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帮庄启开车的哥们儿。 他的眼神在许安繁脸上转了一圈:“我叫唐策,庄启朋友。” 许安繁听这话,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把自己当成庄启什么人了。 她不好解释,只得顺着唐策话头轻声说:“许安繁,安静的安,繁茂的繁。” 庄启松手放走老流浪汉,对方即刻消失得不见踪影。 他朝唐策招了招手:“走了。” 唐策还在满脸好奇地观察许安繁,闻言惊讶道:“这就走?” “那把你留这儿。”庄启说。 唐策赶紧跟上:“来了来了。” 许安繁听到他问庄启:“所以那不是你新欢啊,我还奇怪呢,这也不是你喜欢的型。” 庄启反问:“街上随便拉个女孩儿都得跟我有关系?”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换口味了,不过这妹妹长得真叫一个清纯,”唐策贼眉鼠眼起来,“不是新欢,你总认识吧,给个联系方式?” “不认识。”庄启说。 唐策惨叫起来:“什么?所以你这就是一简单的见义勇为?” 他们越走越远,再往下的话许安繁就听不到了。 她微微失神,是这里太小了吗,才总是碰到庄启。 他不认识她,可她已经见过他,好多次了。 第6章 无夏 随即眼中就多出了点调笑。 「剑桥三一学院门口的苹果树并不真的是当年帮牛顿想出万有引力的那一棵,只是后人移栽来作为象征的纪念品。看到它的时候,其实我会想问,每天一动不动地扮演另一棵树,应该也很辛苦吧?」 ——许安繁《无夏之年》 那天许安繁买到了柠檬味道的姜茶,价格不贵,只要一镑多,奇异的搭配冲沏出来却还算好喝,也许是因为里面的姜味不重。所以她也不清楚这样的姜茶还有没有御寒的作用。 不过至少她的嗓子不再痛了。 这天下午有一次讨论课,许安繁本想结束之后就回校舍休息,但陈晚神神秘秘地拉住了她,问她想不想去参观三一学院。 三一学院是剑桥众多学院里接近顶尖的存在,培养出过很多青史留名的天才学生,平日不对游客开放。 “之前咱们不是去门口看过那棵牛顿的苹果树了吗。”许安繁说。 她还记得那棵树独自站在一小片草坪里,周围天光疏落的样子。 陈晚摇摇头:“什么门口,这回带你进去。” 许安繁愣了下:“他们不让我们进吧。” “这你就小看我了,”陈晚兴致勃勃,“你猜怎么着,我那天听完讲座不是发了条动态吗,结果就联系上我一小学同学了,她现在搁这儿上学呢,我就问能不能带我和朋友参观她们学院,她说没问题,就是一次只能带两个人。” 她说完,满脸期待地问许安繁:“怎么样,去不去?” 毕竟是难得的机会,许安繁自然说好。 “行,那我现在让她到学院门口等咱们。”陈晚说。 她边发消息边跟许安繁往外走,十几分钟后,两个人见到了她的小学同学余怡,被带进了三一学院内部。 站在庭院里,陈晚给许安繁和余怡介绍了一下,许安繁觉得她们多年不见应该想要叙旧,便体贴地说自己先一个人到处逛逛,让陈晚待会儿来找自己。 在室外简单转了一圈,许安繁去了三一学院最有名的莱恩图书馆,想去看里面收藏的拜伦手稿。 一进大厅就是拜伦高大的玉石雕像,沉静质地散发着寒凉的气息,许安繁想起高中学历史的时候,课本某一页的角落就有这位大诗人的画像,看起来非常英俊。 她沿着黑色的铁艺楼梯拾级而上,在图书馆里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存放拜伦手稿的展柜,还没看几眼,陈晚就出现了。 许安繁看她就一个人,便问道:“你同学呢?” “走了,她说晚上跟人约了要去看电影,不然请咱们吃饭。”陈晚大大咧咧地说。 她看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哎,你还记得那个帅哥吗?” 虽然只是简单的描述,但许安繁立刻就明白陈晚指的是庄启。 然而她还是若无其事地问了声“谁”。 陈晚说“你什么记性”,又说:“就咱们讲座碰到那个,他居然也是这个学院的,还是博士,叫什么庄启,听我同学说在学校里特别有名,读书也厉害,顶刊发了五六篇一作了。” 许安繁“唔”了声,并不意外。 陈晚摇摇头:“看来他是真的爱学习,我还以为装的呢,不过我要有他一半有钱,我才不读博,我去环游世界。” 两个人聊着天参观完了图书馆,要走的时候,陈晚忽然问:“有个随机掉落的展品,你想不想看。” 许安繁没明白,陈晚便笑嘻嘻地点了点指引牌上的阅览区:“我同学说庄启经常这个时间去查文献,她一朋友暗恋人家,把作息都摸清楚了。” “……再这么下去我看你也要暗恋上人家了。”许安繁说。 陈晚很坦荡:“我暗恋个屁,就是想多看两眼帅哥,走吧走吧,去看看。” 许安繁就这么被陈晚拽了过去,没想到她们运气不错,东拐西拐之后,真的看到了角落里坐单人桌的庄启。 他侧对她们坐着,后背散漫地抵着椅子,一条胳膊压在桌上,另一只手操纵电脑触控板,在翻看屏幕上的英文文献。 隔着一架高低错落的书,陈晚用气声对许安繁说:“真在这儿。” 许安繁注视着庄启轮廓起伏的侧脸,觉得他的眼神很专注,整个人英俊过方才在楼下见过的拜伦塑像。 谁都没想到,陈晚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不是短短一声提示音,而是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 “我靠,我同学给我打电话。”陈晚小声说着,飞快地跑掉了。 好在周围只有庄启一个,她们并没有打扰到更多人。 坏也坏在,只有庄启一个。 许安繁眼睁睁地看着庄启从座位上偏过头,目光越过一排书架,准确地落在了她身上。 就像一张巨大的降落伞从天而降,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 看到她之后庄启似乎有些意外,稍稍抬了下眉,随即眼中就多出了点调笑。 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许安繁想,也许他无意间抓住过许多如她一样的人,不知道陈晚口中那个暗恋庄启的女孩子,是不是亦曾怀揣心事,站在他的目光中无处藏身。 庄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不出来啊?” 嗓音依旧懒散,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许安繁确实也不能一直藏在书架后面,听到之后,她只得挪步过去,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先发制人地编了个理由:“我来找书。” 庄启轻笑了声,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她:“我也没说你不是来找书。” 顿了顿,他添上一句:“许安繁。”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说话时的语速比平常慢一些,字与字之间的间隔稍长,让许安繁把每一个音节都听得很清晰。 她垂在身侧的手缩了缩。 “你记得。”她小声说。 庄启“嗯”了声:“挺好记。” 他伸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转过身松松垮垮靠着桌沿:“不是来找书么,那你说说,找的什么书。” 许安繁被他问得一噎,这才发现男生瞧着她的黑眸里藏着一丝不明显的坏。 是故意的。 好在她英语不错,打眼一扫,附近书架上的书名都看懂了七七八八。 “那本,”许安繁随手一指, “《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 庄启倒也没挑破她,走过去把书抽了出来,放在手里随便翻了翻:“批判语言学啊。” 许安繁想起那天他通宵完去听的讲座也是相关的内容,忍不住问:“你这么了解,是学语言学的吗。” 庄启把书放到桌上:“计算机科学。” 许安繁吃了一惊:“计算机?” 她本想问他明明学的是没什么联系的专业,为什么会对语言学这么感兴趣,但庄启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垂眸看着那本书的封面,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许安繁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一瞬安静过后,她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明知故问,也是希望两个人能有一次正式的“认识”。 那种不怎么端正的神态又出现在了庄启脸上,他掀起眼皮戏谑道:“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边看了好半天?” 许安繁假装平静地说:“……我没看好半天。” 庄启懒洋洋地附和她:“对,你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是运气不好被我撞上了。” 许安繁被他说得脸上发热,她假装没听明白庄启的揶揄,伸手去拿桌上的书:“书找到了,我要走了。” 其实没有学生卡她不能借走书的,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拿书的时候她匆匆一瞥,看到他桌上放了支钢笔,纯黑色的,笔身修长。现在这个年代很少看到有人用钢笔,许安繁多看了一眼。 “等等。”庄启忽然胳膊一抬,拦住了她。 许安繁心慌意乱地抓着书,想不到他还有什么话要讲。 片刻之后,她听到他说:“我叫庄启。” 庄启说完,眸光划过女孩子通红的耳廓:“问完我名字,答案都不听就走,这么不负责任?” 许安繁在心里想,因为我早就知道答案。 知道你叫庄启,知道你从哪所高中毕业,顺手拿过状元,也知道你谈过许多个女朋友。 许安繁从阅览区离开的时候把书放在了回收文献的手推车里,虽然清楚庄启应该不会特地过来看,但她还是将那本书藏在了比较下面的位置。 手机震了下,显示有新的消息进来。 陈晚:“图书馆门口等你,余怡看电影被人鸽了,回来请我们吃晚饭。” 然后是一张滑跪讨饶的表情包,以及带着三个感叹号的道歉:“刚才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她要给我打电话TAT。” 许安繁打字说没关系,回头看了一眼庄启的方向。 她已经走出不短的一段距离,视野里不再有他的侧影,和那张贴墙角放置的书桌。 可耳边还隐约回荡着他叫她名字的声音,仿佛刚走出一段暖热梦境,明明此间冷夏寒凉,她却独自遐想升温。 许安繁怀揣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第7章 无夏 怎会留神身后焰火灼伤几万亿人。 余怡很和善,许安繁也是好相处的性格,两人只是一起吃了顿饭,就立即就跟对方成了朋友。 “你们这个时间来还挺凑巧的,正好是我们夏季学期的期末,再晚点儿我就出去玩见不到你们了。”余怡剥着一只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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