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回音看到字都能想到周骧一定是翘着二郎腿,倚在他的单人沙发里,带着几分讥笑打出的一个攻击球。 可以放心睡觉的乐回音,给周骧发了两字,【呵呵】。 · 等乐回音父母回来,他们三个又说了会儿佘佑君的事情。 乐回音再次被五人定律的准确性惊到了:乐启天认识佘佑君。 原来,每年中考高考及其他考试都会抽调一些老师去监考。 乐启天和佘佑君一同监考过中考考场。提起佘佑君,乐启天的抬头纹提了起来,眼角纹反而淡了,“人的命真不由人。当年你于叔叔差点就和佘老师相亲了。” 于叔叔于有庆是乐启天的同事,前年去世了。 乐回音倒吸一口凉气,他爸爸这句话可真够渗人的。 何白桦和乐启天聊起熟人和过去的事,乐回音有些倦了,她先去睡了。 乐回音做梦了。 梦里的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宾馆躲躲藏藏,她听到外面有警车的声音在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躲起来,但她就是在逃跑。 跑啊跑,跑到了宾馆的厨房里。乐回音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熟悉的旋律,她来不及找到隐蔽地,就听到对方大喊:“FBI!” 她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警官,他手中的枪对准自己,“别跑了,你被逮捕了。” 闹铃的旋律被乐回音的手心狠狠拍断了。 乐回音捧着凉水往脸上扑,还是觉得头脑不够清醒。 在公交车上,乐回音反复回忆中残余的梦境,尝试解梦。 她猜想梦中的自己代入了佘佑君的视角。昨天周骧说,佘佑君不知道警察已经查到她了,她只是想安静地待一会儿。 警方在验证她的证词,这一点很重要,如果她说的是假,那她的自首行为就不成立。 乐回音情感上希望佘佑君说得是真的,周骧从证据上目前没能验证她佘佑君说得是假话。 也许是他们俩在餐桌前讨论完这个,就落入了下一个话题——他们二人之间一直逃避的事情。可他们的话在关键处题戛然而止,就像梦中的对峙一样,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结局。 到了学校,校园里的一切看起来和昨天一样,孩子们在楼道里尖叫吵闹;值周的班级在楼外打扫卫生;孩子们见到老师说一句老师好;老师们见面打个招呼。 乐回音想起了佘佑君对校园的不舍与眷恋。 她敬佩佘老师这样的人:热爱自己的工作,从工作中感受到了幸福。 她对自己的现在的工作,谈不上热爱,但当下她还不想换工作,因为她在这里了解到了很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 和周骧重新建交,她发现周骧也变了。过去的周骧独来独往不擅长换位思考,现在他会为每一个人找到行事的立场。 这挺了不起的。或许她可以和周骧弥补好过去的一些小缝隙,可然后呢?
第21章 被指控出轨杀人 乐回音想感谢周骧的工作,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两人的关系。 因为周骧又出差了。这次出差时间很长,他被借调到了纪检委打临时工。 等他回来,吴市已经彻底入了冬。 实验小学老师凶杀案在吴市本地引发了讨论热潮, 即使官方尽量往下压。 压不住就加快案件的完结。 再加上佘佑君主动自首,犯罪事实清楚且证据确实。整个案子的流程走得非常快, 公安机关侦查终结后移交给了检察院, 由检察院提起诉讼。这些都是周骧抽空拿到手机时,告诉乐回音的。 乐回音的工作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不只是她, 连实验小学的范立春校长因为这件事被叫到教育局几次,这些都是后话。 乐回音和其他五个心理老师的小群近来十分活跃。 因为她们转接了来自学校和班主任的双重压力。 学校受到了大众的质疑:老师竟然是杀人凶手, 你们怎么选拔的老师? 除了质疑, 还有部分恐慌。大部分家长都是沉默的, 小部分家长表达了对学校老师们的强烈不信任和不满:佘佑君这样的人竟然是班主任? 于是,范校长不得不和她们几个人开小会,“你们不是有什么抑郁症表还有什么心理健康表吗,给咱们全年级的老师们都测一下。然后让班主任们把结果发给家长们,安抚一下家长。” 按照范校长的指示,全校开始进行心理健康测试。 结果自然全是健康的。班主任们把自己班级授课老师的心理健康情况发到班级群里,有些家长安静了, 也有些怎么都说不通的家长。有些班主任选择了无视,有些把皮球踢到了领导怀里。 乐回音从上班以来, 还没判过卷子,毕竟心理课也没有打分标准。 结果,第一次算分竟然是计算同事们的心理健康表。 范校长再三嘱咐, 一定要心理老师来评估分数,各位老师们不要自己算分数改答案。 乐回音的小群里,五年级的心理老师说:【没有用的, 现在五年级的小朋友都懂如何让自己的心理看上去健康,更何况大人。这种形式下测出的表格,全都是合格。】 佘佑君的案子移交给检察院时,实验小学的老师也刚归于平静。 等佘佑君的案子开庭时,乐回音请假去看了法院旁听。 当天,法院座无虚席。幸好乐回音有内部人员——余然提点她要早些预约旁听。 乐回音就坐在余然旁边。 余然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事情一发生,她就想到乐回音是佘佑君的同事,想通过她来争取到佘佑君的案子。 可惜乐回音和佘佑君并没有私人关系,不过后来她知道一切都是徒然。 吴市的很多律师都向佘佑君伸出了法律援手,但佘佑君选择了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 · 乐回音听过余然分析佘佑君的案件,坦白说,听完以后她松了口气。 佘佑君长年受到家庭暴力,她和丈夫有一个儿子,儿子已经签了父亲被母亲杀死的谅解书。 马国栋的母亲常年住在他家,案发当天,马国栋母亲恰好去了女儿家住。马国栋的母亲不签谅解书,她坚决要出庭指认她。 乐回音以为佘佑君要面临死刑,她的认知里杀人是刑事重罪。 余然说要分情况。在家暴反抗案件中,量刑通常结合特殊情境从轻处理。 佘佑君属于常年忍受家庭暴力导致的精神缺陷,同时儿子也签了和解书。按照过往案件审判结果来预估,佘佑君应该会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一开始的庭审过程对佘佑君来说是顺利的。直到马国栋的母亲作为证人出席,她先承认了马国栋曾对佘佑君动手,随后话锋一转,指责佘佑君:“我儿子打你天经地义,你出去搞破鞋,不打你打谁!” 一石惊起千层浪,庭审现场的观众群发出嘈杂的蛐蛐声。 监察官下意识看向佘佑君。 乐回音和余然在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难以置信。 作为局外人,乐回音对于这句话应该是站中立的。但她做不到,她的直觉就是相信佘佑君老师。 法官让大家肃静。 佘佑君听到婆婆诽谤她的话,仍是一脸淡然。 佘佑君的律师立即让马国栋的母亲拿出有关的证据来支撑她的证词。 “证据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亲眼看到她给那个男的打电话关心孩子!” 虽然有法庭的纪律要求,但底下的人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 法官再次让大家保持安静。 庭审继续。 提起公诉的检察官当庭表示,在审查证人资格时,马国栋的母亲并未跟检察官提出刚才的言辞。 佘佑君谋杀的对象是她的丈夫,两人处于婚姻存续期。因此,马国栋母亲的言辞对本案起到了一定的干扰作用。 轮到佘佑君说话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佘佑君:“我的作案动机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出过轨。” 佘佑君的律师继续追问佘佑君,目的让佘佑君说得更清楚些,佘佑君叹了口气说:“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说宋深的爸爸是我出轨对象,就因为我和他通过电话?这么多年,我叫你一声妈,你除了眼瞅着你儿子揍我骂我,还做过什么像妈的事。 宋深是我学生,从小不能走路,没送到特殊学校。当时学校很头疼宋深的情况,我主动提出来让宋深来我班上。他的情况特殊,不仅身体特殊,宋深的父母离婚了,爷爷奶奶全不在,只有他爸一个人照顾他。所以,有时候我对宋深照顾多一些,和他爸沟通也多一些。就这些。” 佘佑君的律师再次强调马国栋母亲的言辞并没有在庭审前提供相应的证据。 法官要求马国栋母亲进一步举证,并宣布休庭。 · 乐回音第一次参加庭审旁听。没想到这案子一审就是五个小时,还没审完。 她和余然一同从法院大门出来,余然一脸怒气:“这老太太以为法院是菜市口吵架啊,说点八卦打打嘴仗就能多判几年?可恶的是,她这样就是干扰了庭审进度。” “可是刚才法官让她举证,她支支吾吾的,这种情况还有必要休庭吗?” “看具体案件和法官。佘佑君主动自首非常配合调查,犯罪情节能一一对应上,儿子也签了谅解书。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太高了,一般法官都会严谨些选择休庭。” 法院在蓝天下显得更肃穆了,乐回音想到佘佑君未来几年或者十年都无法自由地呼吸在蓝天之下,就有些憋闷,但想到死去的马国栋又觉得无解。 可乐回音也有能做的,她可以帮佘佑君说清楚,哪怕是只在余然一个人面前澄清,“宋深的事情件事全校都知道,他患了先天的脊髓性肌萎缩症,不能走路。实验小学是一年一换教室。刚开始宋深是一年级一楼,后来是二年级三楼。从二年级开始,佘老师就背着宋深上下楼。宋深和佘老师感情很好,宋深的父亲肯定也很感激佘老师。” 余然停下了脚步,微张了下嘴,“那,那刚才她怎么不说呢。说清这个事情对她有益无害。” 乐回音摇头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佘老师说人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宋深终究没能小学毕业,他死在了十一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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