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轲拿出钥匙开了门,屋内常年无人居住家居装饰届被一层白布覆盖,走在地板上,积压的灰尘能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客厅外面有个小阳台,以前沉听云喜欢在这里摆弄些花花草草,当年盛极一时,如今皆沦为一片枯丫碎叶。 江辞卿越发困惑,问他: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跟我来。” 晁轲领着她往楼上走,来到自己的卧室。 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江辞卿站在他身后,看他打开衣柜,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两人咳嗽不止。 晁轲挡在她身前,弯下腰在衣柜的内部四处摸,像是在寻找什么。 过了几秒,江辞卿听到轻微的一声弹簧摊开的声音,随后她看见衣柜内部有一小块地方陷进了墙内,一个小型的保险箱升了上来,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种操作江辞卿只在影视作品里见过,难免觉得匪夷所思, “你家还装这种机关” “这样最安全。” 晁轲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输入密码,江辞卿一眼认出那是沉听云的生日。他打开保险箱,里面是两份密封好的文件。 晁轲解开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递给她, “你看看吧。” 江辞卿犹豫地接过,能被锁在这样隐蔽之处的文件,虽就寥寥几页拿在手里也觉沉重。 这是两份诊断书,患者名字都是沉听云。通篇看过几乎没有差别,除开诊断结果那一项,一份是抑郁障碍,一份是一切正常。 “一份是真的,一份是伪造的,伪造是复印件,原件在晁荣手里。”晁轲终是叫不出爸爸二字,只用名字代替。 江辞卿看了眼最下角的日期,正好是高二那一年。 “沉阿姨她得了抑郁症” “是,不过这份文件我也是第一次见。” 江辞卿越听越不明白, “这个诊断书为什么要被锁在这里跟你……晁叔叔又有什么关系” 晁轲的父母在十岁那年离了婚,沉听云得到了一大笔赡养费,这件事情江辞卿很清楚。离婚不到半年,晁荣娶了以为新太太,一年后给晁家添了一位小公主,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 这些都是以前晁轲告诉她的。 离婚后,晁家不接受这个孩子,晁轲的抚养权判给了沉听云。沉听云独自把晁轲抚养长大,一直没有再婚,感情不顺把所有的心思扑到事业上,没多久就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再后来,就换了这套小复式楼。 虽然晁轲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过晁家是元城出名的大户,文学世家,他从小到达也算是锦衣玉食,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就是富二代。 “晁家觉得没有儿子就没有后,见我身体好转,想跟我妈把抚养权抢回去。” 事情过了很久,晁轲说起这些往事心里也没有太多感觉。 “当年法院就是判给沉阿姨的,这要怎么抢” “我妈那时候得了抑郁症,如果被晁家知道,法律会站在他们那一边的。时间也掐得刚刚好,我十七岁在法律上还是未成年人。” 听晁轲这么一说,江辞卿有点印象。 晁轲在对教导主任动手之后,事情被闹大,几乎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沉听云走关系塞钱,到处托人给自己儿子说好话,最后才算平息这件事,晁轲没有被学校开除,只是和江辞卿一样被处分了一次。 说起来那也是江辞卿最后一次见到沉听云。 那天放学后,江辞卿与晁轲同路,江经和跟夏凡晚上都有事,家里没人做饭,两人本来商量好一起在外面吃的。 结果刚出校门就看见了沉听云,她亲自开车来接晁轲回家。看见江辞卿也在,得知她晚上一个人,就邀请一起到家里做客。盛情难却,江辞卿便答应了下来。 到家后,沉听云让晁轲招待好江辞卿,自己换了身衣服去厨房做饭。可不到半小时,江辞卿去厨房倒水,看见沉听云面色发白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她让晁轲去卧室拿了什么药吃下去才缓解了些。终是没有吃上她亲自做的晚饭,江辞卿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不想徒增麻烦,没有等到晚饭时间就离开了。 江辞卿收起文件放进袋子里,问道: “你高二暑假突然出国,是因为抚养权的事情” “我妈买通心理医生用了份假的诊断报告骗过了晁家,可终归是不妥,她心里不放心。正好那时候她公司有外派美国公司的名额,她决定带着我出国,远离这个地方。” “你当时应该告诉我啊。” 晁轲苦笑着摇头, “我都自顾不暇,不想拖累你。” “自顾不暇”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通过交流得到解决。我私底下去找过晁荣一次,但没什么用,反而起了反效果。” 晁轲突然停顿,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江辞卿本能地想握握他的手,伸出几分又缩了回去,改为安慰, “没事,你想说就说,不用为难。” “我想告诉你。”晁轲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妈知道我去过晁家,误以为我想主动更改监护人,那天晚上她……她就割腕了。” “怎么会……” 江辞卿难以想象,晁轲那时候也不过十七岁。 “我发现得早,医生抢救过来了,她清醒之后病情更严重了些,每天会跟我说上好几次让我马上随她去美国,再也不要和晁家人有任何的联系,还承诺我美国那边她已经找好了心理医生,一到那边会积极配合治疗,不会有第二次这种的情况发生。” “所以你才会说自己再也不会回国……” “是。” 晁轲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说不会再回来,让我忘了你。” 江辞卿的心如同有人用力的捏着喘不过气来地生疼, “我可以理解你,但我没法原谅你。” “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你的行踪,唯独瞒着我这就是你爱我的一种方式对吗我那时候那么诚恳地求你留下,你宁愿狠心拒绝也不肯跟我说一句实话,你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不会再有回国的机会,也顺便替我做了选择,以为这就是对我好!” “你知道美国离中国有多远吗”晁轲盯着手中的文件,满目绝望, “一个随时都在闹自杀的母亲,一个给不了你未来的我,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我没有资格要你浪费在我的身上。” 江辞卿思绪混乱,声音已带哭腔,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了我一个完美的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晁轲伸手欲将她揽入怀中,却被一把推开,跌坐在地。 “你说得对,美国离中国很远,我们是熬不过无休止的异国恋的。” 江辞卿仰头将眼泪憋回去,自嘲道: “我们认识十多年,晁轲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你。” 晁轲从地上站起来,想拦住她,刚走一步就被她出声制止, “你别靠近我!” 江辞卿单手撑着墙,不允许再靠近一步,抵触情绪让晁轲无所适从。 “我想自己走。” “我送送你,天不早了……” “我不想看见你。” 江辞卿缓过情绪来,最后说了一声“节哀顺变”,转身离去。 —
第20章 周一上班,江辞卿因为昨晚睡前忘记设置闹钟,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她哈欠连天地走进办公室,还没坐下,花肴就鬼鬼索索地溜了进来, “江老师,要不要吃瓜” 江辞卿兴致缺缺,靠在椅背上连工作劲头都比平时弱了许多,应道: “这季节哪有什么瓜” 花肴带上办公室的门,自来熟地坐在她对面压低声音说: “咱们的老东家来了个新员工。” “你闲得慌稿子还不够你忙的” “有个新人坐了你之前的位置。” 经这么一提醒,江辞卿想起了那天杨向珊说过的话—— “辞卿,我找了个新工作。” “什么公司” “少女心。” 江辞卿心里基本有了答案,问道: “有多新” “从未在漫画公司任过职,单行本销量挺一般,但是在微博上小有名气,直播教人画画,粉丝倒是不少。对了,她还是我的校友,就这元城美院毕业的,可我怎么没听说过她呢……”花肴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中心,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这都不是重点,你知道她为什么能直接当主笔吗” “拿死工资当廉价画手。” “对,咱公司今天早上都传遍了,说曹瑜璐让她交出了现在乃至以后所有作品版权,以后的版税都归公司,她只能拿工资,我的天,听说那合同签了十年……” 花肴说在兴头上,才发现不对,问道: “江老师你怎么知道的你这消息比漫窝还灵通呢。” 江辞卿笑而不答: “这人叫什么名字” “杨向珊,江老师你认识吗” —— “你看不上的东西我恰好视作珍宝。” 联想那天的话,江辞卿阴郁两天的心情竟舒缓不少。杨向珊的愚蠢成功取悦了她。 “认识,老同学了。” 花肴然地点头,小声地嘀咕: “你说她图什么啊,版税都宁愿不要,领导的位置这么值钱” “对,很值钱。” 江辞卿嗤笑, “她将这个职位视作珍宝。” 花肴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 “江老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江辞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桌上待上色的画稿拿给她, “工作去吧,以后少八卦多干活,不然你的实习鉴定怕是过不了关。” 花肴忙站起来,接过稿子就开溜,还不忘回头说好话, “江老师你在我心中最美,漫画圈一姐非你莫属,我觉得你比那个杨傻大姐厉害多了,我永远都只为你一个人疯狂打电话!” 江辞卿失笑。 这件事原本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没想到两天后,却牵涉到自己身上来。 江辞卿把今晚八点《谋士说》的更新放入微博存稿箱,设置好定点发送,再刷新一次,看见不少条艾特自己的信息。 点开一看,都来自杨向珊微博下面的评论。 之前那部借用《青春与你有关》封面图做海报的电影今晚首映,少女心趁机为自己打了一波gg。可笑的是,挂出了封面图却没有艾特她这个原作者,反而艾特了杨向珊,前面勉强加了一个美术指导的头衔。 江辞卿点开杨向珊的微博,一眼扫过那条转发内容,气得没了脾气—— “是珊珊呀:祝票房大卖,这段日子和制作组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顺便夸夸制作组的后期大佬,让原稿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原稿就如同一个画手的脸面。 电影制作组把原稿修得色调全改变不说,甚至连一些线条都擅自做了修改和添加,整个图看起来完全是个七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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