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知悯懵然地扭过头,还在想他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喻书凑近到她眼前,摸了下她的头顶:“知悯,你是不是有点学傻了。” 裴知悯惊恐地睁大眼:“啊?” 喻书微微挽起嘴角,说:“我哥喊你,你怎么回答得跟军训回话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是教官呢。” 裴知悯闷闷地自顾自问:“是吗?”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刚才笑话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糗大发了。 裴知悯不自觉地低了点头,喻书见状,笑意盈盈地安慰道:“其实你方才那表情,还挺可爱的。” 裴知悯咬着唇,不好意思地一笑。 他们都不唱,这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蒋琛和卫旭头上。 可是这俩各有各的喜好,谁都不想唱对方的歌,争执随之而起。 祁砚寒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没去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视线稍微一偏,就落到了那边玩笑的女孩子身上。 她们搭的是三乘三的塔楼,玩了一阵后,积木已经叠得很高了,中部基本是空的,只剩最下面几层。 看上去很快就会分出输赢,祁砚寒忽然来了兴致,默默地看她们玩。 两人是轮流抽的,这次该裴知悯了,她观察了下情况,小心翼翼地抽出第三排中间的那根, 置于顶层。 祁砚寒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少女侧颜白净秀气,唇线绷直,动作很是小心。 他勾唇笑了下。 就这么个普通的小游戏,她还挺认真。 由于第三层被架空了,喻书只好去只有两根积木的第二层抽。 积木最终在蒋琛开麦的那句“曾梦想仗剑走天涯”中轰然倒塌。 那两人谁都没让谁,最后换了首许巍的《曾经的你》来唱。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到了,齐刷刷地看过去,蒋琛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第一句就跑调,顿时僵在了原地。 喻臣刚打开雪碧喝了一口,闻声差点没喷出来,“不是,你给哥几个提神醒脑呢。” “我……”蒋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这是紧张。” 他看了眼喻臣,又看向卫旭,此地无银地解释:“紧张懂不懂。” 这几个男生笑而不语。 伴奏声还在放,全方位地环绕在每一寸空气里,蒋琛找补完,不知怎的,包厢就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境地。 喻书善解人意,察觉不对,赶忙出来解围说:“这歌主打就是一个洒脱,人家唱得这么潇洒,不是跟歌词挺适配的吗?” 她用眼神示意喻臣:“你觉得呢?哥。” 喻臣干咳了下,带头鼓掌说:“有道理。” 余下的其他人跟着鼓掌,气氛再度欢腾了起来。 等到掌声没落下去后,卫旭重新点开歌曲,自由的前奏响起,蒋琛做了个深呼吸,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渐渐传出——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你别说,蒋琛认真起来,唱这歌儿还挺好听的。 喻臣眼睛一亮,靠近祁砚寒,“这小子刚才真是紧张?” 祁砚寒给了他个“那不然”的表情,“他这叫深藏不露。” 喻臣想起刚才的嘲笑,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悻悻地闭了嘴。 卫旭悄悄把包厢的白炽灯关了,只留下了蓝色光线,晚一点,他也加入了歌唱中。 室内流光四溢,璀璨的灯光忽明忽灭,这群人松弛地坐在沙发里,安静地听那两人唱歌。 那一年,他们都还十六七岁,青春辽阔,前途光明。 — 除了那个小插曲,那次的聚会,氛围一直很好,很少有冷场的时候。 他们玩到五六点才散,临走时,大家还是欢声笑语的一片。 这天的天气很好,遥远的地平线上,夕阳沉没了一半,晚霞有点火烧云的意味,层层叠叠的色彩堆在一起,美得宛如油画。 难得遇见一个如此辉煌的日落,裴知悯边看风景边慢慢往公交站台走,忽然觉得裙子口袋空落落的,一摸才发现,钥匙不见了。 完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路上没听到钥匙落地的声音,想来是掉在包厢里了。 裴知悯忙不迭地返回,却在楼梯上遇见了正欲下楼的人。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交汇。 黄昏时分,晚霞灿烂,橘黄色的余晖落在他的背上,画面美好得不像样。 裴知悯喘着气,脚步一怔。 祁砚寒去了趟卫生间,这才走晚了,没想到还会遇见她,瞧面前的人神色焦急,他先开口问:“怎么了?” 裴知悯缓了片刻,皱着眉头说:“我的钥匙掉了。” “什么样的?” 裴知悯简单形容:“就是一把普通的银钥匙,上面还有个小熊猫的钥匙扣。” 说完她就要越过他往上走,“应该落在包厢里了。” “不在包厢。”祁砚寒在她即将迈步前说。 “嗯?” 裴知悯疑惑地看向他,祁砚寒摸向裤兜,拿出个物件,问:“是这个吗?” 裴知悯眼眸微垂,熟悉的钥匙躺在他的手心。 “怎么在你这儿?” “刚刚临走时看见的,本来想交给前台,”祁砚寒说,“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找到了钥匙主人,祁砚寒也没去前台,同她一起下楼了。 夕阳西下的时刻,墙壁落下了两道并肩而行的剪影,浪漫得像是电影画面。 下过这层楼,还要走一段路才会到公交车站。 裴知悯走在他的身侧,掌心的钥匙,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她看了眼那个乖萌的钥匙扣,又偷偷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生,忽而笑了。 裴知悯很少有丢三落四的时候,记忆里上一次丢钥匙,还是两年前,那段时间裴振出差去了,苏英又忙着工作,钥匙没了,她也不敢打电话去麻烦他们,只能红着眼原路返回去找。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撑着伞,在家和绘画班的沿途寻了一路,却一无所获。 裴知悯心如死灰,不抱希望的,回程接着找,磅礴的雨,把她黯然的心淋了个湿透。 走过转角,裴知悯路过家便利店,店员忽地出声喊住了她,问她是不是在找什么,裴知悯照实说了。 店员一拍手,说可算是找见失主了。 接过钥匙,裴知悯连声道谢,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店员连连挥手,说是别人捡到的,那人还等半天,见实在没人来,才把东西放在了收银台。 她往外探了两眼,伸手点了一处说:“哦,就是那个男生。” 裴知悯转头看去,茫茫雨幕下,他就站在路边。 后来仔细想想,少女的情愫,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萌生的吧。 只是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拾得她家钥匙的人,还是他。 胭脂色的天空中,一架飞机穿过,轰鸣声拉回了裴知悯游离的思绪,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祁砚寒忽然问道:“杂志干了吗?” 裴知悯眼瞳遽然睁大,他居然记得? “忘了?”见她表情惊讶,还带着些些茫然,祁砚寒接着补充,“那天在书店,我弄掉的那本。” 风里带着清幽的桂花香,吹乱了他们的衣角和头发。 裴知悯理了理脸侧的发丝,轻声说:“干了。” 祁砚寒淡淡地“嗯”了声:“那就好。” 大街上,随处可见年轻的身影,三五成群,朝着太阳奔去,热烈的声音消逝在风中,后面裴知悯和他没再说话了,走过了这一段短短的路,两人最后在公交站下别过。 站台前停留的,刚好是裴知悯回家的那班,她走上公交车投币,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车辆那时还没起步,裴知悯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那抹高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第4章 雪融之时的清冽 八月剩的一两天,裴知悯对着答案,把那没做完的数学卷子做了,那套题偏难,她磕磕绊绊地演算完,九月就到了。 年级主任早在暑假前就让他们把分科的事考虑好,如今一开学,文理分科表就下来了,薄薄的一张纸,写完名字和科目,便开辟出了两方不见硝烟的战场,千军万马的人在其中各自为营,冲锋陷阵。 他们那一届,百分之七十的人都选了理科,也是这一年,南礼中学为了打破外界“唯分数至上”的刻板印象,首次没有依照传统按成绩进行分班,而是选择了系统随机分配。 若按照惯例,凭裴知悯和喻书那相差不大的分数,极有可能同班,现在好了,同窗要全靠老天垂怜。 中午吃完饭,两人挽着手,往教室走。 路上,喻书一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保佑,一定要把我和裴知悯分在一个班,一定要啊。” 裴知悯笑她:“阿书,愿望要在心里说,念出口就不灵了。” 喻书才不信,让她“呸呸”两声,把那话收回去,随即又说:“在心里说上天怎么听得见。” 裴知悯一噎,她倒是没听过这种解读。 喻书拍了下裴知悯的手背,让她也跟着自己做,说两个人一起许愿,应该会更灵。 虽说现在的祈祷只能起个心理作用,但不想扫喻书的兴,裴知悯还是配合起了她。 可事实证明,人多力量大这种话在不确定的情景下还是不能乱用,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 机器无情,不但没把裴知悯和喻书放在一个班,还没放在一层楼。 她在七班,喻书则在十班。 喻书嘴巴一瘪,轻轻掐了下她的手臂,怪道:“裴知悯,你个乌鸦嘴。” 裴知悯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赔罪似的朝她笑了笑。 好在十班就在七班 楼上,从她的教室后门转角上去,五分钟都用不了,这也算是另一种慰藉了。 此时天空晴朗,阳光穿过茂盛的树荫撞上南墙,变成了细碎的金箔,风一吹,明明闪闪,像是浮光跃金。 两个女孩子站在教室外晒太阳,喻书眼里藏着忧伤,说以后她们再也不能在课上传纸条了,她早读睡觉,她也不能再帮自己打掩护了…… 裴知悯听着她讲这些实实在在的小事,一下就被戳中了,内心瞬间感慨万千。 喻臣因为转学的事,先去了教务处报道,这会儿领完教材上来,正好遇见她俩。 瞧她们不太高兴,喻臣便问了问原因,听完,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喻书的肩,“听哥一句话。” “什么?” 喻臣像是历尽千帆一般,洒脱地道了句“莫愁前路无知己”,说完,他就走远了。 这话的确有哲理,站在原地的两人相视一笑,那个午后,阳光温热,她们肩靠着肩,说了很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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