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密眼睫低垂,漆黑眼眸仿佛蒙了层水雾,平添了几分惑人的朦胧,眼尾还残留着少许红意。 薄唇轻启,他温声问:“喝牛奶吗?” 都已经递到了嘴边,叶羡凉乐得方便,稍一偏头,就喝了几口牛奶。 车内一时无声,只有咀嚼食物的低微动静。 身旁那道目光温柔缱绻,仿佛柔弱的藤蔓或者细软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生长蔓延,看似没有存在感,却如春雨般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将猎物缠绕禁锢,待到反应过来,才发觉早已无法挣脱割舍。 叶羡凉咽下最后一口烤红薯:“回去吧。” 剥好的板栗还剩几颗,牛奶也还剩一小半。 耳垂残留的炙热滋长了勇气,陆屹睢收起垃圾,敛下眼里的晦色,语调故作乖巧:“剩下的牛奶,我可以喝吗?” 话音落下,车内响起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声,旋即,手中那盒牛奶被另一只手拿走。 陆屹睢指骨微蜷,徒劳地挽留,顿了一瞬,他下意识抬眸。 四目相对,叶羡凉似笑非笑:“不可以。” 陆屹睢眸底一黯。 下一秒,没吃完的板栗被放到了他手上,伴着女孩不紧不慢的散漫声音:“可以吃板栗。” 他指骨蜷紧,将那几颗板栗小心翼翼地圈进掌心,明明只是她随手的施舍,却让他如获至宝。 许是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点什么,叶羡凉眼眸微动,故意似的问:“怎么不吃?” 沉默片刻,陆屹睢喉结轻滚:“……我等会儿再吃。” “冷了就不好吃了。”她意味深长,作势伸手要把板栗拿回来,“不想吃就算了,别勉强。” 陆屹睢:“我想吃!” 他几乎是立即开口,话落就将手中的几颗板栗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板栗有些大颗,虽说香甜粉糯,但也有些噎人,他腮帮鼓起,一时嚼的有些费力。 恶趣味被满足,叶羡凉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终于收回视线。 雨声淅淅沥沥,车辆重新启动,十分钟后,停在了小区门口。 夜色已深,寒风裹挟着细雨,平日热闹的地方此时寂寥无声,街边零星亮着几盏路灯,却更显萧瑟冷清。 叶羡凉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车门尚未打开,身侧的人突然出声:“你能不能……” 话只说了一半,便渐渐没了声音。 动作微顿,叶羡凉侧目看向他。 昏暗的车厢内,他眸中情绪晦涩难明,似是紧张,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已经吃了七分饱,叶羡凉难得有耐心,淡声问:“能不能什么?” 凸起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下,陆屹睢眼睫轻垂,缓缓朝她倾身俯首,卑微又虔诚,像只被抛弃后急切想要寻求安全感的流浪狗。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终是鼓起勇气继续:“能不能,再摸我一下。” 眉梢轻挑,叶羡凉垂眸,视线落到眼前这颗头发乌黑的脑袋上。 她嗓音含着浅浅的笑意:“为什么?” 大抵是她态度虽温和,却始终气定神闲地坐着,指尖都未抬一下,陆屹睢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凌厉指骨无声攥紧,他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感觉像是在做梦。”他喑哑的嗓音低不可闻,仿若自语。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他眸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痴缠,深处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惶惑不安。 少顷,那些被他藏匿起来的不安在刻意之下露出了尾巴。 他开始示弱,装着可怜:“还是我哪里又做错了,如果你想惩罚我,怎么都可以,能不能,不要骗我。” 对于七年前那场表面假意软化,实则刻意安排的恶劣戏份,陆屹睢直到现在,都还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今早她说完那些话后,他一边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一边又怕这只是她的故技重施。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折磨得他几欲发疯。 可最终还是心底的渴望占据了上风,他妥协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论她到底想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毕竟,他承诺过的,不管她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那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还是驱使着他,早早将车停在了研究院外,思虑良久发出的几条消息,已经是他竭力克制后的结果了。 可今晚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清晰的意识到,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她在做戏,沉溺在其中的他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抽身离开了。 只是稍微想一下那种后果,他都快要疯了。 他喉咙艰涩发疼,嗓音都带着颤:“或者,如果这是……做戏,那可不可以,一直骗下去。” 他说着卑微到极致的话,让叶羡凉突兀地想到了一个词——PTSD。 刹那间,曾经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在心里浮现,宛如花瓣被风吹拂,飘落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却又极浅,转瞬便恢复平静。 快到叶羡凉来不及察觉,唯余因他示弱,眼睫轻颤的姿态,而生出的浅浅愉悦,彰显着存在感。 未尝不明白他可能是在故意装可怜,可叶羡凉也没那么在意。 她眉目舒展:“放心,我没这么无聊,拿自己来算计你。” 勉强算得上安抚的回答,让陆屹睢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却依旧不安。 他没忍住追问,想要一个确定的回答:“那我们现在?”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祈盼和妄念,巴巴地看着她,无声的蛊惑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当这份渴望被打碎后的模样。 于是叶羡凉唇角微勾,慢条斯理地轻声道:“当然是,没有名分,见不得光的——情人啊。” 话落,她看到他眼眸一黯,却只是瞬间,又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碎光来。 他喉结轻滚了下,再次倾身靠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也小心翼翼地,慢慢朝她的手边蹭过来。 “既然是情人,那……需不需要我履行一下情人的义务?” 微凉的尾指勾缠住了她的,像羽毛轻轻抓挠。 他眼睑低垂,原本深邃锐利的眉骨被刻意柔化后,也显出几分无害的谦顺温和来。 他薄唇翕动,低声呢喃:“来接你之前,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这般举动,在昏暗车内确实显出几分别样的诱惑来 。 叶羡凉眼眸微顿,却只是瞬间,又清醒过来,完全不为所动。 她抽开手,反而问起别的:“所以,你的洁癖?” 知道今晚没可能了,陆屹睢见好就收。 因她的问题而生出些赧然来,他抿了抿唇,坦诚:“只是接受不了别人碰我。” 他嗓音艰涩地解释:“我不想、不想,你觉得我——” 顿了片刻,他艰难地续上最后一个字:“……脏。” 骤然生出的愉悦像摇晃后的气泡水,瓶盖拧开的瞬间,便不受控制地迸出。 大抵这终究和七年前不一样了,或许是被他与过往相比几乎脱胎换骨、判若两人的变化所打动,亦或者,如今的她已有了试错的资本。 于是对于这陌生又难得的心情,叶羡凉并未克制,而是略带新奇地体验着这种感觉。 她喉间溢出声轻笑:“挺好的,继续保持。” 得寸进尺估计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所以这晚之后,叶羡凉开始频繁的在各种地方“偶遇”陆屹睢。 几乎每次从微信里得知她的行踪后,他都必然会出现在同一地方。 只是极有分寸的,知道她的底线,从不在人前暴露他们的关系,也再没去过研究院或者学校,接她下班。 直到年前,因工作原因,他不得不回北城一周。 没法见面后,微信的消息开始多了起来。 前两天还没什么端倪,从第三天开始,除去早中晚这三个固定的时间段,他开始给她分享他的生活日程。 有时只是一张照片,或者简短的一两句话,踩着不让她反感的底线,循序渐进。 对于他的这些小心思,叶羡凉乐得看戏,偶尔兴致来了,也愿意搭理一下。 周五晚上,临睡前,搁在床头柜的手机轻响了下。 叶羡凉拿过来看了眼,是陆屹睢。 [合同对接出了点问题,要周日才能回来了。] 这种类似交代行程的话,最近已经收到过很多了,所以她并未在意,也懒得回。 正要放下手机,下一秒,屏幕再次弹出新消息。 [见你的时间又要再晚一天。] [我好想你……] [羡羡,能不能,视频一下?] 眼眸微眯,叶羡凉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合上手边的书。 结果下一瞬,最后一条消息蓦地消失,变成了一句——“陆屹睢”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88章 故意的 消息被撤回,聊天界面恢复平静。 动作微顿,叶羡凉轻挑了挑眉,指节轻敲两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少顷,屏幕重新弹出消息。 [睡着了吗?] 叶羡凉慢条斯理地落下指腹:[撤回了什么?] 消息一发出,又是良久的沉默。 在叶羡凉耐心即将告罄时,陆屹睢终于回复。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周日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 马上就是春节假期了,周六调休补班,这周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时间。 虽说周日暂时还没其他安排,但—— 叶羡凉:[不能。] 她神情淡淡,只眸底藏着微不可查的恶劣笑意,手指轻快地落下:[还有,陆屹睢,我讨厌撒谎的人。] 有胆子发,却没胆子承认。 叶羡凉唇角微勾,喉间溢出声嘲弄似的轻笑。 她管杀不管埋,发完这句话,径直退出微信,又嫌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太吵,索性直接静音,然后放下手机,从容地躺下睡觉。 发了好几条消息,却再没等到回复。 陆屹睢慌乱无措,凛冬的夜里,急得脊背都渗出了冷汗。 指尖微不可查地轻颤着,他紧了紧手,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机,没敢再继续打扰。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死寂,陆屹睢拧着眉,漆黑眼眸里的焦躁不安一览无余。 须臾,他重新拿过手机,点开微信,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飞快地操作了几下。 另一边,刚和老婆通完电话,正放下手机准备睡觉的李总助,看见微信突然弹出的红包消息,一整个条件反射,眼疾手快地点开。 下一秒,看清发红包的人,他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收下红包的第二秒,电话铃声就紧跟着响起。 李总助沉默了一瞬,认命地接起:“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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