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陈天衢抽回自己的手,“没那么夸张。” 想到那混乱的场面乔漾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在家等着呢,你突然冒出来把我们都吓一跳。” 陈天衢也掀起嘴角,话是责备但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你们才是把我吓一跳,也是进过派出所的人了。” “嘿嘿。”乔漾推着购物车想去熟食区看看。 陈天衢没有立即跟上去,在她身后放平嘴角垂下手臂,有些疲惫地叹了声气。 莫知那张照片也拍到了一半的钟昱森,出了高铁站他在门口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就说要去派出所,着急忙慌的样子把司机大哥都弄懵了,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一路上陈天衢只觉得风呼呼往耳朵里灌,心脏在胸膛里加速跳动,让人分不清是由于愤怒还是紧张。 超市灯光明亮温暖,喜气洋洋的背景音乐循环播放,乔漾弯着腰指着挡板后的东西问工作人员哪个最好吃。 他忽然伸出手想碰碰她,耳朵或是脸颊都行。 但陈天衢只是这么安静看着她。 像他做过无数遍的那样。 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完整而具体地描述出那三年时光,是遭受霸凌了吗?可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他没有被逼到厕所角落,也没有被推搡、殴打,顶多是听了几句难听的话,被男生们无聊的恶作剧戏弄了而已。 他甚至还为钟昱森找好了理由,应该是那个周末他没做数学作业,周一早上他让陈天衢先别交自己的,等他抄完一起拿给老师,自己犹豫了下还是递给来收作业的课代表了,导致他被老师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 那天之后他对他的称呼就从“同桌”变成了各种刺耳的字眼。 陈天衢总在想要是那个时候给他抄了就好了,他曾经真的期待着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他还小的时候陈姝考上了研究生,她原本毕业就要去念的,因为家庭才多耽搁了几年。 陈骏工作原因没法着家,外公外婆提出把外孙接过来他们带,陈姝舍不得父母操劳,坚持把他带在身边去上了学,又留在宁城工作了一段时间。 她说他乖,很好带,那段时间回想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频繁的搬家、转学让陈天衢童年时期没能交到什么朋友,刚去宁城那会儿他听不懂这里的方言,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等上完小学回到羡市,他又不太会说羡市方言了。 不过陈天衢挺高兴能回来的,他喜欢外公外婆,也喜欢这个安逸的江南小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要安定下来了。 初一开学那一天,钟昱森主动和他打招呼问他叫什么名字时,他曾经发自内心地雀跃过。 后来陈天衢也觉得问题应该出在自己身上,是他孤僻、不合群,不爱打篮球,也不懂他们说的游戏,融入不进班里男生的群体。 所以当语文老师夸他的字写得秀气端正、像女生写的时,当钟昱森和那些男生肆意向他发出讥笑声,他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并且开始有意把字越写越潦草。 在被噩梦缠绕的那几年里,早晨洗漱时陈天衢总是刻意避开镜子,他不想看到自己,他想他是异类。 寒风肆虐,空气潮湿阴冷,乔漾缩了缩脖子,对身边的人说:“感觉真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家吧。”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天衢忽地开口。 “什么?” 他慢了慢脚步,问她:“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路灯昏黄,乔漾认真思考了起来,沉吟后回答说:“那得分阶段诶。” 陈天衢问:“高中的时候呢?” 乔漾别过脸去:“高中的时候看你有点不爽。” 意料之外的答案,陈天衢急切追问:“为什么?我哪里惹你了吗?” “你语文好啊,我不服气。”乔漾哼了一声,“高一班里的语文最高分基本都是我考的。” 陈天衢怪委屈的:“可是以前班里也有其他女生语文好啊,你也不服?” “她们我服。”乔漾翘起嘴角,“你我不服,哪有男生语文这么好的啊?我想你也就是爱看书吧。” 陈天衢愣了愣,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所以我看什么书你就看什么书?” “嗯哼。”承认完乔漾又说,“我可不是学人精啊,我这叫‘见贤思齐焉’。” 陈天衢笑着点头,心服口服:“还是你语文好。” 他问乔漾:“那大学呢?” “大学……”乔漾想了想,形容说,“大学你像是我身处异乡的家人。” “家人。”陈天衢低声跟读了遍这两个字。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他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牵着自己,乔漾看着地上的人影,解释说:“那会儿虽然也没有天天见面,但有你在陆州我特别安心,感觉有个依靠,所以是家人。” “嗯。”陈天衢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问,“那现在呢?” 夜晚街道空旷,风压弯树枝,乔漾继续垂着脑袋看脚下的路,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只被他一个人听到。 ——“我爱你。” 陈天衢愕然停步。 “你刚刚问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形容你有多好。”乔漾说,“我觉得这是最简短也最能完整表达我心的答案。” 爱是什么呢? 爱让人愚蠢,爱让人面目全非,爱让人疯狂又决绝。 但也是爱,让人勇敢,让人柔软,让人原谅这世界的阴雨天,爱抚平疼痛。 陈天衢闭了闭眼,把脸偏向另一侧。 他们做了很多年的朋友,除去两年前那句喜欢,他们再没这样直白地和对方表达过情感,也没有给过彼此什么亲密的称呼,都是直接喊名字,总觉得不需要。 但这一刻乔漾就是很想说出这句最老套的情话,她也没想到他们俩之间会是她先开口提爱这个字。 他们从十七岁开始就没有严格意义上地分开过了,他们完完整整地陪伴着彼此从小孩长成了大人。 这一点父母、姐姐,包括夏灿和麦初都没能做到,只有陈天衢。 “谢谢你陪我长大。”乔漾浅浅笑着说。 风刮得越发凶狠,肩头被一滴水珠打湿,顷刻间雨声哗然。 “下雨了。”乔漾慌忙撑开手里的伞罩住两个人。 “闭眼。”陈天衢说着俯下身。 乔漾一怔,颤动着睫毛闭上眼,下一秒唇被含住,手里的伞摇摇晃晃,滴落在她脸颊上的不知是天上的雨还是什么。 在混乱交缠的呼吸和心跳声里,陈天衢对她说:“谢谢你让我长大。”
第41章 必需品 “战袍加身在法庭上也所向披靡…… 雨就下了这么半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阳光又肆意倾洒,将世界晒得暖洋洋。 乔漾想今年冬天大概是真的盼不来一场雪了,就希望过年时候也能日日是个好天气。 一月中旬群里的两位在读研究生终于放了假, 许恩霖先从首都飞到申城,再和陈天衢一起坐高铁回来。 其实这么一折腾要花的时间和他直接乘高铁回羡市差不多, 但路上有个伴心里能没那么焦急, 他就乐意折腾了。 群里八个人男生占五个, 他俩性格都偏安静, 在人群中话不多, 所以许恩霖挺爱跟陈天衢待在一块儿的, 不用刻意打起精神找话题,也不用担心对方滔滔不绝时自己接不住话, 和性格相似的人相处总归会更自在些。 两个人在约定的地方碰头,陈天衢摘下耳机问他:“要吃点东西吗?” “上飞机前吃了三明治。”许恩霖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说,“麦初说乔漾喜欢巧克力的,这盒是给她的。” 陈天衢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啊”。 “不用客气, 都一家人。” 想到那群名,陈天衢弯唇笑起来, 点头应:“是是。” 研究生放假了也不轻松, 两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陈天衢捧着电脑改了会儿论文,没多久就觉得眼周干涩, 他揉了揉眉心,扣上电脑把头往后仰。 高铁平稳运行,车厢内又暖和, 他这么一合眼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渐渐被困意包裹,思绪停滞了下来。 肩膀上忽然一沉,许恩霖抬高视线,镜片下睫毛眨了眨。 手机屏幕反光,他隐约能看出来旁边的人已经睡迷糊了。 许恩霖把手机换到左手拿,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没拍脸,就对准他一半肩膀和肩膀上的那颗脑袋。 他把照片发群里了,问乔漾:我推开他还是不推? 乔漾先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又说:别推!让他好好睡! 许恩霖打字说:旁边两个女生一直偷瞄我俩,我感觉要误会了。 麦初往群里丢了个歪头疑问的表情包,问他:怎?不误会还盼着她俩来找你要微信? 许恩霖被这两个问句搞得差点心脏骤停,他是当件趣事分享出来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他赶紧说:误会误会,随便误会。 看到这八个字许长溪在屏幕那头都要笑疯了,他都能脑补出许恩霖的语气和表情,许鸣升就是个怕老婆的,看来许恩霖颇有父之风范。 “帮我抱一会儿!” 前台把狗往他手里一塞就推门出去了,许长溪低下头,怀里的小白狗在嗅他手背,身上毛茸茸暖乎乎的,被这么贴着他一瞬间心都要化了。 “走吧,我下班了。”夏灿把包挎到身上,一抬眸先是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圆眼睛,她仰起脑袋,对上又一双乌黑明亮的狗狗眼。 许长溪举着小狗给她看,下垂的睫毛眨啊眨,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不行。” “为什么?” “你现在养的起么?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别心血来潮。” “我怎么养不起?”许长溪委屈地哼唧,“你说的,小狗最好养了。” “那也不行。”夏灿从他怀里接过狗放进笼子里,“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做什么准备?你天天都在狗堆里。” “许长溪。”夏灿板下脸喊他名字。 两个人这会儿都带了点脾气,谁也不想让谁,门上铃铛晃动,是前台回来了。 许长溪转身就往门外走。 “……”夏灿要被他气昏过去了,盯着他的背影喊,“你又来这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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