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给她发消息:“那个掐丝珐琅的熏炉我帮你爸卖的,不知道在潘家园还是烟袋斜街。具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买回来吧!” 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情空口无凭死无对证,偏不肯承认那个熏炉被他骗走了。 徐远行听说钱到账了,就收了工。临走前赵君澜对王家明说:“孙子,下个月你不准时还钱,你爷爷们还来!” 真解气。曾不野想。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磨。三个人走出那个办公楼的时候是周一的中午,曾不野要请客吃饭,但赵君澜有事先走了,只剩她和徐远行了。 她问徐远行想吃些什么? 徐远行学她的语气说:“两件事,先去你家把我的巧克力盒装满;然后家里吃口得了。” “不想吃点好的?”曾不野又问。 “我就想睡觉。这两天睡的我腰疼。”徐远行拉住曾不野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看,多僵硬!” “咱俩熟到这地步了?我能随便碰你腰?”曾不野这样说着,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在曾不野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她让徐远行踩一脚让她下车,并仍旧像上次一样,让他自己找车位,说完就进了便利店,买了盒避孕/套出来了。 徐远行停好车向曾不野家里溜达,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扭头就进去了,买了盒避孕/套也出来了。他把东西塞进自己裤子口袋,那口袋就像着火了似的,挺烫人。 做面条的时候曾不野帮他打下手,看到他的裤子口袋鼓着,就伸手摸了一下:“这是什么?” 徐远行躲闪不及,她已经拿出了那个小盒子,看了眼,又塞了回去,跟他说:“下次用吧。” “哦。”徐远行情绪低落下来,一直到吃完面条都还像霜打的茄子。曾不野就一直憋着,什么都不说。吃过了东西打开冰箱,拿出自己做的巧克力给他装好,假装下逐客令:“那改天见。” “你怎么回事?我刚帮你要完钱!吃完饭连口水都不给喝?!” “那喝口呗。你泡茶,我去冲澡。” 徐远行用尽了手段,喝了茶说憋着泡尿,进了厕所不出来;出来了又说怎么闻到自己身上臭了,不如在她家洗个澡;洗完澡又嫌弃自己衣服脏,不想穿…一直那么磨蹭,总之就是不走。 曾不野什么都懂,她就是想逗逗他。她觉得徐远行这样可真好玩。他怎么能可爱成这样呢! 周一的傍晚,曾不野窗外的玉兰树叶子终于开始落了。她去拉窗帘的时候,徐远行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并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她说什么,今天他偏要在她家睡觉。 窗帘拉上了,那棵玉兰树不见了,房间里变得昏暗。徐远行有一瞬间没有适应这种光线的变化,眯起了眼睛。 曾不野钻进被窝,两个人面对面躺着。 这几天有如一场梦,重逢后几乎没有时间单独呆着,所以此时此刻尤为难得。 “我拉横幅的时候你什么感觉?”他问曾不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流氓无赖?” 曾不野向他凑了凑,指尖在他身上划过来划过去,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她划的徐远行奇痒难耐,抓住她的手:“你别招我,真欠!” 曾不野这时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看见了吗?咱俩又想一起去了。” 说完钻进了徐远行的怀里。 她迫切需要一个拥抱,徐远行的拥抱。徐远行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曾不野说。 “谢什么?” “谢谢你教会我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在楼下拉横幅的时候,我想的是:我原来那么痛苦的时候,竟然也还想着给大家留点体面,只想在小范围解决。是我的行为有问题,导致王家明一直肆无忌惮。” “没事,以后这种事我来。”徐远行说完又笑了:“我知道你下次肯定要自己来了,我太了解你了,你学会了,就要变着花样应用了。不然你也就不是曾不野了!” 曾不野也笑了。笑着笑着就恶狠狠咬住他脖子,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徐远行嘶一声,手却按住她后脑,将她压在了身下,任她咬。 这是曾不野表达想念的方式,咬他这一口才感觉过瘾。他身上熟悉的热烘烘的味道令她头晕。 “咬够了吗?回头把你牙掰了!” 他说话的时候血管震动,震感传递到她的舌尖。她终于松开了嘴,而他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急,他们都感觉到嘴唇隐痛,但又都喜欢那真实的痛感。这种急切也蔓延到四肢。 她不想要任何的铺陈,只希望他快一点,她无比想念那种充盈的感觉。 所以在交融的一瞬间,她死死抱住了他。 外面的玉兰树是不是又掉落叶子了?是不是又起了一阵秋风了?不然她为何颤抖了一下呢?她怎么停不下来呢?她原本是这么敏感的人吗? 这是曾不野生命中唯二的快乐,第一次是跟他,第二次也是跟他。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或许是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将人淹没,令人在深海窒息。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面条消化完了,他们都饿了。曾不野住的地方很好,两个人只要随便套上衣服,趿拉着鞋,下楼,出小区,走几步就有很多的吃的。这个时间也很好,游客吃完饭了,街道清净了,他们可以慢悠悠地吃。最后两个人选了一家烤肉馆子,吃点香喷喷的烤肉,再喝点白酒。这一天算是圆满了。 徐远行惦记着潘家园和烟袋斜街,他琢磨着先去看看曾焐钦的掐丝珐琅熏炉在不在,先找到,然后再想办法。他们都知道王家明准备再通过这个熏炉骗曾不野点小钱,徐远行不许这件事再发生。 吃完饭他扯着曾不野去了烟袋斜街。 他对那很熟,这要拜他那个百无一用的爸爸所赐。老头终生不务正业,提笼苣瘢檀炔琛T谒∈本痛纷诟鞲龉哦小T灰暗陌职质恰按笫Α保幸帐踉煲瑁詹氐亩鞫嗍钦嫫罚缆置累迹凰歉龅炊髦还苎墼挡还苷婕伲贾录依锪绽怕康呢推贰? 烟袋斜街的夜晚或许是北京城最温柔的地方。 窄窄的小街,一直走进去,边上是各类的店铺。大多是卖给游人的,但里面藏着几家店,不眼拙的人在里头能挑到真东西。 徐远行径直走进一家凌乱摆着东西的,问老板:“有掐丝珐琅的熏炉吗?要两三百年的。” 老板说:“这可多了去了。” “那您给我找找,我收几个。”他说。 “那你明天来。”老板说。 “行。” 徐远行知道老板要“窜货”,他手里肯定没有那么多。这些人也是一个圈子,互相从手里拿东西。那只熏炉不好找,得慢慢候着时机。 曾不野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走到斜街某一个关着门的店铺前的暗影里,从身后抱住了他。 “我们结婚吧。”她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2个霸王票、169瓶营养液~
第33章 天地人间 冒险。 徐远行觉得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冒险。他人生第一次远行,是跟母亲一起。徐远行的母亲是一个冒险家、野心家,他始终认为母亲离世后,把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渴望都当作遗产留给了他。 徐远行热爱这世上的一切风光,沙漠、湖泊、雪山、森林、无人区、高速公路;藏羚羊、麋鹿、鬣狗、斑马、非洲象。他也爱浓烈的色彩,动人的音乐…他觉得每个人都应当有一副翅膀,天南海北,尽情翱翔。 自由。 倘若没有自由,他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于是一个悖论产生了。婚姻是一场冒险,但大概率会让他失去自由。 这些念头一股脑涌进他的脑海之中,看起来像经过了很久,但其实不过几秒钟,他就有了答案。 “明儿就去。反正咱俩都没人疼没人爱,户口本身份证都在自己身上。反正都是成年人,能为自己负责。”他说。 曾不野看着他:“你都不思考?你这么鲁莽?” “我经过了郑重深刻的思考。” “不过三五秒。”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徐远行叉着腰说:“你不懂,我这种人做小事凭经验,做大事凭感觉。我单车出去的前一秒很有可能都没想好要去哪。” 对于出发来说,重要的就是出发这件事本身。一动不动,不算出发。 屋檐的阴影罩住了曾不野的脸,她的神情也因此晦暗不清。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其实是很玄妙的,她的整个人、所有情绪,都像漂浮在海上,所有故事的走向都是身不由己,不,都由心。他们穿的邋遢出来吃晚饭,吃过了饭,徐远行把她拉到烟袋斜街。 直到走进那家铺子,她才知道他在为那个掐丝珐琅的熏炉想办法。那其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却在惦记着。 曾不野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有着此生最大的冲动:且不去想这个人的过往、不去思考未来的方向、抛开一切东西,单单就那些短暂相处的时日她所看到的这个人。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她想跟他多些牵绊。 结婚似乎也不错。 很多事都是一念之间。 “那么财产呢?”曾不野问:“得婚前公证吧?如果你的公司有IPO的计划,要公正的吧?还有我的,我也有我的计划。” 钞票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的围栏,看你想向哪里跨越。俩人都安静下来,为了刚刚疯狂的闪念同时发笑。 “可是…”两个人又同时出声。 “你先说。”曾不野让徐远行先说。 “那些事不是还远着吗?”徐远行说:“我们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换句话说,万一活不到那天呢?万一我一出门,碰到一个酒驾的傻逼撞我,我躲不及…那我还I什么PO?我什么都别干了,骨灰盒就那么大一点…” “你说话怎么血淋淋的?”曾不野打断他:“你还是说屎尿屁吧,别说生死了。” “那明天结不结?” “睡醒了再说。” “那也行。” 曾不野又忽然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算闪婚吗?” “如果你当初没拉黑删除我,就不算。”徐远行说:“结婚好,结婚了你拉黑删除我,法律会替我约束你!” 说起这个又感觉委屈,路过卖宫廷牛肉饼的小门脸还没收摊儿,买了两个,愤怒地吃了一个半,另外半个被曾不野干掉了。 在此期间,两个人再没讨论他们这场婚姻是否是一场鲁莽的、血本无归的冒险的投资合作。也因为没有进行充分讨论,所以他们都兴奋起来。那种感觉就像他们走在卡线遇到暴雪,不知道雪何时停,但眼前的风景危险又壮阔。 这是很平常的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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