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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晏迟缓了良久没说话。 直到江祁安感觉身下传来异样。 她动了动，异样感越发明显。 意识到是什么，江祁安第一念头是想下去。 可前一会儿周时晏为了稳住她才圈住了她的腰。 此刻腰间那只手，在察觉到她的动作后不松反紧。 周时晏单手摘了眼镜，神色依旧寡淡，深邃的眸子却在没了镜片遮挡后似乎多了更多情绪，深棕色瞳眸凝望着江祁安，将人牢牢锁住。 他喉结轻滚，呼吸乱了寸，已经忍了很久，“冷漠吗？” 他的嗓音含雾飘远，悠悠的腔调，细微粒子挠人。 外人看来也只是普通的日常对话，只有江祁安知道，两人之间那种微妙到令人脸红的气息，还有周时晏的‘不冷漠’。 气氛一时间怪异，江祁安后悔自己开启这样的话题，正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周时晏那低醇温和的嗓音又在耳边继续， “江祁安，我不是纪临澈。我的世界只有你，或许你很难相信。 从我知事的年纪，我就多了个你这样的妹妹。从前，我父母对我要求很严格，我除了学校课程，其他平时周末，放学时间，家里都给我安排了各种培训。 那时候周家足够稳固，不像其他家族需要婚姻来地位，所以他们也没考虑过过早为我结下所谓的姻亲，只是专心培养我这个未来周家继承人。 我很忙，唯一的空闲就是跟着母亲到你家来做客，在大人谈事情时在旁边关照你。后来的岁月也是一样，直到周家变故，那段时间我高三，学习压力大的同时，父母也更忙。 后来高考结束，家里出了事，再之后也是到了江家。再后来，江爷爷送我出国深造，那是他给我选的，也是我自己为自己选的一条路。 这么多年，我除了工作不会再有其他无意义社交，所以，我生活中伴侣的位置只会有一个人，她会是我这一生的唯一，而这个人，只会是你，不会有其他人。 如果，你跟纪临澈的感情没有出现意外，我今生不会选择进入婚姻，这是我对自己人生的规划。” 这几天，周时晏在国外的心理医生卫可出差京市。 工作之余，周时晏抽空去见过他。 上次他发现的言语表达异常问题得到了极大改善。 解决办法是，卫可让他在两人见面时少喝点酒。 周时晏尝试了，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言语表达顺畅了很多。 周时晏手上力道松懈，他眉眼平和，压在心底许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江祁安，我心悦你，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我很想你。” 江祁安没想到，她随口一句抱怨开玩笑的话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说不心动太假。 虽然她经常从一些细节中知道周时晏很喜欢她，但当面听见他说出这些话，又是另一番感觉。 人在独处时最能展现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周时晏之前在不知道她来过时同人打电话言语里也都是对她的偏向和包容。 沈叔也告诉她，周时晏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她自己也觉得，周时晏爱惨了她，她很心动，也感动这份突如其来的深沉感情。 但… 周时晏电话里说的那些，可能会是他看见了她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 一个月前邵平同她说的话，她那会儿想见周时晏的情绪都是真的。 但结束之后，她又会想，这也只是他们的片面之词，邵平是周时晏的人，那些证据又怎么会专门出现在邵平的手里让她看见。 不应该是在国外吗？ 江祁安偶尔觉得自己这一年里的警惕心磨砺的太过了，让她看谁都是别有目的。 所以她真的很难，在如今周时晏情真意切跟她说真心话时，像无知恋爱脑女孩一般，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男人都是惯会骗人的，一心一意太伟大，大都只出现在影视剧中，或者现实里极少数恋人。 心动是心动，怀疑也会怀疑。 她是喜欢周时晏，但能接受一时的喜欢。 如果长久发展，她会考虑很多很多，疑心也会更重，一时冲动最终也会在深思熟虑中冷静下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此刻有些不堪。 夹杂着酒味的吻落上来时，江祁安怔愣了瞬，最后眼睫颤了颤，泰然接受了这个吻。 她喜欢动情却不动心。 浅尝辄止的吻，周时晏最后留恋的碰了下江祁安的唇。 江祁安的心事太重，还没到能不露声色掩藏的程度，哪怕周时晏有几分醉意，也能看透她的不安， “时间会证明我说的一切，你终有一天也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时间又能证明什么呢，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 夜晚，躺在床上，江祁安难得失眠了。 明明她工作了一天，又在一路奔波到京市，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她就是睡不着。 她有点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 换作之前，没经历过这些变故，她跟周时晏一早就谈了恋爱，没有过纪临澈，她会无条件的相信周时晏说的话。 甚至会少女怀春的心动不已，坠入爱河。 但她现在，脚像是灌了铅，站在河边，就是不肯落下。 她讨厌自己，在面对真情时退缩。 在周时晏不表达这些事又会凑着上前，只贪恋不交心的情欲。 江家只有她了，爷爷的产业，她的未来，那么长的时间和她肩上的责任，她赌不起。 最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 醒来时，周时晏早已不在身边。 他工作忙，给她留了消息，出去处理工作，大概还要会儿才回来。 房间里留了早餐。 江祁安叹了口气，吃完桌上的早餐后，穿戴整齐也出了酒店。 感情的事，她有点乱。 现在这样浑浑噩噩自相矛盾，江祁安都快搞不清自己了。 她不愿意去想，只想通过其他事麻痹自己。 手机里的住宅地址在处稍远点的老城区，这里的装修风格都带有旧时京市色彩。 江祁安又扫了眼手机里沈叔同她说的那些往事，同之前知道的没多大差别。 熄了屏，江祁安提着手中的东西，敲响了复古红木门。
第136章 认真工作 院门没上锁。 江祁安扣了两下门就自己开了。 幽静小院一旁种满了花草，另一旁用篱笆围了圈，栽了些葱花和当季时蔬，藤蔓顺着搭好的架子缠绕，各种瓜果垂下，压得枝条都弯了些。 穿着休闲的妇人正撩起袖子，拿了柄剪刀剪下新鲜瓜果，装了满满一篮。 听见门口动静，时因挎着篮子偏过头来，看清来人后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 江祁安弯唇，没在意她的脸色，提着东西走了进来，“时姨。” 时因收了剪刀挎着篮子出来，特意扫了眼江祁安身后，确定没其他人后转身就向着左侧屋子里走。 那边是厨房，江祁安知道她这是默许了自己。 时因就是这副面冷心热的模样。 江祁安把自己带的东西正要放下，厨房那边却传来了中气的喝止声， “东西别放在我家，我不会要你们江家的任何东西！” “时姨，在你这，我不是江家人。”江祁安忽视了她的话，将东西放下后，飞快向厨房走去。 时因扫了她一眼，手中洗菜的动作没停。 身边的女人比她还矮了截，江祁安一瞬间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小时候她觉得高大的时因，现在都比她矮小的多了。 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多了银丝，容颜也比曾经苍老了很多。 时因是江成林曾经的妻子，是爷爷一手搓成的姻亲。 她跟江成林在一起五年，那五年，正是江祁安父母离开后的五年。 时因嫁过来，看江祁安可怜，在家里也是充当起了江祁安母亲的身份。 那些年，平日里都是时因照顾她。 后来发现江成林出轨，孩子都六岁了。 也就是说，在时因嫁过来前，江成林在外就养了私生子。 这种事换谁能接受得了呢。 时因原本就是京市的千金大小姐，为了家族，又在爷爷的担保下才嫁到京市。 投入了五年岁月，最后发现这更类似一场骗局。 后来，江家被拉入了京市的黑名单。 爷爷也因为愧疚，从不在京市发展产业，曾经在京市的产业都归于时家，作为补偿。 时因不要，但时家要。 时因一开始就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家里不受宠的女儿。 抗拒过后，脱出了时家，自己在这偏静的院子落了户，这么多年都独身一人。 江祁安小时候不懂，只知道爷爷告诉她，让她以后不要去打扰时姨，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 但去年，在她最难的时候，她收到了一笔钱。 查了许久，她才查到是时因。 她想报复江成林也好，因为从前那段相伴的岁月帮她也好，都是她的一份心意，也是江祁安意想不到的一份心意。 也是这样，才勾起她从前的记忆。 她也知道时因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想看见他们江家人。 没了纽带关联，曾经再亲近的人离开自己固有的环境，想再见面，除非刻意制造，能再遇见的机会渺茫。 但，这次她到了京市，来都来了，她还是想见她一面。 如果可以的话，江祁安希望能在她们之间重新建立纽带。 “时姨，去年的事，谢谢你。”江祁安帮她摘菜，“时姨，你记得吗，我小时候，你教我认字，晚上会跟我讲很多故事。 你教过我很多道理，从前我太小都不懂，这一年里，我才恍然大悟。” 时因对她来说，更像是她的另一个母亲。 时因饱读诗书，从小在家里就是最争气的存在，偏偏她没那么好的运气，生在了一个对男女认识有偏差的家庭里。 她认命，却又不认命。 从前，她会跟她讲古时女扮男装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女中豪杰，会和她说民国时期女流文人，诗词高尚，毫不逊色。 她也会跟她讲，讲她亲生母亲的故事。 江祁安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大都是在时因满怀期待和向往的语气中，一遍遍重复记下来的。 “时姨，我才得知我母亲当年的死也跟我二叔有关。” 江祁安说了这么多话，只有这句，才终于引得时因侧目。 时因手里摘菜的动作狠厉了些，“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祁安红唇微勾，这是个好兆头，她跟着附和，“确实。” 时因对江祁安的一直不咸不淡，像是将她当了个透明人，却又在做饭时做了两人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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