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瞬捂住毛巾,也跟着抬头。 李仞视线从窗外的大雨转到了他们身上。 “要把你哥哥扶去卧室休息么。” 李仞瞥见墙上玻璃碎了的挂钟,不答反问。 许瞳看向一楼卧室,门是开的,估计是不能住人了,无奈说:“可是只能住二楼了。” 李仞嗯了一声,将未点燃的烟从唇间摘了下来,丢进门口垃圾桶,走到沙发前蹲下,对许瞳道:“搭把手。” 许瞳帮着把哥哥放到了他背上。 许瞬也不矮,少说有一米八零,但李仞背他一点不吃力,相反很轻松。 许瞳帮他们拉开楼梯间的门,李仞直说道:“碰到受伤地方就说。” 许瞬点了点头,折腾一夜,也是十分疲惫,什么都没说。 “右边这个就行。” 楼上有三个房间,许瞳住中间的屋子,许瞬原本就住在右手边房间,后来因为楼下父母房间空着,他才住在那里,把整个二楼让给妹妹。 许瞳把门拧开,摁亮屋里的灯,李仞将许瞬放到靠墙的木床上。 许瞳立刻帮哥哥整理枕头、盖好床尾的被子,又去小厅里烧了壶热水,兑好凉水,放到床头柜上。 “瞳瞳,我没事。”冰敷一阵,又躺在舒服的床上,许瞬感觉好了许多,“我睡一会儿,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好,你有事叫我,我听得见。” 许瞳看见哥哥脸色恢复了一些,也没有再打扰,帮他关上灯轻轻带上屋门。 李仞刚才送完许瞬便下楼了,给兄妹俩留下私人空间,许瞳靠着房门静了静,还是打开楼梯间的灯,往楼下走去。 她站在门前屏住几秒呼吸,推开门。 李仞并没有走。 不知怎得,许瞳心底微松一口气。 他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斜倚着墙,这次点上了那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听见脚步声,他稍稍抬眸,看向许瞳。 目光幽深。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又互相转开。 “你。” 许瞳先前只穿了件睡衣,好在是保守款式,浅蓝灰半袖纯棉连衣裙,类似外穿款式,不过腰身宽松,印有碎花图案。 她刚才上楼特意拿了件长袖外套,套在裙子外面,天热,暂时没有拉拉链。 李仞偏了偏头,“嗯?” “你、你今天不走了吧。”许瞳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宽松的衣服兜里,有些忐忑地掂了掂脚尖。 “你不希望我走?” 一定是光线半明半暗的原因,他的眼睛比往日看上去更黑,像幽邃的潭水。 “嗯。”许瞳又掂了掂脚,插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我怕、我怕他们还会回来,他们会吗?”说着,她又有些担心地望向浓墨般的窗外。 “我不知道。” “那你今天就别走了呗,反正外面还在下雨,骑车也挺不方便的,你可以住楼上最里面的房间。”许瞳竭力让自己用轻快的语气说,随口一提而已。 李仞道:“不用。” 许瞳睫毛颤了颤,手指揪紧。 “我就在这就行,等天亮再走。” 许瞳悬起的心再次落了地,故作不在意点点头,从台阶上了跳了下来。 “那——也行,就是……你不累么?” “我下午睡了。” “我下午也睡觉了,从考完科一一直睡到了晚上。”提及共同话题,许瞳紧绷的身体不由放松一些。 李仞淡淡嗯了一声,弹了弹指间的烟灰。 “外面雨好大啊,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许瞳往前走了几步,离他倚靠的墙边很近,望向窗外。 李仞没再有闲谈的意思,懒懒地抽着烟,一边听着她说话。 许瞳也是没话找话,自顾自碎碎念了几句“雨好大”“雨太大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 许瞳转过身来靠着窗,侧眸看向钟表。 夜愈发静谧。 “什么。” “你饿不饿?” 她算了算时间,自中午考完驾照后随便吃了点饼干,到现在为止都没再吃过任何食物,饿得肠胃都收紧泛酸。
第11章 十分钟后。 许瞳将电磁炉里热气腾腾的三大包猪骨面捞了出来,平均地舀进两只没有被摔碎的瓷碗内,又把煮的嫩黄的荷包蛋一人分了一只。 自回到老家,她和哥哥一直也没钱,基本都是自己随便做点什么,有时改善下伙食,就会煮点泡面,冰箱里始终存有几包。 泡面浓郁的香气漫开,油漆味也没先前那么难闻,但许瞳还是无法忍受在这种环境吃饭,吸吸鼻子,“我们去院子里吃吧?” 院子有半边屋檐是淋不到雨的。 李仞对去哪里吃没有任何意见,点了点头。 许瞳去早已荒置的餐厅搬来两把小时候坐过的木椅子,放到屋檐下面。 “你等一下。”她又拉开冰箱门,抱出几罐冰镇啤酒来,手臂挨着瓶身,冰得她发出嘶嘶的声音。 李仞接过来,在椅子旁边放好。 他们又折回客厅,泡面也没先前那么滚烫,温度刚好,端着两碗面坐到屋外的椅子上。 “可以了?”李仞问她。 “可以了,开饭吧。” 许瞳早已饿坏了,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面条,一口吃进嘴里。 好吃诶。 她最近经常煮面,煮得恰到好处,面条筋道,汤汁鲜美,荷包蛋都是刚刚好流心的。 她满足地吃下了半碗,肠胃里充满热乎乎的食物,不再那么空荡,就连晚上的不安、担忧、恐慌都散去一些。 许瞳放下碗,拿起旁边的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冰镇的啤酒带着可口的麦香,口感爽利。 许瞳又喝了几口,让冰凉凉的口感在舌尖充盈,望着淅淅沥沥的夏夜雨水。屋檐下的电灯亮着,地面上水洼被激起涟漪,一圈圈荡漾开。 李仞吃饭速度比她快得多,没一会儿一大碗面便吃得精光,将碗筷放到地上,拿纸巾擦了擦嘴。 许瞳不用侧身,也察觉到他在看自己。 “我没事。”许瞳握着绿色的啤酒罐,“就是刚才突然想到,我下楼的时候还以为我爸妈回来了。” “他们每次也是那样,吵吵嚷嚷的,还摔东西。” “抱歉。” “你是在跟我说?”许瞳有些意外他居然会向自己道歉,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下意识扭过脸转向他。 李仞已经吃完了饭,双腿敞着,坐在那把对他来说实在矮的椅子上,手肘搭着膝盖把玩着火机,见她看自己,抬了抬眼皮。 许瞳迅速转了回来,坐直一点身体。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早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父母,可不像我哥那样还成天还在幻想着他们多好。” “不过我妈还可以,我能感觉到她爱我,我爸就算了。” 许瞳说着,又喝下几大口啤酒。 见李仞盯着她手中的酒,许瞳点了点,道:“那次去夜市吃东西,回来就买了一些,纯生的更好喝,不过家里只剩下这种了。” 她说的就是自己跑去夜市吃米线,遇见他喝酒的那次。 “你不喝么?” 许瞳见他始终没动,也懒得再管。 面条稍一放置味道便不佳,许瞳晚上煮得有些多,也不想再吃,将剩下的端进客厅。 李仞也端起空碗,跟着她一起。 “哎,你玩不玩游戏?” 两人简单将碗洗了,许瞳又坐回院子里,这次手里拿了一只铁盒子。 “大富翁?” 李仞辨认出盒子侧面快掉光了的字迹。 “不是,比骰子,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或者玩‘你有我没有’?输的人喝酒,怎么样?” “真心话大冒险吧。” 看得出来,他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想喝酒。 许瞳也没再强迫他,不过没料到他居然肯玩,特意从屋里倒来一杯凉白开,自己又打开一罐啤酒,说:“那我们只用骰子好了,比大小,谁大谁赢。我先来。”说着将铁盒盖子翻过来,骰子投在里面。 “四。好吧,你来。” 许瞳递给他,李仞拿起骰子轻轻掷了一下。 “五,你赢了。”许瞳抿抿唇,“真心话大冒险?” 李仞也没什么想选择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侧脸,随便道:“大冒险吧。” 许瞳打量着他几乎没变过的脸色,耸耸肩膀。 “唱个歌?”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 “唱什么?” “随便你。” 许瞳愿赌服输,清清喉咙,既然没有要求,她也就挑了首最短的字母歌。 歌很短,几乎没有技术含量,但女声甜美而清灵。 “我小时候学过声乐,好听吧?”喝酒让人神经都松懈了,许瞳捧着下巴,洋洋得意道。 “这回你先。” 李仞掷了一个四,许瞳这次把骰子在手掌里多晃了晃,结果掷了一个二。 许瞳用鼻子逸出一口气, “大冒险,再随便唱首。”李仞根本懒得想问题。 “你好敷衍啊。”许瞳嘟了嘟嘴,又不无自恋地道:“还是我唱得太好听了?” 许瞳这回挑了一首《保卫黄河》,等她恨不得分好声部深情演绎唱完最后一句“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后,李仞嘴角像是抽了一下,评价道:“挺热血的。” “我唱得本来就很好。” 许瞳道,用一种不懂欣赏的嫌弃眼光瞪了瞪他。 第三局,许瞳终于骰出一个五,险胜。 李仞拿起水杯喝一口凉白开,偏了下头,等着她的指示要求。 “真心话。”许瞳终于等到他输了,也不加掩饰,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李仞放下水杯,看表情,丝毫不意外她问这个问题。 “要真心话,你也是愿赌服输的人吧。” 李仞默了两秒,嗯了一声,说:“我不知道。” 略一停顿,低声道:“你不是让我帮你么。” “什么?” “你叫我的名字让我不要那么做,放过你哥哥,不是你让我这么做。” “因为我求你帮我所以你就帮我?” 李仞眼眸漆黑,“有什么问题么。” “这是真心话?” “嗯。” 许瞳理了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双手插进上衣的口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根本没有办法判断,也不知道答案应该是什么。 “该你了。” 许瞳拿起啤酒喝了两口,将铁盒盖子递给他。 这次又是许瞳赢。 李仞抽出一根烟,斜咬在唇边,“还是真心话?” “嗯。” “那个自行车是你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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