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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正阳嘴巴动了动，视线往沙发那里看。 傅淮之颇为慵懒自在地靠在程旖的玩偶中间，跟着她的话一起转头看过来，微微勾起一个笑。 眼睛依然是冷漠而充满警诫的。 于是苏正阳一动不动，在程旖过来的时候接过药膏，然后迅速退了一步，跟她说再见，“我还有事，再见。” 程旖没有询问，塞给苏正阳一把糖果，叮嘱他药膏的使用方式和剂量，跟他挥手告别，“拜拜，明天见！” 苏正阳的步子一顿。 傅淮之漫不经心问了程旖一句，“你明天要跟他去哪？” 程旖握着门把手，正要关门，听到这话，侧身看着傅淮之，旖欣地向他发出邀约，“明天要去公园玩，晚上有灯会，你要一起去吗？” 苏正阳心提到了嗓子眼，缓慢往下走着，在楼梯拐角抬头往上看。 楼道潮湿阴暗，散发着回南天的霉气，好像四周长满苔藓。 程旖家门开着，露出温暖明亮的室内，彩色玻璃风铃晃晃悠悠，发出脆响。 程旖脑袋缓慢低了下去，声音也沮丧起来，“你又是回来一下就走啊。” 苏正阳松了一口气，扶住了栏杆，正打算离开。 钉靴叩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傅淮之的声音落下来，“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我这次回来，就在国内接着读书。” 程旖听了旖呼起来，把门一推，朝着傅淮之跑过去，“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玩了！” 老旧木门合上的瞬间，苏正阳立在原地，看见傅淮之的目光轻飘飘划过。 像是苍鹰俯视蝼蚁。 他知道自己在听着，也知道自己的打算。 苏正阳走入凛冽冬日，在路上回头看着程旖家的窗户，窗户上贴着红色窗花，兔子形状。 温暖的橘色灯光照出少年男女的影子，程旖在给傅淮之跳着自己要在汇演上跳的舞蹈，可是棉服厚重，她又围了个毛领，小天鹅跳成了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傅淮之盘腿坐在她面前看着。 眉目舒展，语气里满满的鼓励。 “很可爱，跳得很棒。” 程旖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开心地接受表扬，抱着玩偶看《魔法少女》，傅淮之陪她看了两集，说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他关上门之后没有立刻走，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把墙壁上的图案符号刮干净。 走到楼道，看见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苏正阳，像是不认识般，径直走过。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苏正阳低着头，“我不知道她会报警，现在那些人跟疯了一样，变本加厉。” 傅淮之停了脚步，钉靴落在结了冰的路面，碾出几道裂痕。 他没回头，只是把脚旁的碎冰屑踢到一边，“所以你选择出卖比你更弱的人来当替罪羊。” 语气平平的陈述，半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说完傅淮之就走了，半点听苏正阳解释苦衷的意思都没有，去程旖说的那家店去给她买小吃。 老板忙着做外卖，说可不可以等一会儿，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先做他的这份。 傅淮之耸了耸肩，很有礼貌地表示可以等，“不急的，您先忙。” 温和有礼的模样，让见惯了暴躁青春期问题少年的老板感觉十分稀罕。 长相俊朗，又是一身名牌，太过惹眼，老板“啧”了一声，一边打包外卖一边跟他闲聊。 “来这边泡网吧？还是找朋友？你啊，可低调点儿，这边什么人都有，那些个勒肥的瞧见你可就放不下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傅淮之开玩笑般回了一句，“或许是他们要怕我也不一定。” 老板很是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年轻人别在这方面犯倔，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你也不要命了？你要出点什么事，父母多担心。” 傅淮之没再接话，付了钱，拿起东西向外走去，慢悠悠地走着，看见正往外走的苏正阳，张口说了一句，“不如带他们来找我。” 楚远洲吩咐司机开车，程旖喘着粗气，慢慢舒缓了一下。 “惹麻烦了？”楚远洲皱着眉头问道。 “我去解决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程旖，他突然意识到，好像确实有很久没和程旖见面了。 他们之前在电话里闹得不太愉快。 闻到程旖身上的酒味，目光所及到了她衣服从肩膀处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白皙的肩膀半露着，楚远洲很容易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48章 “不用，不用。”程旖赶忙拦住，示意司机继续开车。 楚远洲不再言语，车内一时静默，程旖也渐渐缓过神来。 “我没事的，谢谢楚先生，麻烦找个方便打车的地方放我下去吧。”程旖看都没看他，自顾自地说道。 楚远洲却没有回应：“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相信你没事？”他手肘慵懒地靠在车门边缘，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 “我真的没事，我自己有办法解决。”程旖说道。 “小旖，刚才那种情况，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决的。别再耍小脾气了，我们和好，行么？”过了一会儿，他挑了挑眉，看似询问，实则是淡淡的陈述，“苏婧出国了，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状态吧。” “傅淮之！旖迎回家！” 清脆稚嫩的童声混在机场的喧嚣里，驱散了寒冷冬日的沉闷，引得来往行人侧头注目。 程旖浑然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扒着栏杆，踮着脚努力探出头，还奋力挥舞着印满粉红色爱心的小旗帜。 喊得太过用力，小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细碎的星星，一眨不眨望着出口通道。 专拍明星的站姐忍不住把相机对准了她，拍了一段小视频分享出来作为今日彩蛋，配文：[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爱意最是赤诚。] 评论区很是热闹，问这个可爱的小团子是哪家的小粉丝，站姐也愣了神，在脑海里思索“qinhuai”是哪个艺人。 几个大牌明星已经走出机场，拥挤的人群散了，站姐收了工，把相机挂脖子上，走到程旖旁边，从口袋掏出几颗巧克力跟她搭话，“欸，你喊的qinhuai，是哪两个字。” 程旖面前已经围了一圈人，给糖的，想拍照的，搭话逗乐的。 她来者不拒，一口一个哥哥姐姐，谁的话头也没有落下，听到有人问到傅淮之的时候，眼睛唰的亮起来，仰起脸很大声的回答：“是傅岭的傅！淮河的淮！” 站姐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知该说这个名字取得太过随意还是太过狂傲。 与人人熟知的山河同名，可不是谁都压得住。 站姐打开手机搜索这个名字，没什么新闻，只是在一个运动论坛里搜到零星的讨论。 ［兄弟们！这是看家存货了！记得保存！说不定过会儿就失效了。］ ［真不知道Victor是得罪谁了，明明都要火了，硬生生被压热度，视频都留不下来。］ ［我有内幕消息，Victor不是得罪谁了，是他家里太富贵了，爸妈不乐意看他玩这种危险的东西，Victor真名叫傅淮之，是那两位的独生子。］ 抱着好奇心，站姐点开了讨论楼里的链接。 视频还没有失效。 日照雪山，一袭黑衣的少年如苍鹰般骤起，凌跃于空中，风吹起他的碎发，阳光也偏爱他，照得他熠熠生辉。 看起来轻巧的动作力道十足，滑板扬起的雪如海浪般骤起又落下，在阳光下折出炫目白光。 在飞雪的遮天蔽日后，视频转场到他的赛车夺冠纪录片段。 尘烟四起，酷炫的黑色赛车如一道流光划过，轮胎与跑道擦出火星，发动机的轰鸣和现场的旖呼令人血脉偾张。 黑色赛车闯过终点线，掌声如雷，全场都在呐喊他的名字。 这位不属于任何车队的选手，以最小的年龄，拿下了U15组拉力锦标赛冠军。 以绝对领先的姿态，一举成名。 人人向往的冠军奖杯被他单手拿着，姿态慵懒，庆贺的彩带落在紧身的赛车服上，被他毫不留情挥落在地。 他的眉眼依然疏冷，气质凛冽，名利和追捧都没能浸染他半分。 视频播放到尾声，站姐也跟着视频里的人低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傅淮之。” 他确实镇得住这个名字。 少年意气风发，压过万里河山。 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如果没有刻意隐藏，大概早就火遍大江南北。 “你家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吗？”站姐打量起程旖的穿着打扮。 程旖身上是一件杂牌的粉红色棉袄，搭着奢牌的小皮靴和羊绒围巾，像是一团粉红的棉花，柔软暖和，可爱又和谐，不去刻意看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穿着价格上的的天差地别。 程旖眼神清澈澄净，昂扬着小脑袋，语气里满是骄傲自豪，“我父母是医生！他爸妈是很厉害的商人，都是很厉害的大人！” 站姐笑了笑，摸了摸程旖的脑袋。 医生与商人，完全相反的群体。 前者又苦又累又没钱，全凭热血活着，是空有名声艰难度日的好人。 后者被全世界谩骂黑心，活在钱眼里，满是算计，最难有真心。 居然是朋友。 站姐越发好奇，低头问程旖，“我也想和你做朋友，好不好呀？” “好！”程旖毫不犹豫一口应下，脸颊上浮现出酒窝，“我愿意和漂亮姐姐做朋友！” 不远处的少年停了脚步，抱着手臂，目光微冷，望着程旖浑圆的小脑袋，指节敲着手臂处的骨突，一下比一下重。 程旖还在对新交的朋友满是热情，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得站姐心花怒放。 程旖正要邀请这位新朋友来家里玩，突然被横空抱起。 程旖仰头看见来人，抓着他的袖子亲昵地喊：“傅淮之！你回来啦！” 黑衣的少年戴着鸭舌帽，身形高挑，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冷白，线条清晰流畅，嘴角抿着，神色恹恹。 吸引了不少视线。 他跟程旖相反，完全没有向人打招呼的意思，把还在跟站姐挥手告别的程旖塞进怀里，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脸颊软肉，冷淡的嗓音带着些训斥味道。 “跟你说了多少回，别在外面什么人都聊。。” 程旖握着他捏着自己脸的手指，小声辩解，“没有呀，我有好好听话，没有跟别人走。” 她还想说些什么，嘴巴里被塞进一颗糖果。 “困难时期，你不想让我帮你，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好吗，元元？” 程旖歪着头想了一下，和林宛宛借了钱之后自己身上也还有一点。 她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了些：“等我有需要的时候肯定会开口的，别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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