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银原本搭在膝盖的手忽然来到她的脸庞,当他温热的掌心将她半张脸整个覆盖,萧潇不由自主地身体轻颤。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另只手也伸过来,捧在她另半张脸。 萧潇怔愣着,他微醺的眼神益发深沉,下一秒,略微有些干燥的一个吻,不偏不倚印在她的嘴唇。 萧潇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很不真实的触感,可是,呼吸间闻到的那点烟酒味,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说,她还在怀疑什么,那么当她嘴唇被轻轻含.吮的那一刻,再不敢说是梦了。 起初只是轻吮,她的上下唇变着方位地被他含在唇间,萧潇心跳得厉害,等她终于闭上眼睛,干燥被湿润取代,他舌尖探出来,在她的唇.缝间往里钻。 萧潇大脑思维骤停,她什么也没有想,完全放任,甚至情不自禁地微启唇,为他放行。 舌尖触碰,味蕾有点微辣,她在他口中尝到白酒和香烟的味道,都是她不曾接触过的。 越品尝,越有异常致命的迷幻作用,好似她也跟着醉了。 储银左手指尖插入她的发,右手滑落至脖颈,摩挲她细腻的颈圈皮肤,一手掌控住。 他托着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更深地吻她。 口腔里分泌的唾液满得都要包不住,萧潇情急吞咽,吮.了下他炙热的舌尖。 一霎的停顿,他微重地喘.息。 亲吻沿嘴角,到下颌,寸寸细细密密地往下,移至颈项…… 痒,还有麻。萧潇双手攥紧他胸前的衣襟,藏在拖鞋里的脚趾蜷起,低吟出声。 一盆凉水浇落头顶,储银睁开赤红的眼,他伏在女孩细长白嫩的颈项上,耳边是娇软的轻哼。 有点醒了,太阳穴刺刺的疼。 “潇潇?”头很沉,他缓慢抬起眼,不太敢看她。 “……嗯?”萧潇嗓音轻而软,浸润几分迷离。 面对面互相看着,萧潇浑身烧得滚烫,眼睛雾蒙蒙,泛着一层潮润的水光。 储银脸颊缩紧,狠咬着口腔内壁,试图以痛感令自己再清醒一些。 直到嘴里漫开血腥,他才稍稍松开牙关。 他的眼神陌生到极致,萧潇眼睫一抖,羞涩在一瞬间悉数消退,尴尬得一开口气息都极度不稳。 “我忘了你喝醉了。”她尝试着笑了笑,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笑得一定很丑。 “潇潇——” 柔软的小手捂上他的唇。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 萧潇一呼一吸都格外用力。 “我向你道歉,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可是你也有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后天就要走了?” 储银的鼻端,有她手上洗手液散发出的柠檬香。 “所以……”萧潇低头两秒,再抬起,态度也强横了,“所以我们扯平了,你不准怪我。” “傻瓜。”手心里喷洒过热气,含糊的两个字音从储银喉咙里发出,神奇的是,她还是听懂了。 “是啊,我是傻瓜,我好傻哦。”萧潇笑着笑着,泪水爬上眼眶。 喜欢一个人啊,眼里都是他,心里也都是他。 眼泪积聚,慢慢地滚落下来,储银双手碰到她依然发烫的脸颊,分别用两根拇指腹轻轻抹去。 可是太多了,一颗一颗不间断地往外涌,他越擦,她哭得越凶。 两个人就这样,我捂着你的嘴,你摸着我的脸,互相伸出手臂,保持不动。 储银先松开的手,身体有些摇晃,转向斜后方一侧,长手捞过床上的纸巾盒。 他一张张抽.出来,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萧潇从他眼睛里看到清晰的几缕血丝,酒醉的他看起来有四五分的疲倦,大概很难受吧,一直皱着眉。 萧潇把手松开,目光落在他轻抿的薄唇,他们刚刚接吻过,他们的舌头还相互打了招呼…… “我是初吻,你呢?”她下意识问出口。 问完感觉也还好,没有预想中迟来的胆怯与害羞。她觉察到,自己似乎在这一刻全然放开了。 至少以后想起他,无论搜刮到记忆的哪块犄角旮旯,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是完整的,无任何缺漏的。 帮她拭泪的手顿了一顿,储银目光上移,跌入她坦诚布公的清澈瞳孔,湿漉漉地荡着波光,映着他的倒影。 “我也是。”他的声音丝丝浑浊,仍旧微微的哑,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异样。 萧潇粉红的唇瓣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像娇艳的玫瑰含苞待放。 “值了。”玫瑰骄傲又满足。 储银看着她,迷迷糊糊中,有那样一刻,他突然很想和她说点什么,承诺也好,约定也罢,到了今天的地步,也不可能再维持纯洁的朋友关系了,变质的友情随时都可能发霉腐烂。 眼下,他没有退路。 嘴唇翕动了一下,话茬再次被萧潇抢去。 “你说你有很多梦想,告诉我一个吧,我想知道。”萧潇自己接过纸巾,胡乱一擦,亮出一根食指,眼睛都哭肿了,却还在笑,“就一个。” “声音设计。” 酒醉的他,回答得太干脆,萧潇反倒措手不及:“……什么?” “音效创作和录制。” 萧潇莫名有些词穷。不是无语的词穷,是砰砰砰撞击胸腔的一种血往头上涌的词穷。 声音设计……声音设计啊…… “我知道了。”她豁然开朗地抿唇一笑。 “问完了?”酒精在身体里发酵,他微低脖颈,甩甩头,指腹按在太阳穴。 “你是不是困了?头很疼吗?”萧潇低下头,想要帮他揉.穴。 左手指尖刚碰到他,整个手背都被他紧紧包裹。 漆黑的眼睛抬起,天花板上的灯光穿过他的长睫,落下淡淡的一层阴影。 “潇潇。” 夜风冰凉,吹得她潮湿的脸颊发疼,可他声音温柔,就像是止疼药,她几乎忘记了皲裂的疼痛。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储银昏沉沉地闭了闭眼,他确实困了,快要支撑不住。 “我的普通话变好了吗?” 他孩子气似的勾起唇角,慵懒地笑着,好似在求表扬。 这样的他,脱去成熟冰冷的一面,有点小可爱。 “好了啊,你进步可大了。”她不吝夸赞。 可他却渐渐敛了笑,微微眯眼,柔和的眼神一刹那冻结,流淌出萧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对不起,最初因为语言问题不能和你正常交流。” 萧潇愣了愣,摇头:“没关系的。” 他似乎很是苦恼,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头轻轻歪着。 “听过'香蕉人'么,黄皮白里。” 萧潇诚实哄着他:“没有,怎么了?” 储银自嘲一笑:“我就是香蕉人。” “……”萧潇说不出话来。 他困惑,睫羽微垂:“我有时会觉得想家,可又不知道我想的那个家到底在哪。” 萧潇用心思考后,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的心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苏轼的《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你在书上有看到过吗?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心安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乡啊。” 萧潇忍不住拨了拨他的睫毛,然后轻轻吹了一口,看他眨了好几下眼睛,咯咯笑。 笑完了,就这么柔软地看着他,像交付任务似的叮嘱他:“储银,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你记得要偶尔想想我。《小王子》读过没?你只要晚上看到星星了就要想念我,因为我就住在其中一颗星星上,我在我的星星上对你笑,天上星星那么多,反正你也不知道是哪一颗,那在你眼里所有的星星都在对你笑,你是不是就会过得快乐一点。” 储银目光涣散,逐渐失焦,出神地望着她:“潇潇,我原先打算10号过了以后再走……” 窗外夜色墨染般浓稠,无星无月,薄雾笼罩下的夜景看不分明,谈不上美景,更算不上良辰。 萧潇呆滞住,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十八岁生日,没有你,会遗憾终生吧。” 他低低的语气听着更像是肯定。 “可是现在,我宁可抱着遗憾过一辈子,也不想再看你因为我而受委屈。” 他缓缓阖眼,意识混沌,模模糊糊地又说了两个字,可惜萧潇没能听清。 他说:等我。
第34章 第二天他们又见了一面。 在天台。 两人坐在老位置,谁都没提昨天的事。 头天晚上的记忆也许在酒醉的人脑海中,像一阵风,飘过无痕吧,萧潇看储银面无波澜,只能默默自我排解:他可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真可惜啊,她心里想,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可是他主动的呢。 萧潇上来时,储银就已经坐在这里了,手里握着罐装啤酒,也不知有没有喝完。 她伸手夺过,里面是有重量的,大约还剩一半的样子,她没说话,直接往嘴里灌。 嘴唇贴上冰凉的铁皮,啤酒尚未入喉,关于初吻的记忆却在一瞬间再次涌入脑海。 太苦了,酒是苦的,心也是苦的。 “这个不适合你,别喝了。” 还没喝两口就被他劈手拿回去。 抬眼,对上他深黑的视线,萧潇在黑漆漆的夜里眼泛泪光。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你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不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吗?你是不是也认为,你也不适合我? 人在悲伤的状态下,很容易钻进牛角尖。 她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她要喝。 她把啤酒罐又从他手里抢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兴许是喝得太猛,抹嘴时打了个响嗝。 一点不觉得丢人,反倒仰头望着夜空笑了。 易拉罐轻轻一捏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下一下用力捏扁,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你会在美国上大学对吧?”她知道他就快毕业了。 问这话她也不看他。 储银没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看着她暗光下的侧脸,过了一小会,问:“如果我说回来上,你会高兴吗?” “得了吧你,不用安慰我。”萧潇摆摆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把头低着,轻轻地说,“没必要这样。” 她想用轻快的语气继续往下说,可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她耷拉着肩,声音越来越低,“真的没必要……” 不要给她制造这样的希望,既然不喜欢她,就真的没必要。 她忽然就有些认命了,爷爷说以后不要联系了,她想,那就让她这段一厢情愿的初恋溺死在岁月洪荒里吧。 什么是心灰意冷,她算是彻头彻尾体会到了。 捏扁还不够,她把易拉罐丢到地上,拿脚去踩,踩一下不行,连续踩了四五下,最后索性站了起来,踩着压扁的铁皮罐子在原地蹦了蹦,一副她其实很有活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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