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双颊反反复复的红色痘痘,是笑起来就会露出了钢圈的牙齿,是剪了短发就会被人嘲笑像乌龟一样的灰头土脸令人讨厌的高中。 我之前觉得高中时候没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我的青春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甚至还有淡淡的苦涩,是黎柯的日记突然让我发现原来我眼里白开水一样无味的日子,在他眼中甘之若饴。 就好像有人拨开了黑暗中的层层薄雾,带来金子般闪烁的光芒,他笑着告诉我。 「顾筱贝,你很好。」 我将头埋进日记本,低声呜咽。 黎柯,我知道了。 电话号就在那里。 而我选择颤抖着拨通了电话。 我们都是胆小鬼。 可是爱里不可以做胆小鬼。 我们都要像勇士,在真诚和所有不圆满的故事里挥舞宝刀,披荆斩棘地寻找自己的玫瑰。 他披星戴月站到你面前。 我为什么要推开。 我深呼吸,缓缓开口。 「黎柯同学,你好。我是二零二一届高三二十二班顾筱贝,可以给我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吗?」 我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缓缓开口。 「顾筱贝同学你好。我是二零二一届一班黎柯,我很荣幸认识你。」 我觉得我真是太丢人了。 一直哭一直哭,想让自己别哭了都停不下来。 「被子同学,虽然有些冒昧,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下楼来,我在你家楼下。」 我奔到窗前。 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公交站牌下。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在那里张望我会不会来。 我跌跌撞撞冲到楼下,和转过身的他四目相对。 他看到我不自觉地笑了。 眉目晴朗,可能是有些着急,发型都有些乱。 这一次不再是一楼到四楼的遥遥相望。 不再隔着一千多名的距离。 不再是斜对面的背影。 不再是走廊故作不经意地瞥见。 不再是毕业照里错半截的合照。 不再是答题卡上的涂涂抹抹。 不再是擦肩而过的懊恼。 不再是隔着书架缝隙的脸。 不再是公交站牌下没披上的校服。 不再是日记里的代号。 夏日燥热的晚风吹起少女的裙摆,拨动少年衬衣的衣角。 月亮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旁边的星星好像也在吹着喇叭贺喜。 「被子同学,这一次,可以告诉我你的 QQ 吗?」 我泪点低,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又忍不住了,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还好没有错过。 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嘴角是向上的,两个眼睛却一直忍不住掉眼泪。 风将我的话带到他的耳边。 「荣幸至极。」
第四章 他把世界捧在我面前 唐哲篇 1 最近有个人老是来烦我。 整天学姐学姐叫个没完。 穿得乱七八糟的,校服领子都是歪的。 老是说一些前后颠倒不着调的话。 长得也花里胡哨的。 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我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他。 我叫钱淑涵。 我爸快四十那年搞房地产赚了一大笔钱。 一跃成为暴发户。 还在上初二的我。 一下子就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 淑涵淑涵,贤淑有涵养。 这个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名字。 我原本不叫这个名。 我叫钱朵莱。 听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 我们家特穷。 穷到一家人挤在一张床。 穷到天天补丁烂了又继续补着穿。 穷到过年吃方便面加火腿肠庆祝。 所以他们就盼望孩子能带来好运。 堂而皇之地给我取名钱朵莱。 寓意钱多来。 我以前总是吐槽。 还不如叫钱多多或者是钱莱。 说不定还能好听一点。 没办法,他们不肯改。 就这样顶着钱朵莱这个烂得要死的名字。 春去秋来。 我上了初中。 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我的名字。 最开始刚念书的时候,我还气急败坏地生气。 听多了我就麻木了。 说吧,说又说不死。 别人一听我这名字,大概知道我爸我妈是什么成分了。 记得有人还嘲笑我说:「哎,钱朵莱,你爸你妈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我翻了个白眼,对,我爸我妈就是想钱想疯了,我也想疯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要钱多来。 我的名字很好听。 我根本不在乎别人嘲笑。 真的,我一点都不在意的。 一点也不…… 刚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家还是很穷。 虽然没有前面那么穷的夸张。 但还是称得上举步维艰。 初中开学第一天。 我背着小学的芭比公主书包。 穿着堂姐淘汰的衣服。 一双有些开胶的普通帆布鞋。 就这样踏入了新教室。 我到的还算早。 教室里的空位还很多。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平框眼镜。 扎着低低的一个辫子,涂了口红,嘴角有颗很大的黑痣。 穿着一个平跟蓝色的鞋。 在讲台上低着头不知道写什么。 我走到讲台她旁边,把我的报名资料和档案递给她,她轻轻抬起她的眼皮,从头到脚把我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也不跟和我说话,我把资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旁边,看她没反应我就准备下去了。 刚走到半路,她突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去哪啊,不填表了?」 我听见了之后又赶快返回去填她说的表,拿出书包里的笔,趴在讲台的一边开始填。 内心还在忐忑不安,填表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以为要给这位要带我三年的班主任留下了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好不容易写完把表递给她,我看她接下了也没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就准备下去了。 刚转身就听见她嘀咕了一句。 声音不大。 但是恰好就被我听到了。 她说。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穷丫头。」 脚步一顿,我瞬间面红耳臊。 如芒在背。 我错着步子回到了座位上。 坐到位子上,我低着头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 很想反驳她。 我不知道要填表。 我只是今天穿的不太好。 我很想回过头说我不是没规矩的穷丫头。 但是我没有说。 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我确实就是一个冒冒失失的穷丫头。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想要找个地洞。 就钻在那里,待着不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突然感觉旁边坐了人。 我微微转了一下脖子,低着头看向了新同桌。 是一个男生。 是一个有点邋遢的男生。 是一个小胖子,还矮矮的。 衣领也是歪的,扣子都错位了 白色衬衣两边的袖子都是黑笔印。 肉肉的脖子上还有汗滴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在偷看他。 他挠了挠头看向我。 我们视线就这样相撞了。 我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的鼻涕流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然后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纸。 擦了擦鼻涕。 我回过神来。 故作镇定地收回了视线。 一手扶着头。 在新发的数学书的第一页。 我拿出笔。 握紧笔杆重重写下。 「我讨厌初中。」 太用力的结果就是崭新的书一下子就被划破了。 我不知为啥,长舒了一口气。 上了初中。 我恶狠狠地学习。 家里没闲钱买辅导书。 我只好把学校发的所有资料全写了个底朝天。 我从小始终奉行一句话。 现在念的是书,以后数的就是钱。 我如饥似渴地在题海里遨游。 就像黄金矿工一样。 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料当成黄金来掏。 交作业我总是第一个交。 我每天都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一样干劲十足。 在贫穷到极致的时候。 学习成绩是我唯一可以显摆的资本。 也是唯一可以博弈的剑。 我溺水中的救命稻草。 但是我新同桌显然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样。 他每天上课不是发呆就是在擦鼻涕。 一节自习课上,在他连打了十六个喷嚏,擦了十次鼻子,打了三个哈欠之后。 我终于忍无可忍,把笔拍在桌子上,声音就像是一阵汹涌的浪,激起一片惊鸟,周围的人都转过头地瞥了我一眼。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谁都不可以在我学习的时候打扰我。 我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去小时候输液在大药房经常能看见的《大耳朵胡图图》里,胡图图的妈妈一生气背后就在冒火。 我还觉得这动画片是在误人子弟。 哪有人生气会冒火! 此时此刻,我确信。 我的背后一定在冒着一大撮火。 他呆呆地看着我,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擦多了红通通的,手里还攥着卫生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可能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老实说,我看这小胖子一脸茫然又惨兮兮的样子。 一下子感觉后边的火已经悄悄熄灭了。 我暗想,可能这小子有鼻炎,不是故意的。 但是莫名其妙的,我还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才转过头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会我就火这么大,我最后把这种行为归结为叛逆期,那段时间就是天天都火气很大,天天都恨不得把别人撞死。 我是个欺软怕硬的坏女人。 班上没有人再比我那个天天吊着鼻涕矮我一头的小胖子更好欺负了。 这个小胖子基本没什么脾气,从来没见他发火过,每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我平时都在卖力挥动笔杆子,旁边这个小胖子一直在发呆,话也不多。 其他人看他好说话经常找他借东借西,一般都不带还的,这小胖子倒也不生气,下次人家再找他借,他还是笑眯眯的很痛快就给了。 这么好说话,会被人欺负的。 但是我也懒得管了,这是他自己要给别人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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