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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您要的文件。”张从业把文件放到了周易桌上，却没出去。 “还有事？” 张从业犹豫开了口，“要我去跟石小姐说一声吗？” “说什么？” “花的事。” 周易取下了眼镜，“不用，随她吧。” “石小姐倒挺会做人的，知道该讨好谁，”张从业似乎也觉得好笑，“倒不像那些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小姐，不过这方式有些太过直白了。” 周易瞥了眼散在茶几上的那几片白花瓣，他能听出张从业在暗指石婕不知避讳的愚蠢。 石婕做这些的目的，周易不确定。 但石婕愚蠢吗，未必。 下班后，石婕去了一家叫“叁月”的小酒馆。 酒馆还没热闹起来，门口坐着几个在聊天的年轻女人，边上在跑的那几个大概是他们的孩子。 “来啦。”黄明澜冲石婕笑了下。 “秦哥呢？” “打牌去了，说这几天手气好，进去坐会儿吧，今天正好雅希的班。” 酒馆里有些暗的，只零星坐着两三桌人，吧台后站着一个挺瘦的女人，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脸上还带着学生气，表情却冷得很。 “Negroni（尼格罗尼）？”王雅希抬头瞥了眼石婕。 “嗯。” “哒哒”的高跟鞋声停在了石婕身后，石婕感觉有人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深圳福田Frank，这天还没黑透，你就开喝了？” 石婕拍开沈青的手，“也刚来，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新工作怎么样，保险卖出去了吗？” 王雅希拿酒瓶的手一顿，“好好的飞机不开，真去卖保险？你前段时间不是开了咖啡店吗？” “花店。”石婕纠正道。 原先的确是花店，但住在城中村的人大部分都没那闲情雅致买花，石婕后来买了个便宜的咖啡机，在花店里卖起了咖啡，花是没怎么卖出去，咖啡的生意倒不错。 沈青轻笑了声，在底下悄悄掐了掐石婕的腰，却没开口劝，“那给我介绍介绍吧，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和团团的保险。” 边上的王雅希也开了口，“也算我一份。” 石婕笑了，“那我要发财了。” 两人出了酒馆，没走几步，沈青就憋不住了，“石大千金，你要骗雅希那丫头多久啊，她刚刚那同情你的眼神，还真信你要去盈康买保险了。” “真去了。” 沈青皱眉，“你爸……” “你知道的，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石婕收起了眼底的黯淡，调整了情绪，“对了，我工作上有个事可能要麻烦一下董景浩，他还在南方猎头公司吧？” “麻烦他？”沈青笑了，“找他卖保险啊？” 石婕也笑了声，“不是，企业团险的事，我需要猎头的资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改天就联系他了。” “介意什么？只不过是离婚了，又不是仇人，你就尽情地利用他吧。” “行，我不会客气的。”又想到了什么，石婕问道：“还想请教你个问题，沈大心理咨询师。” “问。” “怎么搞定一个难搞的人。” “多难搞？” 石婕想到周易那张冷淡的脸，“超级。” “男的女的？” “男的。” 沈青想了想，“让他爱上你，不可救药的那种。” 石婕笑了，“有点难。” “试试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放弃？”石婕摇头，放弃是不可能的。 送走沈青，石婕又回了趟盈康。 32楼办公区的灯都关了，就只有一束光从周易办公室的门缝里射出来，石婕走近，听到了里面的音乐声。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智者说只有傻瓜才会莽撞去爱……）” 敲门声被音乐声盖住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周易似乎没有听到，石婕轻推开门，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了桌上。 夜色、音乐、窗前的美男，石婕的视线不觉多停留了会儿，可下一秒，周易就回过了头。 “Oh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因为我情不自禁爱上了你。）” 周易抬手摁了遥控，音乐声戛然而止。 石婕解释道：“在电梯口遇到了张助理，他胃疼，去医院了，让我把资料给你。” 周易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好。” “我刚刚签下了第一份保险合同，感谢周总那天对我的指点。” 周易重新点开了音乐，转身望向窗外。 “恭喜。” “周总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用了多久？” 周易看了眼石婕映在玻璃上的脸，“七年。” “七年？”石婕觉得她可没法等上个七年，“那太慢了……” 音乐声挺响的，石婕以为周易听不见的，可周易却转过了身。 周易看着石婕，嘴角难得勾出了一丝笑，不过这笑看着渗人，带着居高临下，带着上位者的震慑和轻蔑。 周易什么都没说，但石婕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大概想说，你真不知天高地厚。 石婕无视了周易的嘲弄，“周总有爱人吗？” 周易眼眸又冷了几分，似乎觉得冒犯，“没有。” 石婕突然从背后掏出了一小束玫瑰，放到了茶几上。 “那送周总一束玫瑰，祝我前程似锦。” 石婕说完就顾自带上门出去了，周易盯着躺在那儿的红玫瑰，觉得莫名其妙。
第4章 看来这花我得送到明年了 晨会后，章华芝让石婕帮忙送份文件，刚走到前台，石婕就听到从接待区传来的争吵声。 “你今天不赔也得赔！” 石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咨询室里急冲出来的温佳丽撞到了墙上，接着她的胸口湿了一大片。 眼见泼错了人，大妈愣了一秒，马上又故作理直气壮道：“你也该泼！你们卖保险的，都是骗人钱的！” 温佳丽赶紧去扶石婕，“您当初投保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了，您买的那款意外险没有包含意外医疗保险责任，我推荐您投保256元的那个，您嫌贵，就买了58元的那款意外险。” 大妈这会儿不承认了，她指着温佳丽就准备冲过来，被站在一旁的石婕给拦住了。 “不是有双录吗，当初录音录像了，看看视频就知道是谁在骗人了。” 石婕这话一说，大妈的气焰就消了些，想抽出手，却拗不过高了她大半个头的石婕。 “你现在走不了，”石婕看了眼温佳丽脸上挺深的划痕，“你动手伤了人，等警察来了再说。” “说得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张从业，夺过了大妈攥在手里的玻璃花瓶，“周总找您，石小姐把她交给保安吧。” 石婕简单处理了一下衣服就去了车库，没看到周易，她却注意到了那辆眼熟的雷克萨斯，和她的桑旅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她真的挺好奇的，这个车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么大一个车位，非要挤着她的车停。 石婕刚准备发消息给张从业问车牌，不远处的那辆雷克萨斯就亮起了车灯。 灯光在不怎么亮的车库里有些刺眼，石婕往驾驶座望过去，对上了周易的眼睛。 原来那个有毛病的车主是周易。 坐后排就把人当司机了，石婕垫着脚，侧着身子上了副驾。 “周总刚考的驾照？车贴得有些近。”石婕上车就问了句。 “那人占了我的车位。” 石婕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抱歉，我的车，以为都是公共车位。” 不过周易这人的报复心，还真挺强的。 这几天没睡好，路上实在困得熬不住，石婕靠着座椅睡过去了。 她是被车库的减速带给震醒的，边上就有一条平坦的道，可周易却像是故意挑了这条布满减速带的，这叫醒服务，还挺“周到”的。 不是酒店的车库，周易带石婕去了商场。 “不是去参加饭局吗？”石婕问。 周易瞥了眼石婕印着水渍的衬衫，“你这样怎么去？” 周易随便带石婕进了一家女装店，进去之后就靠着沙发坐下了，没有半点要参与的意思。 石婕扫了眼架子上的衣服，随手从打折区拿了件基础款的黑色连衣裙，她换完衣服出来，就准备去付款，却被周易叫住了。 “换一件吧。”周易说。 石婕身上这件半袖直筒的连衣裙，中规中矩，倒没有什么不合适，就是显得有些沉闷。 周易抓过手边的白色无袖连衣裙，“试试这个。” 石婕也没拒绝，接过衣服重新进了更衣间。 石婕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等着的店员眼睛亮了亮，“这条裙子是我们的新款，穿在您身上合适极了。” 是比刚刚那件黑裙子合适，无袖能衬出石婕平直的薄肩，恰到好处的腰线把石婕本就长的腿拉得更长了，领口上那圈不会过分华丽的钻石，给简单的裙子添了些设计感，却又没有抢了石婕脸蛋的风头。 不得不说，周易的眼光的确毒辣。 石婕准备去付钱，店员却指了指站在门口打电话的周易，“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石婕跟着周易上了车，“刚刚付了多少钱，我现在转给周总。” “不用了，就当是回你的花钱。” 石婕笑了声，“花可没这件衣服值钱，看来这花我得送到明年了。” 周易没再讨论这话题，拿出了一沓资料，“待会儿饭局上会出席的一些人，大部分都是盈康的股东和董事，记熟他们的基本信息。” 资料挺厚的，大概觉得石婕记不住，周易说完又补了句，“至少把人脸和名字对上。” 饭局在游艇上，石婕跟着周易上了木桥，放眼望去，湖上停了大大小小几十艘游艇，白天就已经很壮观了，晚上灯一亮，成片湖映着光，这里大概就是高位者纸醉金迷最好的地方之一了。 游艇不算太大，但里面的装修很考究，中间摆了个绿粉相间的奢石圆桌，圆桌后面是一架九尺的施坦威钢琴。 来人大概二十几位，石安东坐在正对着门的主位上，两手边分别坐着几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 周易跟这些董事们寒暄完后，解释了句，“石董不想搞什么特权，但我想着还是应该带石小姐来跟各位股东、董事见个面，否则礼数上过不去。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石小姐攒了这个局。但不巧，刚刚石小姐在处理理赔纠纷的时候，碰到了个不讲理的客户，耽误了几分钟，所幸事情是完美解决了。但急赶慢赶，还是晚了这几分钟。” 周易这话说完，石安东还是沉默着，坐在石安东边上的男人摆了摆手，“没事，我们也没闲着，聊天聊得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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