经过了九点。 这会儿这天气倒是像个秋天,风吹起来萧瑟寒凉。 姜来站在门口,没忍住打了个颤。 不燥了,本来燥了一晚上,整个人心里火急火燎的,被迎面的风吹得一干二净。 宋唯栀在斜对面的水果摊买葡萄,非要她等两分钟。 因为宋唯栀决定重色轻友,今晚要蹲理发店等邵丞安,这会儿不和她一块儿回宿舍,给她买葡萄以示关爱,延续她们时有时无的室友之情。 秉承着不蹭白不蹭的理念,姜来等她买葡萄,被风吹得凌乱不已。 宋唯栀把葡萄塞她怀里,瞄了眼店里的邵丞安,笑嘻嘻的说:“记得给我留门。” 姜来抬着下巴,轻哼一声,故意道:“不留。” “我有一种预感。”她看了眼天际的月亮,今晚的月亮交接无暇,看起来离地球很近。 宋唯栀:“什么?” 姜来愉悦地挑了下眉,笑道:“我可能比你先脱单。” 那些看似无端的情绪,都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真心难交付,她之前不承认。 这话略显唐突,宋唯栀看她:“于未?” “怎么是疑问句?”姜来不满,“我可不像某些人,见一个爱一个。” 宋唯栀:“……” 怎么还阴阳她一句,她作势把姜来推出理发店,“带着我给你买的葡萄圆润的离开,别耽误我的姻缘。” “哦。” 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姜来走出南巷,顺着宽阔的道路往前走。 昏暗的路灯还不如头顶的月光,落在这条通往球场的路上。周围人来人往,是最热闹的时段,各种声音闯入耳朵,又迅速飘远。 快到球场了,灯火才亮了起来,但靠近教学楼这侧,仍旧相对晦暗。 白光打在球场,篮球落地、撞筐和鞋底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球场区域外围,偶尔还有小电驴经过。 于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腿间有一颗篮球,手肘抵着大腿,上身微弓,时不时拍拍篮球,再从腿下绕过去。 看到他,姜来的脑子里闪过自己几分钟前,跟宋唯栀说的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胸腔里轰轰隆隆,打鼓似的,气势磅礴,声音越来越大。 下一秒,她就撞上了于未看过来的视线。他先是凝眸顿住,继而笑起来。 没从自我情绪出来,姜来拎着葡萄走过去,脑子突然一抽,朝他伸手:“吃葡萄吗?” 于未看了眼:“我洗?” “……”她在干嘛,请人家吃葡萄还要人家帮她洗?没事儿吧姜来? 回神后试图挽回点颜面,姜来缓缓收手,“那下次——” “我洗。”手里的塑料袋被拿走,又一次勾蹭到她的手指。于未把篮球放在长椅下,朝旁边的教学楼走去。 伫立在原地,姜来看着他走进教学楼,视线垂下,落在那颗篮球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刚才游刃有余地玩着篮球,她的脑子里竟然莫名冒出一些带着体温的画面。 一双手,是可以把色.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热意由内到外漫延,她清楚地感觉到脸颊和耳朵烧起来,滚烫热烈。 移开视线,姜来轻呼一口气。 这风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凉快。 冰凉的水从指缝中滑过,于未甩了甩手,汇成水珠再顺着指骨往下滴落。这个季节的葡萄成色很好,晶莹剔透,挂着水珠。 看了眼自己的手,于未搓了搓指骨,憋不住了,低头闷笑。 球场的人换了好几批,他那群人早走了,他坐在路边等她,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结果真等到了。 她应该知道他的意图,她那么聪明,他这么明显。 . 姜来的确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坐在学校路边的长椅上、和可能是她未来男朋友的人,一块儿吃葡萄。 还真是在她寡淡的生活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来来往往都是人,旁边的路灯隔了点儿距离,光晕恰好只找到长椅一角,没人注意这边。 葡萄挺甜的,就是麻烦。除了像是香蕉橘子之类皮好剥的水果,其他需要剥皮的水果一律被她关进小黑屋的。 见她对着葡萄皱眉,于未差不多知道原因:“嫌麻烦?” 她这个表情,不知道的以为这葡萄酸的要死。 姜来:“嗯。” 于未:“那为什么买它?” “栀栀买的。” “这种葡萄的皮好剥,可以不用手。” “那怎么剥?”好不容易剥完一颗,姜来扔进嘴里,看向于未,“用嘴吗?在嘴里翻炒一遍再把皮吐出来?” 她哪儿来这么多有意思的形容,仿佛在他的脑子里窃取了信息一样,说着像是他会说的话。 于未拿起一颗饱满的葡萄,教她:“这种葡萄,可以轻轻咬一下,然后它就会裂开一个小口。”说着,他给姜来看,“你看,像这样。你再捏住尾端,给它点儿力就能把它吸出来。完美的质壁分离。” 虽然不知道质壁分离这玩意儿能不能这样形容,但很形象。 “像嗑瓜子。”姜来拿起一颗葡萄,照做。 于未轻笑:“是挺像。” 见她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轻轻咬住一半。饱满的葡萄被她轻咬着,留一半在外面,红唇抵着。 眸色微沉,于未的视线全被勾住。 偏偏她还抬眼看他,囫囵问了句:“这样吗?” “……嗯。”大脑有些不听使唤,发散地绘制着,构成他的幻想。 墨色的眸子里翻涌着,路灯的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成了他心安理得的栖身之地。 这灯下黑,真适合做点儿什么。 “然后呢?”姜来问。 于未沉声:“咬一下,轻点儿。” 她没注意,他的声音在短短几秒,莫名低哑了几分。 姜来用了点寸劲儿,听到微弱的“嘭”的一声,葡萄皮在她的嘴里爆开了一道小口。 清甜的汁水瞬间散开在她的口腔里,她捏住尾端,将果肉吸出来。 “真的可以诶。”随手把葡萄皮丢掉,姜来又拿了一颗葡萄,“还挺方便的,我有点体会到吃葡萄的快乐了。” 见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把葡萄塞进嘴里,于未顶了顶腮,倏然收回视线,抬手薅了下头发。 于未啊于未,你可真会给自己的找事儿。 但下一秒,他偏头,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脸上。伴随着胸腔里强有力的震动,他伸手,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轻轻勾走她的发丝。 “沾到头发了。” 是被风吹到脸颊的,差点儿就要吃到嘴里去了。 姜来微微抬眼,上目线柔和。 于未的指尖顿在她耳侧。 桃花眼天生柔情,向来是被认为最勾人心魄的眼型,风与云一同缱绻。他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她这双澄澈清冷、像盛了一汪清泉一样的眼睛,又纯又欲,比他的桃花眼,更加摄人心魂。 咽了咽喉,他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亲下去,她会不会给他一巴掌? . 给不给巴掌他不知道,但这种事他也就在脑子里想想。没名没分的,他要真做了,就真的该死。不用她动手,他自己给自己两巴掌。 所以,在她给他递葡萄的时候,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他哪还有心思吃葡萄,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预防针,提前跟她道歉了。 他今晚很有可能要做一些梦。 女主角是她。 “送你回宿舍。” 把消灭干净的葡萄皮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于未看着洗完手从教学楼里出来的姜来。 出现在这儿等她,本意就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中途发生了一些、他意料之外,但并不糟糕的事。 姜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应了一声。 下午那会儿拎着电脑包去了咨询室,这会儿电脑包回宿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搬运工。 实在是有点不想拎了。 念头冒出来,她拿起靠在长椅椅背的电脑包,递给于未:“可不可以帮我拿呀?” 她是不会找不熟的人帮忙的,就算实在没办法需要找个人帮忙,她也不会是这种语气。 声音含笑的、语调上扬的、带着撒娇味道的语气。 所以说,他和她的关系的确早就比他想象中往前太多了。 于未伸手,故意调侃:“姜来,社恐?” “不是你说的吗?跟你不用这么客气。”姜来低头看了眼有些松了,但还没有彻底散开的鞋带,“我系个鞋带。” 穿了裙子,裙摆前短后长,不方便直接蹲下。她坐回长椅上,俯身,扯开松松垮垮的鞋带。 于未的视线随着她移动,无意间瞥见,眉心一跳。放下电脑包,他提醒一句:“领口。” 顺势蹲下,给她系鞋带。 手指绕过鞋带,干脆利落地系成蝴蝶结。 他蹲在地上,没起来。单膝跪地,膝盖没有完全落在地面,隔着点儿距离。胳膊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问她:“另一只要重新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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