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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有意而言之，却还是控制不住心情波动。 “你说得对，所以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以及他看着她的眼神，统统犹如毒.品，麻醉着她的神经。 她已经不对劲很久了，这种动荡的心里浮动也许可以概括为——死灰复燃。 如果可以，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她听到埋藏在心底的微弱渴望。她努力压抑着，不让这该死的可怕念想蹦出来叫嚣。 可它就像一团野火，压不灭就算了，反倒开始燎原。 萧潇握紧拳，用她所能表现的平静口吻，无谓地说：“我就是半吊子，一时的兴趣爱好，说不准哪天突然就懒得再录了，以此为工作还是算了吧。我说你，能不害你哥吗？他那边需要的是专业人才，我去瞎凑什么热闹。” 好在储行也知趣，见好就收，没把她逼到死胡同里。 萧潇夜里一个人得以喘息。 她洗了澡，湿着长发，盘腿坐在客厅看电视。字幕一条条过，说的是不用思考反应的地道京腔，可她却愣是没看懂剧情。 囫囵吞枣似的看了大半集，静音的手机亮了。 萧遥发来微信，替爷爷萧定传话，叫她明天中午回家吃饭。 抿唇回了个“好”，继续看下半集。 正看到男女主互怼升级，房门忽地响了两声。 以为错觉，歪了歪头，看了眼后也没在意。 直到又响起第三声和第四声。 萧潇适当地喊出一嗓：“谁啊？” 不等门外出声，她又装模作样补上一句：“老公，去开门。” 单身女子，不防不行啊。萧潇这点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就看外面的人信不信了。 门口突然没声了。 眼下这情况，比有声音可怕得多。说明那人被唬住，打了退堂鼓。 会是谁？ 小区太破，谁都有可能。 萧潇轻手轻脚到门后贴耳倾听，没动静。 她心生疑云，微微皱眉。 这时，余光里有光在闪，扭头一看，又是手机。 回到茶几边，看到的是一个本应该陌生、却又隐隐有些熟悉的号码。 心弦冷不丁地跳了下，她反复确认，觉得自己的记忆应该没有出现差错，号码确实是多年前的那个老号，当年她还特意背过。 像是产生了某种感应，她在按下接听键前，目光投向那扇木门。 “喂，你好。”装作好像并不认识号码的样子，口吻疑惑。 “我在门外。” 意料之中的声音默了一下才传来。 手机立刻拿远了一点，萧潇吞了吞口水，深呼吸。 “是你啊，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她拿捏着语气，无奈又没辙地说，“有事吗？你等一下啊。” 低头看看自己，只单单穿了件长袖睡裙，到卧室找薄开衫套上，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去开了门。 门有两道，木门开了还有一个老旧的防盗门。 隔着门上的条纹状缝隙，就能见到他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型，黑色的一道影子，格外醒目。 身体一错开，屋里的光倾洒出去，她才看清他的装扮。 又是夜跑服，换了一个与上次不同的运动头套。 说实话，这样看着真的很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学生。 “你来找我是有事吗？”萧潇双手拢着开衫，没有立即迎他进屋。 她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去，礼貌上来讲应该。 她表现得生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防盗门内侧的门栓，问她：“怎么不插上？” 这扇门又破又旧，挂着条布帘，外出时在外面挂上铁锁，回到家在里面插个门栓，很简陋。刚刚门是虚掩的。 “忘了。” 是真的忘了，门栓没插，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结果，他目光回到她身上，沉着脸，浓眉微挑。 “插门忘了，老公倒是记得。”
第41章 萧潇忽地被他噎住。 老公伎俩被识破很正常，可她却莫名有点臊。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在他面前喊老公，就是觉得特别的怪。 “嗯。”她回以简单的一个音节，然后又问，“有事么？” 语气就像是打电话，没事我就挂了。而用在这里，分明是，没事我就关门了。 拒人于千里，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即便上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遇到眼下的情况，还是忍不住烦躁。 这些年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控情绪，可是遇到她，成长带来的修炼似乎不值一提，他还是容易冲动，容易受情绪支配。 手摸进裤袋里想拿烟，也想过戒，可这些年没机会，没人给他机会。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指尖碰到烟盒的一瞬，心念一转，盒子猛地在掌心下攥得变形。 他们为什么不可以？他从不认命。 “有没有事你不是知道。”单手插在兜里，他垂下的眼睫微抬，深黑的眼眸锁住她。 萧潇忽然就有些呼吸困难。 周围氧气稀薄，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恰巧有风透过楼梯转角的破窗吹进来，那种感觉，就像她那颗飘忽的心啊，随时都会被风卷走，坠入悬崖。 底下会是桃花源吗？ “……答应妈妈，答应妈妈远离他，他给不了你将来的幸福。” 眼眶似如火烧，萧潇手搭在门框，指甲抠进白墙。 可是妈妈，他回来了，回来定居了…… 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动摇，脚往后退，直接舍弃外层的防盗门，哗啦一下.身体缩后面，把木门推上。 还剩一条缝的时候，门外传来阻力，储钧词用手抵住门。 她当然拗不过男人的力量，可他明显没准备怎么着，只用了一点力，不让她关门。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宽约五公分的门缝对望，他沉郁的面孔在玄关灯光的映照下一清二楚，眼睫下投有阴影，衬得眸色更深。 “只要你一句话。”他看着她，不太敢逼她太紧，可他回来就是为了她，又没法容忍远远站在一边止乎于礼，爷爷说得对，这是他欠她的，小丫头当年那么可怜地追他，现在该轮到他偿还了。 里面的人还在用尽全力地拼命往外推，他一开口，那双漂亮的眼睛当即水雾弥漫，咬牙强忍着又给憋了回去。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他目光坚定，给予她勇气，“嗯？” 心里破了一个洞。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肆意地哭过了。 头轻抵着门，手劲松了，整个身体都卸了力气，倚靠在门后。 “你知道么。”她低头看着鞋尖，“我一直忘不了那天在楼下被我妈和你姑姑同时撞见的那一幕。” 忘不了那么骄傲的你颓败地垂下头，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不可原谅。 如果是十五岁的她，后面的话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口，可她不再是为爱勇往直前的小女孩了，和粉丝调侃自己是单身狗也仅限于调侃，没人知道，她其实对爱情并没有期待。 她就像一潭死水，旁观着爸妈离婚后相互折磨，一个和储老师关系不清不楚，一个找了个五十岁的乐团指挥，拖了对方好几年也没答应求婚。她不是萧遥，没办法学他做到视若无睹，她总是想，如果她爸和储老师哪天真去领证了，她妈那么脆弱，会不会疯掉？ 她处在这样的困境里，怎么给彼此机会？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一个在等她继续说点什么，另一个却再不肯多言。 意识到这一点，储钧词的左手穿过门缝，轻放在她仍然有些潮湿的头发上，触感还和年少时一样，光滑柔软，像玫瑰的花瓣，弥散香味。 可她却像小鹿般一惊，震了震，撇头立刻躲开。 “储钧词。”萧潇抬头站直，第一次喊了他的新名字。 “你感觉到了吗？就像你这个名字让我觉得陌生，你的整个人对我来说都像是一个新认识的人。我们谁也不熟悉谁了已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留恋从前，你真的确定想要这个机会吗？也许你想要的，不过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他垂眸轻笑：“遗憾么。” 那样子就像在顺着她的话意思考，也许她说得没错，可能真的只是因为遗憾。 萧潇心一静。 门缝不知不觉敞开了一些，他们彼此站在门槛的两端，一个处在光明里，一个立在昏暗中。 “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清——” “我想要你。”他截住她的话，眼睑一掀，一瞬不眨地直视她，“我想要你，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眼眸一瞬睁大，又有了缺氧的窒息感。 门板一推，咣当撞上墙，他往前走近一步，步入和她一样的光明里，低头，垂眼与她慌乱的眼神交错。 “我是感到遗憾，我遗憾亲手把你推开，遗憾这些年只能远远看着你，遗憾即便过去这么久我还是深切地想要你，可你却不打算再要我了。” 曾经心里无数个呐喊：储银，你能不能喜欢我？ 你能不能喜欢我，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热忱来爱你。 萧潇忽然觉得，她又再次变回当年那个爱而不得的小女孩了。 原来你也喜欢我呀，我好高兴啊。 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别哭。”储钧词指腹轻抚在她眼角，“告诉我，你还要我，你没有放弃我。” 他低磁的嗓音天生带着冷感，语气就算再温和，也很少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这是萧潇有史以来，遇见的最温柔似水的他，完全在用诱哄的口气……勾引她。 她自以为可以经得住诱.惑，可是却忽略了一个本质上的问题，当年的她再勇敢也是羞涩的，现在不一样，尽管她失去了追爱的勇气，可她思想是开放的，是成熟的，是不受传统道德束缚的。 她大概是昏了头了，望着他眼底流露的温柔情愫，竟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 伸手圈住他脖颈，张嘴，一口轻.咬住他湿.润的下唇。 静谧。 唯有呼吸在耳边错乱。 闭着眼睛一动未动，静数自己的心跳，数到十，见他没抗拒，睁开眼，嘴唇松开，仰头迎向他晦如深海的视线。 “身体上的要，可以吗？” 真要说色胆包天，十五岁的她，哪比得了现在。 卷翘的长睫在储钧词眼帘下轻颤，他用眼神为画笔，描摹这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眼角下那颗淡淡的小泪痣都似有魔力，深深迷惑着他去犯罪。 十八岁的年纪，都能一次次压住心底的欲念，更何况是二十五岁的他。 心思回转，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潇等了等，有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到底脸皮没真的厚如城墙，理智急速回归，她立刻松手准备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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