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吃那玩意儿,能噎死人。”徐远行尽管嫌弃,还是跟曾不野走了。进到面包店,看到小扁豆正坐在那自己做面包,额头还贴着退烧贴呢,这样也不影响她的发挥。她说要把面包做成铲子那样,冻硬梆梆,挂在野菜姨的车尾。这样野菜姨陷车就能自己铲雪了。 “他们早上去铲雪,都没带你。”曾不野故意逗小扁豆,后者不可置信地看着绞盘大嫂:“妈妈?”转眼就要哭了。曾不野就捏住她嘴巴:“憋回去。” 小扁豆吸吸鼻子,真的憋回去了,但还是嘟着嘴。曾不野坐在她对面,看到她的小肉手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触了触上头的小肉坑。 倘若在从前,曾不野是无论如何伸不出这个手的,她还记得小扁豆第一次偎进她怀里的感觉,那样的陌生、别扭,她想将她丢下去。 现烤的大列巴冒着热气,口感香甜,老板问曾不野要不要切,曾不野摇摇头。拿过一整个,掰下一口塞进徐远行嘴里,自己抱着剩下的啃了起来。 她也建议绞盘大嫂这么吃,因为这样口感很实在,绞盘大嫂说自己减肥不吃,小扁豆倒是学的快,抱着面包跟曾不野一起坐在窗前,边看夕阳边啃。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实在可爱,绞盘大嫂给徐远行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这姑娘好,不事儿。出来玩最怕碰到事儿的人,曾不野起初是很严肃的,但她行为上却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这很好。 徐远行叹了口气,再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群里嚷嚷晚饭开餐了让他们速速回去,都说这一天太累了,晚上要喝点。喝点么,忍不住把苏和老母亲酱的羊蹄儿拿出来,还有剩下的羊血肠,这都是宝贝,他们惦记一路了。 吃的是中西合璧,牛排、酸黄瓜、盘肠、猪肋排,还有家庭版炒菜,再加上羊蹄儿、羊血肠,简直是饕餮。酒呢,自然是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但徐远行不喝。 赵君澜给他倒酒,他捂着胃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感觉胃疼。他躲酒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么坚决确实少见。 “你不对劲!队长不对劲!队长说他今天一口不喝!”赵君澜对大家喊:“有问题!” “有事儿啊晚上?”孙哥嬉笑着问。 徐远行长腿一伸,身体靠向椅背:“喝不动了。胃疼。再喝你们给我收尸吧。” 任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喝。 曾不野倒是想喝一点。她主动找酒喝的时候少之又少,这时举着玻璃杯让赵君澜给她满上。 “这就对喽,喝酒解乏。”赵君澜说着给曾不野满上了酒。曾不野闻了闻,挺烈。接着指着徐远行说:“你不喝你就坐小孩那桌。” 另一桌的小扁豆拍巴掌欢迎她亲爱的徐叔叔。徐远行还真的拿着餐具去了小孩那桌。 他心里有事就不想喝酒,只盼着他们快点吃完,各回各屋。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应该是等到了晚上十点,酒鬼们才散。 曾不野这一天酒量出奇地好,喝了整局,离开的时候走路身子都没有晃一下。他们住的这家民宿房间不够,赵君澜排房时候给她和徐远行排到了隔壁的民宿。赵君澜当时是动了一下脑筋的,想帮徐远行一把。大家都想帮他一把。所以曾不野需要跟大家挥手作别,然后离开这里。 这一晚的月亮格外的亮,这让她想起很多文学作品里的描述“月光如水洒在地上”。推开屋门,走到长长的宽宽的院子里,走上那条从雪地里清扫出的一条窄窄的小路,一直走到院门口的篱笆木门。推开那扇吱吱呀呀的门,就走到了恩和的乡间小路上。 窄窄的无人的乡间路,她披着月光就走了上去。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到徐远行双手插在兜里,安静地跟着她。 “走走吗?”她邀请他走走。她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月亮,也没体会过这样的静谧。她看到他呼吸出的白烟被月光打亮了,心里就透亮起来。 徐远行走到她身边,说:“走走。” “怎么走?” “随便走。” 恩和不大,就沿着那笔直的小路走,路边光秃秃的树遮不住月光的。野猫出来巡逻,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梅花脚印,走到某一家的门口,钻进篱笆,消失了。 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语言会打破这样的宁静,而他们都迫切想从这宁静之中获得休憩。又因为虽然他们都不说话,但有时曾不野走着走着就会停下,安静地看他。 月光温柔了徐远行的轮廓,他看起来像有柔光。 他也看着她。 但他不会看太久,因为一旦与她对视,他心里的很多东西就会破土、长高,他按也按不下去。他们的感情来的稀奇,就像没有飓风的呼伦贝尔的夜晚一样罕见。但他知道那是真实的,就像这一晚的月亮,也是真实的。 他们就这样走着,有老人披着衣服出来给院门挂锁,看到他们在这样的深夜散步,就用深邃的蓝眼睛看一伙儿,然后念叨一句:“搞对象呢!” 徐远行听到了,就笑了。这种体验很神奇,长着那样面孔的人说东北话。 “可不!搞对象呢!”曾不野学老人讲话,走到徐远行身边,挎住了他胳膊。夜这么凉,这个动作自然挺不了多久,最后是他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并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他们都知道这一晚会发生什么,但真的很奇怪,他们都没有任何迫不及待的心情。比起滚到一起,好像这样安静地走在异乡的小路上也更好,他们的思想在咯吱的走路声中进行一场漫长的交/媾。 他们走了很久,最终走回他们的民宿。 还是那个木栅栏,推开门进去,走过院子。有人在楼上拉手风琴,他们停下听了片刻,拉的是《黑眼睛》:我晓我见你,却非于善时;若是没相见,我就无忧愁。 徐远行原本握着曾不野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拉开了门。走过走廊,最旁边的房间是徐远行的。这间民宿除了他们和拉琴的老板,再没别的人了。 路过曾不野的房间,徐远行并没有松手。他牵着她一直走,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有两面窗,一侧可以看到一条结冰的小河,一侧可以看到山坡上的白桦林。 曾不野走到窗前看着白桦林,一边看一边脱外套、内胆、内搭,徐远行也在脱衣服,他对着小河脱。然后他意识到这场面有点过于可笑了,当他把外套丢到座椅上,又想起里面的小盒子,又弯腰去拿。站起身的时候,曾不野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他意识到他是非常渴望这个拥抱的,于是回过身去拥抱了她。 他们紧紧抱着,快要喘不过气似的,但都不想松开。曾不野贪婪地呼吸徐远行的味道,她不懂怎么会有人外形那么粗糙,但味道却这么干净呢!她也不明白,他们明明都经历过人事,也有过极其亲密的接触,但现在却都有些局促呢?她甚至听到徐远行在冲澡的时候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出来以后她没有经常洗头,澡也只洗过几次。她体验到了人在极寒时候的懒惰,那是渗入到每一个细胞的懒惰。所以当她冲了澡出来,她干瘪的细胞好像又吃饱了水。她头发湿漉漉的。她甩了甩,水落到徐远行的肩膀上。他就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他可真有耐心。 她自己都没有耐心把头发吹干,每次都是囫囵了事。他却认真。手指嵌入她的发间,一小把一小把地吹。最后再一起吹。 这样的温柔和耐心让曾不野很受用,她抢过吹风机放在一边,起身抱住了他。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紧紧贴在他背上。又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她说。 “你想的是什么样?” “在我的想象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进/入了我。我的体温已经很高,呼吸急促,不出意外,我…” 曾不野想说我或许会高/潮了,但徐远行吻住了她。他的嘴唇狠狠按在她的嘴唇上,不像在亲吻,好像要吃了她。吃她的嘴唇、舌头,还有下巴。曾不野甚至无法呼吸,巨大的眩晕席卷了她。 她跌进了被褥之中,但很快身体与之豪无缝隙,因为徐远行同时压了下来。 他像一座山,完完全全将她罩在了身下。那种压迫感也是一种性感,她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脖子,她的舌尖根本舍不得离开他的嘴唇。 她想跟他长长久久地亲吻,她喜欢亲吻他,喜欢那亲吻带给她的流窜的热意。那热意让她弓起身子,但又被他压塌下去,她只得环住他。 “你为什么不喝酒?”她问他。 “我喝完酒记性不好。” 她就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他捂住她的眼睛说:“我想记住今天的一切。” 曾不野的心颤抖了一下。 那种绵密的痛感蔓延开来,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想用行动驱赶这种感觉,所以她的手去寻找他。他毫无预兆地喘了一声。 曾不野就接住了他的喘息,她仍旧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它很壮观,超出我的想象。也可能我的想象太匮乏。可惜我不太熟练,是这样吗?”曾不野不喜欢为人服务,却主动握住了他。 她的手微微转着,接着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这样。” 曾不野轻声笑了。 徐远行没有饮酒,但眼睛通红,像一头野兽一样。他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紧紧盯着曾不野的眼睛。突然埋首下去,从她的脖颈开始。 他彻彻底底地亲吻她,掌心和嘴唇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值得她称颂。 当他离开她,用牙齿扯包装袋的时候,她微微睁开了眼睛。他很缓慢,但她仍旧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带着哭腔说:“慢点好吗?慢点。我太久没有过了。” 徐远行额头的青筋暴起,但他停下了。他知道她需要适应,他也是。他们都太久没有过了,身体停滞太久感觉像新的,那么敏感,那么清楚。 就像很久没有爱上什么人,再爱一个人,那种感觉那样新奇、深刻。 她是温暖的、潮湿的,他是滚烫的、热烈的;他们是恩和的月亮,清楚的、明白的、干净的、彻底的。 曾不野好喜欢徐远行爱她的方式,她觉得自己很贪婪。她想被他征服,也想征服他。她仰视他的时候,他会俯身抱她;她俯视他的时候,他总看她的表情;她背对着他的手,他又会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转头吻她。 她不知道这一夜怎么过的这么快,好像把过去几年空白的日子都要弥补了似的。 第二天清晨,曾不野是被恩河的晨曦叫醒的。徐远行房间的两面窗,一面看出去,是赤霞铺在河面上;一面看出去,是晨曦洒在山坡上。满是雪的白桦林,风一吹,雪就飘,那么好看。 她几乎整夜没睡,又被晨光叫醒,但她竟然觉得不累。睡梦中的徐远行伸出胳膊把她揽进怀里,埋进她颈肩。然后他们一起睡了一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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