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衾影忍不住扑哧笑了,逗笑道:“那您倒是说说看,想找什么工作做呢?” 徐初惠皱眉头想了想,可想半天也说不出个工种来,神态愈加烦躁了。 江衾影慢悠悠地抿了口汤,说道:“妈你要是在家憋得慌,可以找——”她顿了一下,想了会才想到个姓氏,“孟姨她们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呀。” 徐初惠一脸不以为然,甚至小小地翻了下白眼,“我才不想找她们。” “她们不带您玩啦?”江衾影脑袋微微凑过去,揶揄道。 像是被女儿道出了真相,戳了心窝,徐初惠微微气恼道:“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人,你一朝落魄,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我会向她们开口借钱一样。” 江衾影闻言敛起了笑容,面容肃静下来,徐初惠看向女儿,她的一双眸子从小就生得漂亮,水盈盈的如一泓清泉,但现在凝滞住了,像是溪水被寒冰冻住。 她瞬时后悔刚刚说出的话,自己是一吐为快了,可无形中也给了女儿压力。 孩子以前也是养尊处优,被捧在手心里,要说一家三口的生活落差,女儿落差最大,反倒是她做母亲的,依然是个闲太太。 但没一会儿,江衾影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继续吃饭。 徐初惠看得有些不解,女儿的心思她越来越猜不透了。 过了会儿,江衾影方才说:“妈妈,你想找工作的事就算了吧,我不想你出去仰人鼻息的,再不济咱家还有两套房子呢,存款也还有点吧,够普普通通过日子了,以前的朋友不想搭理就别搭理了,我们小区里我遇到过好几个阿姨人很好,您没事可以跟她们处处,聊聊天。” 徐初惠笑了,“妈妈活那么大年纪,还用不着你来开解我,这都两年多了,该调整的都调整了,该习惯的也都习惯了,现在我也不盼你爸东山再起,他爱折腾随他折腾去,别再赌上全部身家就行。” “老爸不会那么激进了,再说啦,房本和存款不是被您收好了嘛。”江衾影朝母亲挑挑眉。 “那必须得收好,而且影影,前段时间我听你爸说想拉点投资多开几家店,我就想万一拉不成又拿房子去抵押怎么办,所以我想趁着你爸现在还没有资金压力,把房子都过户到你名下。”徐初惠声音压低,神态认真。 江衾影问:“你跟我爸商量过这事了?” “没有。” 江衾影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认真地说:“妈妈,你还是跟爸爸商量一下再说吧,咱们现在一家三口,不能再你瞒着我我瞒着你做决定了。” 徐初惠终是听进了女儿的话,妥协道:“行,我会跟他商量的。” 刚进房间,江衾影手机震动起来,她一看来电号码,不由一惊,是110。 110打电话过来干嘛? 她满腹疑云地接通电话。 110来电问的就是路口那个事故,江衾影实话实说了当时的情况并解释说已经私下和解了。 “你是自愿和解的吗?”警官询问。 “是自愿的。”江衾影没有迟疑地回道。 警官又问了几句别的,比如肇事司机的态度,旁击侧敲想确认究竟是不是自愿,江衾影都应付过去了。 “警官,你怎么知道这事?”江衾影末了问道。 “有人报警。” “是谁?”江衾影紧接着问。 然而这次警官却不回答她了,只说不方便告诉她,她也不用管,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就行。 “为什么不方便告诉我?”江衾影仍是问。 对面的警官颇感无语,一般人哪会这样揪着警官刨根问底,但仍是耐心地说,“姑娘,你人没事就好,其他的没必要追问。” 挂了电话后,江衾影很费解,到底是谁报警?好心的外卖小哥并没有帮她报警,而当时马路上都是疾驰的汽车和行色匆匆的行人,没人为此暂留。 难道是撞倒她的车主? 不可能。 一想起那个女人的嘴脸,江衾影差点又泛起恶心来。 罢了,就像警官所说的,她人没事就行,无需追究太多。 江衾影拿了张毯子披在身上便在电脑桌前坐下,点开教程开始自学语言。 她学的是小语种法语。 高中时她凭兴趣选了这门语言,可能是比较有语言天赋,当时没费多少劲就学了个皮毛,但上了大学之后荒废了,之后机缘下练习过个把月口语,后来又继续荒废了。 直到两年前,她深深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确切的说是个徒有其表的美丽废物,像是突然觉醒了一样,她开始废寝忘食地努力起来,往自己空空的脑袋里硬塞知识。 好在不是个榆木脑袋,她决定把语言捡回来后,练习再练习,这边线上自学着,那边兼职教法国人学中文,学以致用知行并进,实现完美闭环。 学了一个小时后江衾影上床睡觉,凌晨快1点手机闹铃响了,她迷糊糊地睁开眼,挣扎着起来,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去卫生间洗把脸。 冷水泼到脸上,赶走了瞌睡虫,神志总算清醒了。 这时,玄关处有了响动。 江衾影走出按亮客厅的灯,看到父亲江柏龙弓着身子正在脱鞋,她走过去,“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江柏龙回道:“今天处理了一批大闸蟹,搞得比较晚。” 换上室内鞋后,江柏龙直起身来,正欲把身上的大衣脱下,他嗅嗅,又道:“影影,你离我远点,爸爸现在身上一股蟹味。” 江衾影笑道,“我又不嫌弃。” 接着伸手帮他拉了把袖口,帮他卸下大衣。 “等会儿你这外套可别跟着其他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了,不然妈妈准说你。” “嗯,知道。” 等女儿走回房间了,江柏龙才一手撑着腰,一手捶后背,嘴里闷哼一声。 这老腰呦。 江衾影打开Teams,上线,开始给她的学员Elise上中文课,Elise人在法国,因为要配合她的时间,她便凌晨一点到三点给她上课。 牺牲了下规律的作息,好在报酬丰厚。 等给老外上完课,她关了电脑,伸下懒腰,呆坐着放空了一会儿。 凌晨三点是这个小区最静谧的时候,再过俩小时下面楼洞就会响起“吱”的开门声,接着会有一阵窸窣的金属和车链条的交杂声,那是住在一楼的老头骑上他那辆年代久远的老式自行车出门晨练去了。 江衾影心算了下时间,又设置了个三小时后的闹铃,躺回床上抓紧时间睡觉。 这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见缝插针地休息,在出租车上,在动车上,在舞蹈室,但凡有能休憩的条件,她都能入睡。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本事,就是单纯累了而已,人只要够累够困,站着都能睡着。 天未亮,徐初惠从主卧走出来,看到女儿背着包正在玄关处换鞋。 江衾影也察觉到了母亲,老公房隔音差,她前边收拾东西,尽量不搞出大动静,没想到还是吵醒母亲了。 徐初惠知道女儿的行程,她要出发去杭州拍摄,嘱咐念叨的话早已说了八百回,后来她便跟女儿形成了种默契,她少说,她多做,比如临出发前一晚,要跟她报备行程,到达了地点后要主动给她报平安。 女儿一直都照做了,没让她担心过。 徐初惠走过去稍稍扯开江衾影衣领,往里看了看。 “一件羊绒衫外加这件羽绒服,您满意不?”江衾影朝着母亲笑道,语气较为欠扁。 徐初惠习惯了被她拿捏,很容易就被逗笑了,“少贫嘴,记得一定要吃早餐。” 江衾影拉上靴子拉链,站起身来,朝母亲扬了个“OK”手势,拉开门,“好了,我走啦。” 她下楼梯,下至拐角处抬头一看,母亲仍在门口探着头看她。 她没再跟母亲煽情,放快步伐,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徐初惠的视线里。 江衾影打了车赶去火车站,然后再搭高铁去杭州,出了高铁便直奔摄影基地。 她接了一个淘宝商拍的私活儿,之所以说是私活,是因为她早前签约了一家模特公司,她的身高达不到秀场模特的身高要求,不过脸和身材都不错,够格当个平面模特,只是跟公司里的全职模特比,她挣到活儿的机会不多,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在外寻找一些私活儿。 按合约她自己接的私活也要跟公司进行分成,不过因为跟经纪人B姐关系好,B姐也谅解她赚钱的迫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衾影在九点前赶到了基地,摄影师,化妆师,跟拍助理都到位了,几人速速地过了一下今天的拍摄任务。 今天的摄影师她之前没合作过,江衾影见他始终板着一张严肃脸,一时捉摸不定这人的风格,便暂且先规规矩矩地做拍摄前准备。 正式拍摄前,江衾影主动去问摄影师,“您想要什么风格的?” 可爱,清新,酷飒,冷淡,纯欲,风情,她都可以。 摄影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江衾影觉得他跟寻常的淘系摄影师很不一样,这哥们儿好像对今天的拍摄很不上心,一脸拽样。 开口的话也是耐人寻味,“你不用故意去扮演什么风格,就表现你现在这副样子。” 什么叫现在这副样子? 江衾影没追问,懒得问,说了句行,便走去置景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江衾影就是机械地摆动作,换场景,摆动作,换下一套衣服,再摆动作,再换场景,非常有效率。 因为拍摄的是春装,十二月的杭州比上海还要冷些,江衾影裸露的小腿被冻得有些发紧,每换套衣服,她便要偷喝一口兰姆酒,这是她出了高铁之后,在一家便利店买的,喝了口酒身体稍稍热起来,没那么冷,她喝酒不太上脸,加上脸上带着妆,就算上脸也不明显。 那个拽着脸的摄影师,就站定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相机显示屏,咔咔按着快门。 江衾影不知道自己在他相机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她这一年来商拍拍得多了,熟稔了,摄影师要求的各种风格都能应付,但除了商拍,生活中她几乎没拍过照,都忘了自然状态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拍摄异常顺利,但这顺利江衾影觉得挺异常,源于这摄影师拍摄过程中一言不发,拍好后也不查看镜头看哪部分需要重拍。 江衾影心里没底,有点担心今天的辛苦费能不能正常给。 他们先前谈的价格是180一件,她只是一个小有经验的模特,比不上那些爆款模特动辄五百八百一件。 刚入行时她常被克扣,有谈好的价格最后结算时被压低十几块,有借口部分衣服展现不好,要求免费多加几套,毕竟没有合同,这些欺压她只能默默忍下,漂亮模特多得是,她没底气去跟人据理力争,况且这行靠做熟,跟商家结下梁子对她百害而无一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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