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于是又在女警的陪同下回到了手术室前,等待着陈星灿的结果。 白延陆就是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白洋手里吴慎终和陈星灿的衣服本来都要被当作证物交给警察的,但在她的再三请求下,警察同意让她再保留一会儿。 她向白延陆展示了吴慎终那件血色的衬衫,眼神愤怒又平静,甚至带着死寂,“你们都在骗我,你和祁昂,一直都在骗我,是你们害死了阿终,你们都是凶手。” 白延陆的手攥紧成拳头,嗓音涩然沙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洋没有管他,她把衣服重新仔细地叠好,装进女警递过来的证物袋里,交给了对方。 女警迟疑了一下,“你也是受害者,需要静养,我送你回病房去吧。” 白洋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手术不结束我是不会离开的。” 女警便不再说什么,和同事又走到了白延陆面前,“白先生,根据你女儿的口供,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白延陆目光沉 沉地看了白洋一眼,“你问。” “请问你知道陈星灿先生今天傍晚朝机场方向去的目的地吗?” 白洋低着头,可耳朵却还在听白延陆那边的声音,当警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白延陆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白洋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她不知道内心是该失望还是该生气,“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继续瞒下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延陆,眼神沉痛,“你还要骗到什么时候!” 白延陆一脸严肃,“我没有什么隐瞒,洋洋,现在不是说着这些的时候。”他语含警告,想让白洋冷静下来,他可以向白洋解释,但很多事情不能被警察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白洋倏地一下站起来,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她冲到白延陆面前,指着手术室的门,“阿终已经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陈星灿,他现在都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说啊!是不是和祁昂去欧洲有关,他去的每一个国家,陈星灿都和当地人有联系,频繁地打电话,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白洋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你说啊,到现在了为什么还不说出来!” 白延陆垂下眼睛,“洋洋,爸爸不会害你,也不会骗你的。” 白洋直起身体,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地看着甚至不能抬头看她一眼的白延陆,“是吗,难道你花钱雇虞海纯来联系我,关心我,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这也不算欺骗吗?” 白延陆一下抬起头,哑口无言,“你怎么会知道……” 白洋抹去脸上的眼泪,“你随便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白延陆刚发病的那天晚上,手机上收到了虞海纯的消息,她那个时候非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她以为父母早就断绝所有的联系了,却没想到其实他们互相还有对方的微信,甚至还会发消息,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白延陆和虞海纯复合的可能性。 她知道不应该,但她真的很好奇虞海纯会和白延陆聊些什么,所以就打开了白延陆的手机。 密码很简单,是她和陈星灿的生日,她只试了一遍就打开了,入目没有任何交谈,全是截图和转账。 截图全是虞海纯发的,是她和白洋聊天的记录截图,有视频有语音,还有随手聊的几句文字消息,她每次给白延陆发这样的消息,白延陆就会立刻给她转一笔钱过去,从二十万到五十万不等,每个月几乎都在一百万左右。 刚才虞海纯发的是视频被拒接的记录,还罕见地附了一句话:【我给她打了,是她自己不接的,不能怪我,钱你要照旧给我。】 白洋麻木地翻看着记录,发现两人的交易最早居然可以追溯到2016年她上初三的时候,这期间白延陆不知道换了几次手机,可记录却因为每次数据迁移保留了下来。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和白延陆关系很差,青春期的少女,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坦然和父亲倾诉,正好陈星灿又出国训练,她觉得无比孤独。 虞海纯就是在那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两个人开始聊天,几个月后,虞海纯还给她买了一只小狗,和阿奇一样的黑白牧羊犬,聪明又温驯。 高三的时候,那只牧羊犬因为心脏病去世,虞海纯又买了一只苏牧给她,就是现在的阿奇。 可她也找到了这样的消息,是白延陆发给虞海纯的:【我给洋洋买了一只狗,黑白牧羊犬,说是你买的,你不要说漏嘴了。】 然后是虞海纯冷漠地回复:【知道了。】 白洋说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现在回想,应该是愤怒大过于伤心和失望吧,她或许有那么一点感觉,虞海纯并没有那么关心在乎她,她以为是母女长久分离的生疏,却没想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谎言。 最让她纠结痛苦的,是白延陆的动机,他是爱她,为了她好才做这样的事情的,好像有这个前提条件,她就已经失去了抱怨和发作的立场。 总之父亲都是为了她好,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可她宁可从来就没有母亲,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白洋回到椅子上,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灯,不想再说什么。 白延陆跟着警察离开了,他会对警察说些什么,她也无所谓了。 手机不断地响起,祁昂的名字不停地闪烁,白洋干脆关机。 凌晨四点,陈星灿的手术也终于结束了,白洋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手术室门口,恐惧捏着她的心脏,直到听到医生说手术成功了,她才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呼吸。 幸好,她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陈星灿了。 陈星灿浑身多处骨折,所幸没有失去意识,车子爆炸燃烧的前几秒,他拼命爬出了车窗,但衣服还是被点燃了,半边身体被严重烧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脸没有被烧到,伤痕是从他脖颈的左侧开始往下蔓延的,仿佛将他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因为烧伤的剧痛容易引发疼痛性休克,所以他一直在诱导昏迷中没有苏醒,从手术室出来就被送进了烧伤科的重症监护室。 白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在监护室外面一直坐到了天亮,白天的女警又过来了,劝她回病房休息。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进了电梯却忘了按楼层,电梯一路下到楼下门诊,上来了一个病人。 “白小姐?” 白洋抬头,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不过她记得对方,祁昂小姑的大女儿,廖琳。 “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廖琳问。 白洋往边上让了让,没有说话。 “祁昂还在欧洲?怎么,他从你父亲那里拿到当年那个人的线索,跑去欧洲抓人了?”廖琳语气戏谑。 白洋抬头,“你说什么?” 廖琳笑了笑,“这在我们邹家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第86章 白小姐,告别铃兰纯洁的…… 廖琳和白洋走出电梯来到了医院大楼前的一个凉亭里。 她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正题,语气轻描淡写,“你知道祁昂他亲爹在缅甸北部的原始森林里失踪的事情吧?” 白洋“嗯”了一声。 “后来专案组发现当时他爸追的那个人没死,还回到过缅甸,但之后就迅速失踪,查不到踪迹了,那个人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爸最终下落的人,还是知道我大哥……哦,就是我大舅的那个亲儿子,到底是被谁的枪打死的人。”廖琳道。 “以前都是我大舅不顾一切,拖着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身体一次次去缅甸和边境查探消息,后来祁昂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了邹氏以后,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白洋不明白,“这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啊,你不知道啊?”廖琳故作惊讶,“啧啧,今天在这里遇到里,也是老天给我的使命,让我告诉你真相,不然也不知道你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当年有和那个人一起在矿上采翡翠的工人被祁昂找到了,对方说那个人曾和他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就会想办法到云港来,有一个姓白的大富豪,一定能帮他。” 云港姓白的富豪,除了自己的父亲白延陆,白洋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所以啊,祁昂就想办法接近你,想要通过你来从你父亲嘴里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进一步得知当年的真相。”廖琳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去年有段时间,祁昂的下颌不是受伤一直有瘀青嘛,那就是被我大舅打的,因为当时祁昂想要放弃这个计划,断绝和你的关系,我大舅很生气,所以就打了他一手杖,那之后没过多久,你就和他在一起了,说起来,他也真是有手段,不管是经营公司,还是对待女人。” 廖琳说完,也不管白洋什么反应,重新走进了电梯。 白洋知道廖琳说的那件事,那时候她刚刚确定自己喜欢祁昂,在救助站大火的那天,她忍不住对祁昂表白,然后因为祁昂没有办法给她纯粹不掺杂家世和利益考量的感情,提出和对方绝交不再往来的要求。 祁昂同意了,那时候他或许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也知道自己确实不能给她想要的感情,就同意了她的话,两人彼此成为了陌生 人。 可仅仅只过了半个月,他就带着脸上的伤出现在白氏山悦海天别墅区的开盘宴会上,对她表白,说喜欢他,还当场买下价值千万的别墅,说要作为婚房。 她那时候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一个人的感情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呢,原来是因为邹宝华的逼迫,因为除了通过她接近白延陆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年的事情白延陆一定参与了,所以他才会对祁昂的态度那么奇怪,甚至不惜雇个女人来引诱祁昂,试图让她和祁昂分手。 她说的没错,他们都在骗她,无论是白延陆还是祁昂,一直都在骗她,就连陈星灿也是,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不和她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察觉到异样,就愣头愣脑插手其中,还害死了阿终。 他们都是罪人,只有阿终是无辜的。 白洋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层层就像大海一样延绵至远方,只有清晨微弱的阳光偶尔透过云层缝隙照射下来,很快就被浓厚的阴云反扑,毫无抵抗之力地暗淡了。 四月份,云港的雨季已经来了。 陈星灿烧伤严重,一直没有离开重症监护室,也一直没有清醒,当天早上不久,郑雨别就来了,穿好无菌服进去探视了一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哭得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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