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说,从我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注意到我了。我们从尬聊到无话不谈,不过三天的时间吧。” “三天?”彭冬冬语气微微拔高,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又说道,“三天时间就能认定他懂你?他不是天生情场高手,就是彻头彻尾的渣男,或者……你太单纯,容易被迷惑。” *** “让一下,让一下!” 一名护士急匆匆地推着轮椅,从彭冬冬身旁飞快经过。护士步伐迅疾,径直朝医院外那辆闪着红蓝警灯的急救车奔去。刺耳的警笛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急诊科的压抑氛围,彭冬冬的思绪也被硬生生拉回到现实。他眼神略显恍惚,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衣服。那是杜小曼的外套,他猛然注意到——这件衣服的款式和尺寸,分明是男人的。 厚重的灰色夹克,袖口磨损,肩膀处隐约沾着油渍,看起来已经穿了很久。即使折叠着,衣服宽大的尺寸也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它根本不可能是杜小曼的。 彭冬冬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浮现出一连串疑问:为什么杜小曼会穿男人的衣服?这件衣服属于谁?是她丈夫的?那么,这意味着,她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出来的?或许,她原来并没有打算穿这件衣服出门,而是想将它作为某种关键证据,交给警察? “等她出来后,我必须仔细问个清楚!”彭冬冬嘀咕着。 他转身从诊室门上的小探视窗口向内望去,看见一个年长的女医生正在问诊,她的神情紧张而专注。站在她身后的护士正扶着杜小曼,让她躺上检查病床。护士动作熟练而迅速,接着,把诊室的蓝色帘子拉到了尽头,将里面的情景彻底隔绝。 短短几分钟后,护士突然从帘子后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几乎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彭冬冬。她急促地开口:“急救科的小梅、小宋,快!拉一辆推车来,快点!” “发生了什么事?”彭冬冬追问道。 可是护士并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交织着无奈和隐隐的歉意,像是无法承受的真相即将涌出。 帘子后传来脚步声,第二个走出来的是医生,脸上不再是方才的紧张,而是被一种职业化的沉着包裹着,但依旧能看出眉宇间藏不住的忧虑。 “病人家属,你进来吧。还有其他家属在吗?如果有的话,请一起过来。” 彭冬冬看着帘子微微晃动的影子,感觉空气变得格外沉重,四周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一种不安的嗡鸣在耳畔盘旋。他呆呆地站在诊室门口,双脚像是生了根,迟迟不肯迈进去。 “怎么了?还有其他家属?”医生探出头问道。 “没有其他人了。” “家属啊,你们遇到困难不要选择逃避,而是要勇敢去面对!” “出什么事了吗?” 医生扫了彭冬冬一眼,只见他脸上写满了疲惫,双鬓已经隐隐泛白,面容因岁月的打磨显得有些沧桑。在急诊室的灯光下,眼神中带着焦急,却又夹杂着几分迷茫。 “您是病人的父亲?” “不,我不是,我是记者。” 医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更为严肃,直接打断了他:“我不管你是谁,我是今晚的值班医生,我的职责是对病人负责!就算是太上老君来了,也得听我的话!快!进来!” “可是……我不是病人的家属。” “她还有其他家属在场吗?” “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陪着她。” “看起来您也是操碎了心吧,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该想办法的就尽快想办法。” 还没等彭冬冬做出反应,两名护士推着推车匆忙赶来。急诊室内的护士迅速上前,与她们无缝衔接,把推车对准诊室门口。 “让开,让开!” 护士的语气急促且带着些许责备。 彭冬冬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却因门口狭窄避让不及,被护士和推车挤得一步步退到了诊室内。 推车稳稳停在病床边时,彭冬冬无意间瞥见了杜小曼的状态,眼前的情景让他心头一紧!只见她平躺在检查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轻微地颤抖着,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染成大片刺眼的红,触目惊心。 “你这个家属怎么当的!”一名护士看着这一幕怒不可遏,指着彭冬冬厉声说道,“你是要人命吗?” 彭冬冬吓了一跳,连“我不是家属”这句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医生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情绪浪费在责备上,果断发号施令:“姑娘们,把病人抬上推车,马上送去妇科,快!” 几名护士动作熟练地将杜小曼转移到推车上,轻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但毫无反应。推车的轮子发出尖锐的咯吱声,转瞬便消失在医院的长廊尽头。 彭冬冬呆立在原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医生坚定的命令声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他看着诊室内的血迹和散乱的医疗器械,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他想追上去,但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所有发生的一切像风暴般席卷而过,却给彭冬冬留下了一个无比沉重的问号。 “你,站着干嘛,跟着来!”医生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彭冬冬的愣神。 彭冬冬匆忙跟在医生后面,随即也进入到了妇科室。 医生的神情异常严峻,语气急促地向护士下达指令,护士们迅速行动,推着药车、准备输液,整个房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血压还在掉!快,加大剂量!备好急救器械!” 冰冷的金属器械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杜小曼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恐惧像一条无形的蛇,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又仿佛身处深水,挣扎却抓不到一丝空气。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灯光和快速走动的身影。 她想哭,可泪水却像被冻住了一样流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微弱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孩子……先保住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低到几乎融进了空气里,沙哑而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执念。她的双手无力地向腹部摸去,仿佛想要护住那个她拼尽全力也想保住的小生命。 医生的脸色愈发阴沉,气氛紧绷得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彭冬冬站在一旁,双拳紧握,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息。眼前,是濒临破碎的生命和同死神争分夺秒的医护人员,这一幕点燃了他胸中深藏的责任感,如炽热的火焰般无法扑灭。 “我能帮什么忙吗?” “记者同志,请在外面等候。” 医生语气低沉,快速拉上帘子,阻隔了外界的视线,同时还有几名妇科医生匆匆赶来加入。 抢救仍在进行,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浓稠的浆液,流动得极为缓慢。而杜小曼的低声呢喃,却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心底,划破了这压抑的死寂,令人胸口发紧,呼吸不畅。 彭冬冬坐在妇科室外的长椅上,冰冷的铁质椅子透过厚厚的棉裤渗入骨髓。他搓了搓手,哈了几口白色的热气,努力驱赶寒意。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妻子贾琳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听到妻子不满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好1点半回家吗?都快2点了,你人呢?” “临时有个采访任务呢,实在是回不去。” “都快过年了,还有什么突发新闻值得报道?还能让人好好过个年不啊?” “瞧你说的。”他轻声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你不会又跟老赵他们几个去喝酒了吧?” “真没呢,真是有任务,这事我能骗你吗?” 电话那头,贾琳沉默了一瞬,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明白他说的是真话,却还是忍不住发了点牢骚:“那你也注意点,别总这样瞎奔波,单位没了你照样转,工作是做不完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彭冬冬抬起头看了一眼急诊室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像极了冬夜的寒风,来得猝不及防,叫人措手不及。 “你答应过女儿,明天一家人去置办年货这事,不会又要变卦了吧?” 听到这话,彭冬冬脑子里“嗡”地一声。(未完待续)
第12章 从鬼门关回来 【前言】人生是一场没有彩排的旅程,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每一次转身,每一个抉择,都在悄然塑造着我们成为怎样的人。有时,命运看似残酷,将我们推入困境,却也在考验我们面对痛苦时的勇气与智慧。 彭冬冬和贾琳结婚六年后,才迎来了他们的女儿彭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让彭夏成为家里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将她视若珍宝。 贾琳是省城高级中学的一名教师,而彭夏从小就在母亲任教的学校里就读。她聪明懂事,性格乖巧,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从未让父母为她操过心。每逢家长会,贾琳总是会收到老师们的称赞,彭冬冬听了,也总是一脸自豪。 高中以后,彭夏进入寄宿制学校,虽然住校,但父女之间的感情依然很深。每隔一段时间,彭冬冬都会抽空去看她,给她带些零食或生活用品,两人总会坐下来聊聊学校的趣事或者最近的新闻。这样的陪伴虽然不算长,但却温馨而深刻。 高考时,彭夏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这个消息让全家人都欣喜若狂。然而,从那以后,父女间的相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工作总是缠身,彭冬冬甚至没能抽出时间送女儿去北京报道,只能让年迈的母亲和贾琳代劳。 虽然贾琳对他理解,但每次提到这件事,她总会叹气:“彭夏是咱们的女儿,可你这当爸的,真是亏欠她太多了。”彭冬冬表面上哈哈一笑,嘴里说着“等有时间再补偿”,但心里却充满了歉疚和遗憾。他知道,无论是错过高考后重要的家庭时刻,还是大学新生入学的第一天,他都无法弥补这些记忆中的空白。 今年,是彭夏放寒假回家过年的第三个念头,前两年,彭冬冬总是因为临时工作原因放了女儿“鸽子”。这次置办年货的计划,本是彭冬冬主动提出的,他想弥补这两年来的亏欠。但此刻,他却被困在医院里,心中愈发沉重。他甚至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脱身回家兑现自己的承诺。 如果把实情告诉老婆和女儿,他很清楚,女儿一定会再次失望,而那双因为失望而黯然的眼睛,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而他的缺席在女儿心里,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更是深深的遗憾。这次,他不想再让这种遗憾继续下去。 想到这些,他咬了咬牙。 “放心吧,老婆,明天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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