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的清脆响声吓了许知晓一跳,她看向季攸宁,他的脸色像是瞬间变了天一样,泛着异样的白。 “怎么了?”许知晓担心地问道。 季攸宁像是在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回过神来后有点不适地笑道:“没事。” 许知晓把他上下打量一圈,摘掉他洗碗时戴的手套,“你出去坐一下,我来收拾。” 她刚转身,就被季攸宁从背后牢牢地一把抱住。 许知晓顿了顿,轻轻地拍了拍腰间他的手臂,温声道:“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 许知晓放松自己靠在他怀里,别过脸想去看他的表情,“不想干活就不干嘛,也不用把碗都摔了呀。” 季攸宁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抵着她,不让她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有时候会觉得,要是自己不是那么爱她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喜悦着她的喜悦,也伤痛着她的伤痛。 可是他又觉得,幸好自己这么爱她。 她所有的伤心难过,他都感同身受,好像也是替她分担了一部分。 直到此时此刻踏踏实实地揽她入怀,仿佛剧烈的疼痛也消散了一些。 他脸边是她冰凉柔软的发丝,是独属于她的清新香气。 曾经,她是孕育过一个生命的。 尽管那个生命和他无关,可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他也真心的为她高兴。 可是后来孩子没有了。 他不敢去想,当时失去孩子的她,该是怎样的痛苦。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是一名非常好的母亲。 季攸宁记得在高中时,数学老师的儿子六七岁,正好是狗也嫌的年纪,虽然不至于上房揭瓦,但是也调皮捣蛋的惹人心烦。 数学老师是个温吞的中年男人,可是对着这么个小魔王也无可奈何。 周末补课,数学老师家里没人看孩子,只好带到了学校来。 偏偏熊孩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也不安分,居然偷摸的从房间里面溜出来,窜到了教室里。 老师稍一斥责,就撒泼打滚,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老师气的面色铁青,大家都尴尬的面面相觑,偌大的教室里面除了小孩子的哇哇大哭,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熊孩子雷声大雨点小,干哭不掉泪,看自己的威胁似乎颇有成效,抬手就把旁边课桌上的一瓶墨水掀翻在地,小手抓住一张试卷,二话不说就撕了个粉碎。 “太不像话了!”老师怒气冲冲地从讲台上面走下来,刚要抓住儿子的胳膊教训,就被门外的同事叫住说主任临时来了学校,要召集开会。 老师气急败坏,这才注意到儿子刚才撕碎的,正好是班里优等生的卷子。 临去开会前居然给优等生撂下一句话,“许知晓!你看着他把这里打扫干净!” 也是有些滑稽,老师让学生管教自己的孩子。 课也没法上了,教室里乱了一下,最后都看着许知晓和满不在乎的熊孩子,准备看她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霍长盛走过去,伸手摸了一把小男孩儿的脑袋,“去踢球吗?” 毕竟是老师的孩子,大家也不可能真的怎么样,顶多闹一闹就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小魔王根本不领情,脑袋一挣脱开了霍长盛的手,小脸上居然挤出来一个凶恶的表情,“滚开!大笨蛋!” 小魔王力气还挺大,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把凳子,抬起头趾高气昂地扫视了一圈,“你们都是书呆子!大笨蛋!”然后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就要往门口跑。 可是刚跑了没两步,就被人提溜着后领子跟拎小鸡似的拎回来。 小魔王大怒,哇哇大叫:“你是谁!是不是想挨打!我要打死你!” 许知晓面无表情地道:“你要打死我之前,我会先打死你。” 小魔王:…… 大家:…… 许知晓把一块抹布,有一个半小魔王身高的扫把都放在他面前,抱着胳膊道:“弄干净了,不然哪儿也别想去。” 小魔王哪里肯,可是跑也跑不出去,想挥拳打人会被拦,最后只能使出杀手锏,就是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然而许知晓根本不为所动。 任凭小魔王如何哭闹,自岿然不动。 熊孩子没想到碰着了硬茬子,最后也只能乖乖地收拾干净。 嘴巴撅的老高,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转,看的几个女同学还有点心疼。 许知晓不为所动,“把卷子给我粘好了,快点儿。” 彻底蔫了的小魔王:…… 数学老师开完会回来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诧异居然有人能管住自己的儿子,简直不要太高兴。 后来熊孩子还是周末的时候会跟来,不过经常在下课之后屁颠屁颠地跟在许知晓后面,莫名其妙听话的很。 可是许知晓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季攸宁也看过冷淡的许知晓,会蹲下来认认真真地听小魔王说话,会摸他的头发,给他讲故事,耐心地听小魔王说自己的看法。 许知晓静静的让季攸宁抱了一会儿,感觉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又问道:“怎么了?” 季攸宁没有松手,说话带着些鼻音,“没事,碗好油啊,我不想刷了。” 好像在撒娇一样。 许知晓也装作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好吧,田螺先生也是需要休息的。” 她挽起袖子,“你做饭,我来刷碗,你看好不好?” 声音柔软,就像是在哄他。 季攸宁的手心状似无意的在她的腹部划过,“不好,手粗了我舍不得。” * 月亮蒙着一层淡淡的,云雾似的光晕。 上天啊,我是个大骗子。 我不该说别无所求的。 深更半夜,季攸宁在窗前对着天上的月亮暗自忏悔。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也就一天比一天想要的更多。 想亲吻她,想拥有她。 贪念不止,求的越来越多。 可是最想的,还是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只感觉一个人的晚上,无边的夜色是她,天上的明月是她,明明和她相处了一整个白天,房间里还留有她的气息,可是到了一个人的夜晚,又控制不住地想她。 明明还有一生那么长的时间,可是这种思念,却仍然让我彻夜难眠。
第67章 “王总撤资了。” “马上就要到手的项目也黄了,投进去的钱八成要打水漂。” “还有……”林卓眉头紧锁,说了好半天才注意到对面的人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卓把一沓材料在霍长盛眼前晃了晃,“霍总,霍总?” 霍长盛像是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像是灵魂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林卓把手里的东西一把摔地上,纸张乱飞,气急败坏道:“霍长盛!你他妈马上要破产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任凭他如何大吼大叫,霍长盛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人样子。 他还不如去和一堵南墙说话。 “……喂,许知晓和季攸宁在一起了。” 霍长盛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 林卓嗤笑一声,“呵,您还有反应啊,我还以为你聋了。” 霍长盛瘦的脱了相,眼里没有一丝光,窗外的光也像是有灵性,一点也不洒在他身上,他靠在床头,从病号服里露出的手腕苍白无力,晦暗阴沉的像一只鬼。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张开嘴之后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发声,努力了一会儿,才沙哑地说出几个字,“她……好吗?” 林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烦躁地叹了口气,“你啊你,真是犯贱。” 他站起来像是不得出路的困兽一样原地转悠,“你说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干吗?” 咬牙切齿:“犯贱!贱疯了!” “你现在做这副情种的样子还有个屁用?你这么爱她的话你早干吗去了?你别出轨啊!你别找三啊!你有这天都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吗!你活该!” 听到这番话,霍长盛这几天第一次笑了。 干涩的,自嘲的苦笑。 他声音低沉入尘埃,“是,我活该,我有今天……全是我咎由自取。” 住院的这段时日,除了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他没怎么去想过许知晓。 不是不愿想,而是不敢想。 哪怕只是动一动想她的念头,都恨不得立刻死了,恨不得从来没有在人世间活过一回,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她,恨不得从来没有与她在一起过。 恨自己。 恨不得杀自己一千次一万次,恨不得再在自己身上捅上百八十个窟窿,恨不得回到当初,掐死那个要背叛她的自己。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是这世上心最软,也是心最硬的人。 她爱他的时候,可以为他付出时间,为他付出金钱,为他放弃梦想,为他付出一切她所能付出的。 可是当她不爱他了,就算他付出时间,付出金钱,乃至付出他的生命,也再也换不回她回头了。 从他背叛她的那一刻,从孩子没有的那一刻,从……他自杀的那一刻,已经再无可能了。 以她的心性,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了。 她会对季攸宁很好吧,一定会的,他知道她的为人,她既然决定了和一个人在一起,就势必会掏心掏肺的对他。 他们,会结婚吧? 霍长盛嘴角的笑容仿佛沁着血,当然,她既然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是抱着一起走下去的决心的,所以他们一定会结婚的。 她的一生还很长很长,她会一直幸福下去…… 哈哈,所以他的这一生,已经走到终点了,已经完了。 林卓刚骂完就有点后悔,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魂儿都没了,知道许知晓和别人交往了,万一再寻死怎么办?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霍长盛脸色越来越白,肩膀缩在一起,剧烈地,惊天动地地咳嗽了两声,全身颤抖,仿佛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他趴在床边,硬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喂!”林卓大惊失色,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霍长盛,握住他肩膀的时候一顿,他简直瘦的光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你,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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